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家魂祭勾欄瓦舍,一冊簿血染奎宿星辰


    至元二十六年冬,大都勾欄巷深處浮起半卷泛黃賬簿。賬簿懸浮在結冰的玉河上,紙頁間滲出《青樓集》裏記載的戲文血字:“大德年臘月廿三,關漢卿典《竇娥冤》手稿,換勾欄免焚之劫。”


    子時的大都鬼市,關漢卿裹著破羊裘擠進人堆。波斯商人哈桑的攤前擺著支骨笛,笛尾刻著奎宿星紋——正是三日前白樸在真定府失蹤前緊攥的遺物。


    “此物喚‘曲魂哨’,吹之可見亡者絕筆。”哈桑的漢話混著羊膻味,“昨兒個馬致遠剛買走一支,今日鄭光祖的《倩女離魂》戲本就被焚了。”


    關漢卿觸到骨笛的刹那,耳畔炸響白樸的嘶吼:“快逃!當鋪在拿元曲填星宿裂痕!”冰麵突然映出幻象:汴梁虹橋下的幽冥當鋪裏,掌櫃正將《梧桐雨》手稿塞進二十八星宿圖的奎木狼缺口。


    臘月廿三,禦史台官兵舉著火把衝進玉京書會。關漢卿被按在《竇娥冤》戲台上時,看見台下鄭光祖的屍身端坐雅座,喉間插著寫有“倩女”二字的銀簪。


    “關大家可知?”禦史中丞踢翻朱砂戲箱,“白樸臨死前寫了血書,說您四位典當元曲補了天裂?”


    火把墜落的瞬間,戲台地磚浮現星宿光紋。關漢卿猛然想起:半年前四人共飲時,馬致遠醉醺醺在《漢宮秋》稿末按過血手印——那位置正對應星圖的井木犴!


    關漢卿被拖進刑部地牢時,牆壁正滲出《唐明皇秋夜梧桐雨》的唱詞。關押白樸的囚室裏,手腕粗的鐵鏈鎖著半截槐木,樹皮上凸起《牆頭馬上》的工尺譜。


    “白仁甫把魂魄刻進槐木了。”獄卒的刀尖刮下木屑,“他說這叫‘曲骨代身’,你們四人的命早和二十八宿拴死了。”


    深夜,馬致遠的身影在牢牆顯形。這位“曲狀元”的胸腔已成鏤空星圖,心口嵌著支骨笛:“漢卿,我們十年前在汴梁當鋪簽的《霓裳續譜》,實則是星宿契約...”話音未落,奎宿方位突然塌陷,關漢卿左臂浮現《竇娥冤》裏血濺白練的刺青。


    除夕夜,關漢卿掙脫鐐銬撲進汴河。冰層下的幽冥當鋪裏,掌櫃正把鄭光祖的《芻梅香》手稿碾成紙漿,填補星圖翼火蛇的裂縫。


    “關先生來得正好。”掌櫃的指甲劃過水幕賬簿,“馬致遠典《青衫淚》換江州司馬淚,白樸當《梧桐雨》續唐明皇壽,如今該您獻《單刀會》補奎木狼了。”


    賬簿突然翻至首頁,顯現四人青年時的血指印。關漢卿終於看清契約細則:元曲四大家實為星宿容器,曲終人亡時魂歸星位! 他暴喝著砸碎硯台,墨汁潑出驚世真相——奎宿裂縫裏卡著半張《錄鬼簿》殘頁,上麵羅列著未來將死的雜劇作家姓名。


    元宵節,關漢卿在焚書台點燃畢生劇作。火焰中飛出四道流光:馬致遠的《漢宮秋》化雁陣撲向奎宿,白樸的《梧桐雨》變枯葉覆滿井宿,鄭光祖的《倩女離魂》成青煙纏繞翼宿。


    當《竇娥冤》火舌舔到“血濺白練”唱詞時,蒼穹星圖轟然炸裂。奎木狼星位墜落的碎光中,關漢卿望見白樸在星軌間提筆疾書:“大德年四月初七,大都劇作家三百人暴卒。”——這竟是《錄鬼簿》未載的終極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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