我在醫院檔案室整理舊檔案時,翻到了1997年7月14日的病曆本。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張x光片,片子上的胸腔裏不是髒器,而是密密麻麻纏繞的黑色長發。扉頁用紅墨水寫著:\"第七床的病人,永遠不要迴答她的問題\"。


    空調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檔案室的溫度驟降至冰點。病曆本自動翻頁,每一頁的診斷結果都寫著相同的字跡:\"妄想症:患者聲稱自己的身體正在被縫合\",但醫囑欄的簽名全是同一串扭曲的符號,像極了被勒死時掙紮的手指印。當翻到第37頁,一張照片滑落——穿病號服的女人脖頸扭曲成90度,她的嘴角被線縫到耳根,眼球表麵蒙著層灰白色的紗布。


    \"你看見我的針了嗎?\"沙啞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僵在原地,眼角餘光瞥見檔案架縫隙裏露出半截帶血的繃帶。轉身瞬間,整排檔案櫃轟然倒塌,病曆像雪花般紛飛,每張紙上的患者照片都變成了那個縫合女人的臉。最頂層的櫃子裏滾出個鐵盒,裏麵裝著七根鏽跡斑斑的手術針,每根針尾都係著帶皮膚組織的線頭。


    天花板的燈開始頻閃,黑暗中浮現出無數縫合的殘影。我踉蹌著撞開安全通道的門,樓梯間的應急燈將我的影子拉長投射在牆上——影子的脖頸處多出一圈細密的針腳,隨著我的動作發出布料撕裂的聲響。下到二樓時,防火門突然自動彈開,走廊盡頭的病房亮著幽綠的光,門牌上的數字\"7\"正在滲出黑色粘液。


    病房裏的病床空著,但床單上殘留著人形壓痕,褶皺間嵌著細小的線頭。床頭櫃的輸液架掛著個玻璃瓶,裏麵漂浮的不是藥液,而是團正在蠕動的肉塊,肉塊表麵布滿蜈蚣狀的縫合線。當我後退時,鞋底踩到黏膩的東西——地麵上蜿蜒著新鮮的血線,組成的圖案正是那串神秘符號。


    \"終於等到你了。\"帶著血腥味的唿吸噴在我後頸。轉身的刹那,我看見女人的臉近在咫尺,她蒙著紗布的眼球突然裂開,從裏麵鑽出條帶倒鉤的手術線,精準纏住我的手腕。她被縫合的嘴巴艱難開合,擠出的血泡裏浮現出血字:\"第七個縫合人,該換線了\"。而病房的窗戶玻璃上,不知何時映出密密麻麻的倒影——全是被縫合的病人,他們舉著手術針,正對著我露出扭曲的笑容。


    手術線勒進皮肉的瞬間,病房的牆壁開始變形。白灰簌簌剝落,露出牆體裏密密麻麻的人體組織——血管纏繞成鋼筋,骨骼拚接成支架,每塊血肉都縫著歪斜的針腳。女人扯動絲線,我不受控製地跌向病床,枕邊的鐵盒自動彈開,七根鏽針懸浮起來,針尖泛著詭異的幽藍。


    \"這些都是給你的禮物。\"她蒙著紗布的眼球滲出黑血,染透的紗布下隱約可見眼球爆裂後的空洞。輸液架上的肉塊突然分裂,化作無數蠕動的線團,線頭如蛇信般探向我的四肢。天花板轟然塌陷,露出上一層樓的景象——那裏不是病房,而是鋪滿縫合台的屠宰場,數十個被固定的\"患者\"正在被機械臂瘋狂縫合,他們扭曲的麵容在血霧中若隱若現。


    我拚命掙紮,卻發現自己的皮膚開始變得像布料般柔軟。女人的指甲劃過我的手臂,表皮應聲裂開,露出皮下交錯的黑線。檔案室裏的病曆本此刻竟從門縫湧進來,紙頁化作鋒利的刀片,在我身上劃出精準的切口。每道傷口滲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膠液,混合著細碎的線頭。


    \"第一針,縫記憶。\"她舉起最粗的鏽針,刺進我的太陽穴。劇痛中,無數不屬於我的記憶湧入腦海:1997年的深夜,七名護士被捆在手術台上,她們的皮膚被活生生剝下,製成人皮賬本;院長戴著人皮麵具,在病曆本上寫下扭曲的醫囑,將患者當作實驗品縫合改造。而眼前的女人,正是當年第七個受害者,她的靈魂被困在這棟樓裏,不斷尋找新的\"布料\"完成複仇。


    整棟醫院開始震顫,所有樓層的牆壁同時向內擠壓。那些被縫合的\"患者\"掙脫束縛,組成血肉巨人向我撲來。他們的關節處伸出骨刺,每根骨刺都串著染血的病曆卡。女人將最後一根針狠狠紮進我的心髒,在意識消散前,我聽見整個醫院迴蕩著縫紉機的轟鳴,而我的身體正在被拆解、縫合,最終成為牆上那團血肉組織的一部分。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進醫院,外牆的裂縫中滲出帶著線屑的粘液。街道上的行人突然聽見詭異的童謠:\"一針魂,二針魄,七針縫成活人冊。\"而在醫院廢墟深處,那個縫合女人的紗布下,新的眼球正在生長,她舉起沾滿血的病曆本,在空白頁寫下新的名字——這次,輪到尋找第八個獵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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