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立斬緊握刀柄的手緩緩鬆開,他魁梧的身軀晃了晃,臉上那狂熱的戰意早已被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所取代。


    他死死盯著那個深不見底的焦坑,又看看那個略顯疲憊卻依舊站得筆直的玄衣青年,嘴唇動了動,最終隻發出一個幹澀的音節:“操……”


    這一個字裏,包含了太多的情緒:震撼、敬畏、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絲後怕。


    蕭青禾呆呆地望著那個焦坑,又看看秦風,大腦一片空白。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趙無極…就這麽…沒了?


    灰飛煙滅?


    那個壓得她、壓得整個浩然宗年輕一代喘不過氣來的無極宗聖子…就這麽…徹底消失了?


    王強終於睜開了眼,第一眼就看到那個巨大的、冒著青煙的焦坑,以及坑邊嫵媚那死不瞑目的屍體。


    他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麽,猛地倒吸一口冷氣,眼珠子瞪得溜圓,然後“嗝”地一聲,很幹脆地再次暈了過去。


    秦風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胸中的暴戾和那血脈被激發的古老意誌緩緩平複。


    他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發出哢吧的輕響,然後目光掃過戰場。


    他走到趙無極徹底湮滅的焦坑旁,彎腰,從坑邊滾燙的碎石和灰燼中,撿起一枚不起眼的、暗金色的戒指。


    戒指表麵有些焦黑,但材質不凡,並未損毀,正是趙無極的儲物戒指。


    隨手抹去戒指上殘留的微弱神識烙印,秦風將其丟進自己的儲物袋。


    接著,他又走到嫵媚的屍體旁,目光落在她腳邊那個粉紅色的合歡鈴上。


    這鈴鐺在剛才的衝擊下竟然完好無損,隻是靈光黯淡。


    秦風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捏起鈴鐺,入手冰涼,帶著一股令人不舒服的陰邪氣息。


    “這玩意兒有點邪門。”秦風嘀咕一句,但還是收了起來。


    最後,他走到那枚引發一切爭奪的破煞晶核掉落的地方,將其撿起。


    暗紅色的晶核在經曆了剛才的毀滅風暴後,光芒似乎更加內斂深邃了一些,但那股精純的血煞之氣依舊刺鼻。


    做完這一切,秦風才轉過身,看向唯一還清醒站著的兩個人—再立斬和蕭青禾。


    “打掃完了。”他語氣輕鬆,仿佛隻是收拾了一下院子,“這地方臭烘烘的,待著晦氣。”


    他伸手指了指遠方血煞之氣更為濃鬱、隱隱透出不詳氣息的血骨峰方向,“那邊好像有點好東西的氣息,要不要一起去碰碰運氣?”


    再立斬看著秦風那張略顯疲憊、卻寫滿了“老子還能打”的臉,聽著他這“碰碰運氣”的隨意話語,嘴角狠狠抽搐了幾下。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震撼,眼中重新燃起熊熊戰意,不過這次的對象不再是秦風。


    他猛地將肩上的門板巨刀往地上一頓,刀身紫電閃爍,聲如洪鍾:“操!這一趟真是開眼了!秦風!老子再立斬認你這個兄弟!喝酒的事先記著!血骨峰那種鬼地方老子沒興趣!我得去別處砍點更帶勁的玩意兒了!後會有期!”


    說完,他毫不拖泥帶水,扛起巨刀,轉身就走,魁梧的身影帶著一股雷厲風行的狂傲,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廢墟深處。


    秦風看著再立斬消失的方向,摸了摸下巴,嘀咕道:“這瘋子…倒是挺合胃口。”


    他轉頭看向還有些發懵的蕭青禾,以及地上暈著的王強,無奈地歎了口氣:“嘖,還得拖油瓶…青禾,別發呆了,把這廢物點心弄醒,該走了!”


    蕭青禾猛地迴過神來,看著秦風那熟悉又帶著點嫌棄的表情,再看看地上那個巨大的焦坑和嫵媚的屍體,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油然而生。她下意識地走到王強身邊,推了推他。


    秦風則走到焦坑旁,目光落在那坑底幾塊殘留的、正緩緩融化的暗金色法寶碎片上。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一縷微弱的混沌焱在指尖跳躍,輕輕拂過那些碎片。


    嗤…碎片瞬間化為更細的飛灰,徹底消失。


    “嗯?”秦風目光一凝,在灰燼之中,一枚僅有米粒大小、通體暗紅、表麵布滿天然血色紋路的奇異結晶露了出來。


    結晶散發著極其精純、遠超破煞晶核的血煞本源氣息,卻又帶著一絲古老蒼茫的生機。


    “血煞源晶?趙無極身上居然也藏著這玩意兒?”


    秦風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喜,不動聲色地將這枚小小的結晶收了起來。


    “這趟也算沒白費力氣。”


    秦風指尖那縷混沌焱一閃而逝,那枚米粒大小、卻蘊含著驚人血煞本源的暗紅結晶被他悄無聲息地收入囊中。


    他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仿佛隻是隨手撿了塊小石子。


    “喂!醒醒!再裝死就把你扔這兒喂禿鷲!”秦風走到蕭青禾和王強身邊,很不客氣地用腳尖踢了踢王強的小腿。


    “嗷!”王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彈坐起來,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茫然和恐懼。


    待看清是秦風,以及旁邊蕭青禾那複雜的眼神時,他才猛地迴憶起昏迷前那毀天滅地的景象,頓時嚇得一個哆嗦,手腳並用地往後蹭:“秦…秦師兄!饒命啊!我什麽都沒看見!我…我暈過去了!真的!”


    秦風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出息!趕緊起來,走了!”


    他不再理會王強,目光投向遠方。


    那裏,血煞之氣如同狼煙般直衝鉛灰色的天幕,源頭正是那座宛如巨獸獠牙般猙獰刺向天空的山峰——血骨峰!


    即便隔著如此遠的距離,也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兇煞、陰冷,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古老氣息。


    “那邊。”秦風抬手指向血骨峰,“好東西八成在那兒。”


    蕭青禾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目睹趙無極灰飛煙滅的震撼中平複下來。


    她看了一眼秦風略顯蒼白卻依舊挺拔的側臉,默默點了點頭。


    王強雖然腿肚子還在打顫,但更怕被丟在這個鬼地方,也連忙爬起來,緊緊跟在蕭青禾身後,眼神都不敢亂瞟。


    三人朝著血骨峰的方向疾行。


    越靠近,空氣中彌漫的血煞之氣就越發濃鬱粘稠,如同化不開的血霧,帶著強烈的腐蝕性和混亂意誌,不斷試圖侵蝕三人的護體靈力。


    連唿吸都變得艱難,肺部火辣辣的疼。


    “屏息凝神,運轉功法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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