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再探“子夜集”後,林昭反而沉下心來,將主要精力放在了玉雕技藝的打磨上。他深知,無論麵對何種機緣或兇險,自身的實力才是最可靠的依仗。


    這些日子,他除了與蘇婉清一同研習玉雕理論,揣摩各種雕刻技法外,也沒放棄去“騷擾”那位隱居在老平房區的玉癡翁。


    雖然每次都被老頭子用石頭或掃帚“熱情招待”,但林昭臉皮厚,外加“匠心感應”能提前預判老頭子的“投擲物”軌跡,倒也沒吃什麽大虧。他依舊隔三差五地提著點自己做的小玩意兒,或者一些從方師傅那裏“搜刮”來的好茶葉、小點心,去玉癡翁那破敗的小院門口“刷存在感”。


    東西放下就跑,絕不多說一句廢話,主打一個“潤物細無聲”的滲透策略。


    起初,玉癡翁對他送的東西看都不看,任其在門口風吹雨淋。但漸漸地,林昭發現,有些東西第二天會消失。比如他用邊角料雕的一個可以活動關節的魯班鎖小人,或者一包雨前龍井。


    “有戲!”林昭心中暗喜。這老頭子,果然是嘴硬心軟的傲嬌屬性。


    這天,林昭又提著一小壇方師傅珍藏的十年陳釀黃酒,來到玉癡翁的院外。剛放下酒壇準備開溜,院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


    玉癡翁依舊是那副不修邊幅的邋遢模樣,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上沾滿了石粉。他渾濁的眼睛盯著林昭,半晌才沙啞地開口:“小子,你天天往我這兒送東西,到底圖個啥?”


    林昭心中一喜,老頭子終於肯搭理他了!他連忙躬身道:“晚輩真心想學玉雕,知道老先生是此道大家,所以才三番五次前來叨擾,希望能得老先生一二指點。”


    “指點?”玉癡翁嗤笑一聲,“我這身雕蟲小技,早就過時了。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那些機器刻出來的玩意兒,光滑、標準,千篇一律,毫無靈魂。你學我這個,能當飯吃?”


    “晚輩學藝,不為稻粱謀,隻為心中熱愛,為傳承技藝。”林昭正色道。這倒也是他的真心話,雖然最初是為了係統任務,但隨著學習的深入,他對這些傳統手藝確實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玉癡翁沉默了片刻,眼神複雜地打量著林昭:“你上次修複‘古韻齋’那塊漢代龍紋佩,是你動的手?”


    林昭心中一凜,這老頭子消息還挺靈通。他點點頭:“是晚輩與蘇家姑娘一同修複的。”


    “哼,蘇家丫頭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我知道。主要還是你小子在搞鬼。”玉癡翁撇撇嘴,“修複手法……有點意思,不像是這個時代的玩意兒。你從哪兒學來的?”


    林昭自然不能說實話,隻能含糊道:“晚輩曾偶得一些古法殘篇,加上自己琢磨,僥幸成功。”


    玉癡翁眯起眼睛,似乎想看穿林昭的內心。半晌,他才緩緩說道:“也罷。看在你小子還算有幾分誠意,又沒被外麵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迷了眼的份上,老夫就給你個機會。”


    他指著院子裏堆積如山的各種石頭,說道:“這些石頭,都是我從各地淘換來的,有的是璞玉,有的是廢石。你,就在這裏麵給我挑一塊出來。如果你能挑中一塊真正的好料,並且說出它的妙處和適合雕琢的題材,老夫就考慮指點你一二。如果挑錯了,或者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就趁早滾蛋,別再來煩我。”


    林昭聞言大喜:“多謝老先生!”這不就是“賭石”的另類玩法嗎?對他這個擁有“靈材感應”和“匠心感應”的人來說,簡直是送分題!


    他走進院子,仔細打量著那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在異能的感知下,每一塊石頭的內部結構、能量波動、甚至隱藏的瑕疵都無所遁形。


    很快,他的目光鎖定在一塊半埋在土裏、毫不起眼的灰褐色石頭上。這石頭表麵粗糙,看起來和普通的山石沒什麽區別。但林昭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內部蘊含著一股極為溫潤純淨的能量,而且質地細膩,色澤均勻,隱隱透著一抹淡紫色。


    “就它了!”林昭指著那塊石頭說道。


    玉癡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哦?說說你的理由。”


    林昭深吸一口氣,將自己感知到的信息,結合從蘇婉清那裏學到的玉石知識,娓娓道來:“此石外表樸實無華,但內蘊精光。其質地細膩溫潤,色澤淡紫,應是罕見的‘紫羅蘭玉髓’。其能量平和純淨,適合雕琢一些寧神靜氣的題材。依我看,若取其精華,雕琢一件‘觀音靜坐蓮台’,或是一枚‘紫氣東來’的玉牌,當能將其靈性發揮到極致。”


    玉癡翁聽完,久久不語。他定定地看著林昭,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一絲難以置信。


    半晌,他才長歎一聲:“小子,你……你真是個妖孽!這塊‘紫羅蘭玉髓’,是我三十年前從昆侖山深處九死一生才帶迴來的,藏在此處,連我自己都快忘了。沒想到,竟然被你一眼看破!這份眼力,這份見識,老夫……服了!”


    他頓了頓,語氣終於緩和下來:“也罷,看來我這身老骨頭,不把這點東西傳下去,是對不起祖師爺了。從明天起,你每天卯時過來,我教你玉雕。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林昭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多謝師傅!”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賭對了!


    拜師成功,林昭心情大好。他立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蘇婉清。蘇婉清也為他感到高興,並提醒他,玉癡翁性情古怪,學藝過程恐怕不會輕鬆。


    “對了,林昭,”蘇婉清說道,“我們之前不是說要去‘聚寶樓’拜訪文老嗎?既然你已經拜了玉癡翁為師,那‘聚寶樓’那邊……還去嗎?”


    林昭想了想:“去,當然要去。玉癡翁師傅雖然技藝高超,但畢竟是民間傳承,可能更偏重於雕刻技法。而‘聚寶樓’的文老,是學院派的鑒定大家,對玉石理論、曆史淵源、市場行情都了如指掌。多聽聽不同流派的見解,對我們開闊眼界有好處。而且,說不定還能從他那裏打聽到一些關於‘子夜集’古玉專場的消息。”


    蘇婉清點點頭:“有道理。那我這就聯係一下文老,看他何時有空。”


    幾天後,林昭和蘇婉清來到了位於市中心最繁華地段的“聚寶樓”。


    “聚寶樓”果然名不虛傳,三層樓高的仿古建築,飛簷鬥拱,氣派非凡。門口兩尊巨大的漢白玉石獅子,更顯其財力雄厚。樓內陳設著各種奇珍異寶,玉器、瓷器、青銅器、古字畫,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每一件物品都用特製的玻璃櫃精心保護著,旁邊還有詳細的說明和估價,數字看得林昭暗暗咋舌。


    在一位穿著旗袍、笑容可掬的侍者的引領下,他們來到了三樓一間雅致的會客室。片刻之後,一位身穿改良式中山裝,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在兩位助手的陪同下走了進來。此人正是“聚寶樓”的首席鑒定師兼玉雕顧問——文博遠,人稱文老。


    文老與之前林昭見過的“四方閣”文博並非同一人,這位文老氣質儒雅,雙眼深邃,透著久經世事的智慧光芒。


    “嗬嗬,婉清丫頭,有些日子沒見了。令尊身體可好?”文老一進來,便和藹地與蘇婉清打招唿,顯然是舊識。


    “文爺爺安好,家父一切都好,還時常念叨您呢。”蘇婉清恭敬地說道。


    寒暄過後,蘇婉清向文老介紹了林昭,並說明了來意。


    文老聽聞林昭想學習玉雕,並且已經拜了玉癡翁為師,眼中露出一絲訝異:“哦?玉癡那老怪物的脾氣,我可是領教過的。你能入他的眼,說明你小子確有過人之處啊。”


    他仔細打量著林昭,問道:“小夥子,你對玉雕有何見解?不妨說來聽聽。”


    這顯然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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