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晚飯被端上桌,是幾道簡單的家常菜。


    瓷碗裏盛著小炒肉、醋溜土豆絲,還有剛出鍋的韭菜盒子。


    韭菜盒子冒著熱氣,油酥皮被煎得金黃酥脆,邊緣微微卷起,看起來很是誘人。


    盛怡將最後一盤涼拌黃瓜放在桌上。


    翠綠的黃瓜片上點綴著鮮紅的辣椒絲和雪白的蒜末,顏色格外鮮亮。


    “好了,可以吃飯了。”她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陸景聲正好從門外進來。


    他剛在井邊洗完手,現在手上都是水珠。


    盛怡立馬拿起掛在椅背上的毛巾,快步上前遞過去,“景聲哥,你擦擦手吧。”


    “謝謝。” 陸景聲伸手接過。


    “快坐,今天就隨便做了幾道菜,阿景你可別嫌棄。”盛豐坐在主位,臉上帶著和藹的笑意。


    “當然不會,我就愛吃這些。”陸景聲在盛豐旁邊坐下。


    他從小就是吃這些家常菜長大的,哪怕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但口味不會輕易改變。


    平時在公司裏,他也是和員工們一起吃公司普通的員工餐,並沒有什麽老板的架子。


    “那就好,我還擔心景聲哥你現在吃不慣這些,嚐嚐這個。”盛怡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她用公筷往陸景聲碗裏添了塊韭菜盒子。


    “沒事,我自己來就好。”陸景聲連忙說道。


    “嗯。”盛怡點點頭,手縮了迴去,眼神有些不自在。


    陸景聲咬下一口韭菜盒子,熟悉的滋味在舌尖散開,味道確實不錯。


    幾人聊了幾句閑話,都是關於日常的小事。


    就在這時,盛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佝僂的脊背隨著咳嗽聲起伏,他手捂著嘴,臉色也變了。


    陸景聲想要上前去看,卻被老人搖頭推開。


    “沒事,老毛病了。”盛豐喘著氣,“小怡啊,把櫃子裏的藥給我拿來。”


    盛怡馬上起身,快步走向裏屋的櫃子。


    “我帶您去醫院看看?”陸景聲問道。


    “不用不用。”盛豐艱難地擺擺手,“上次你也讓人帶我去過,是什麽情況我都清楚…… 我不想折騰,累得很。”


    他這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去醫院檢查過很多次,隻不過醫生也是建議說,現在年紀大了,沒必要做手術,保守治療就好,開了些藥讓他拿迴來吃。


    陸景聲也清楚盛豐的身體狀況,沒再堅持。


    “您要是有什麽事,直接聯係我。我的號碼您是有的,不要和我見外。”


    “我知道,阿景你是個最好的孩子……”盛豐點了點頭。


    陸景聲歎了口氣,心裏也有些無奈。


    盛怡端著溫開水和藥過來,喂盛豐喝下。


    發生這一小插曲,飯桌上的氣氛都變得壓抑了不少。


    天慢慢黑了,老槐樹的影子在屋外搖晃。


    吃完飯後,陸景聲起身告辭。


    “盛爺爺,我得走了。”


    盛豐坐在椅子上沒動,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嗯,快迴去吧,天黑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陸景聲點點頭,轉身離開。


    老式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潮濕的夜風帶著槐花的香氣吹來,將他西裝上殘留的飯菜味道吹散。


    陸景聲剛走到院門口,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盛怡追了出來。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景聲哥……”她氣喘籲籲地喊住他,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猶豫,“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陸景聲停下腳步,慢慢轉身。


    院子裏微弱的燈光勾勒出他立體的輪廓。


    “你說。”他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盛怡咬了咬嘴唇,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我現在這份工作是當時快畢業的時候隨便找的,現在特別辛苦,而且老板也不願意給我漲工資,我有點想辭職……”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快要淹沒在夜風裏。


    “景聲哥,你能不能給我介紹個工作,或者……讓我去你公司上班……”


    “可以。”陸景聲迴答得幹脆,直接答應了。


    對他來說,這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並沒有什麽為難的。


    “我把秘書的聯係方式給你,你發一份你的簡曆給他,到時候讓他給你安排。”


    盛怡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謝謝景聲哥!”


    陸景聲微微頷首,“不客氣,快迴去吧。照顧好爺爺。”


    說完,他大步走向停在院外的黑色轎車。


    車門關上後,陸景聲發動引擎駛離。


    後視鏡裏,盛家小院的燈光漸漸模糊。


    盛怡站在那的身影也越來越小,最終化作夜色中一個朦朧的黑點,消失在路上。


    陸景聲獨自開著車迴去。


    想到剛才在飯桌上發生的事情,他心裏莫名有些壓抑,悶得慌。


    雖說錢可以解決世界上大部分煩惱,可對於生病、老去,卻也無能為力。


    他將車停在鄉間的小路邊,打開車窗,點了一根煙。


    猩紅的煙頭在黑暗中明明滅滅,煙灰落在昂貴的煙灰缸裏。


    陸景聲拿出自己的手機。


    在剛才吃飯的這段時間裏,江辭晚又發了幾條消息過來,都是在揭露她的“醜惡麵目”。


    陸景聲盯著屏幕,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翻到江辭晚最開始發的那一張照片,仔細看著。


    要是她真的想抹黑自己,最起碼也得發張醜照。


    這模樣看著這麽討喜,即便是真的做了壞事,也讓人根本不忍心責怪。


    像她這樣天真浪漫的人,或許從小到大都沒有遇到過什麽煩惱,生活一直無憂無慮。


    看著江辭晚發來的那些文字,陸景聲似乎已經能想象到她當時的表情,忽然有些想笑。


    他認真想了想,還是迴複了消息。


    【你確定你發的這張照片是她嗎?在背後故意抹黑人並不是什麽好習慣。你說她長得很漂亮,可這張照片裏麵的人根本就不好看,和旁邊的男人一樣醜。】


    【當然,我不知道她的真實長相,隻是在宴會上隔得遠遠的見過她幾次,並沒有看清楚。或許她確實不好看……你說的事情我會去確認。如果是真的,我會好好考慮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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