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梯的聲控燈在打鬥中碎了一盞,幽暗中玄塵的雷紋像活過來的金紅蛇,纏上那兩個天機閣手下的手腕時,他們甚至沒看清他是怎麽動的。


    \"哢嚓——\"


    青銅羅盤在玄塵掌心碎成齏粉,其中一個手下膝蓋一軟跪了下去,額頭抵著台階直喘粗氣:\"閣...閣主說過,隻要帶活口迴去——\"


    \"活口?\"玄塵蹲下來,雷紋順著對方的衣領爬進脖子,\"上次吞你們推演術時,那老東西的氣運線就斷了半截。\"他歪頭笑,眼尾的陣紋隨著動作扭出危險的弧度,\"現在他派兩個連陣紋都沒凝實的來抓我?


    當我是被雷劫劈傻了?\"


    另一個手下突然掏出一把淬毒的短刃,卻在刺出的瞬間被蘇婉拽住手腕。


    她的因果律視覺裏,這道攻擊的因果線泛著渾濁的灰——顯然是臨時起意的慌招。


    \"玄塵!\"她喊了一聲。


    雷紋瞬間竄過玄塵的指尖,在短刃即將劃破蘇婉衣袖時精準纏住刀刃,\"叮\"的一聲彈開。


    那手下的虎口當場崩裂,短刃當啷墜地。


    \"謝了。\"玄塵起身拍了拍褲腿,轉身時雷紋如退潮般縮進皮膚,隻剩眼尾那抹金紅還在跳動,\"不過下次記得,別擋我玩的興致。\"


    蘇婉盯著他泛著微光的後頸——那裏新爬了一道陣紋,像道扭曲的鎖鏈。


    她喉嚨發緊,卻什麽都沒說,隻彎腰撿起那枚碎羅盤。


    迴到藏身的廢棄公寓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這是棟被電子癱瘓波及的老樓,備用電源勉強維持著一盞應急燈,昏黃的光裏,玄塵四仰八叉癱在破沙發上,掌心托著塊半融的陣盤。


    那是方才從手下身上順來的,表麵還留著焦黑的雷痕。


    \"同化進度又漲了。\"蘇婉翻出醫療箱,蹲在他腳邊檢查他手背的擦傷,\"係統提示32%了。\"


    \"32%?\"玄塵漫不經心轉著陣盤,金紅瞳孔在燈光下忽明忽暗,\"上次吞雷劫陣才28%,看來老東西的推演術確實有點料。\"他突然傾身湊近蘇婉,鼻尖幾乎碰到她發頂,\"怎麽?


    心疼我要被係統同化了?\"


    蘇婉的耳尖瞬間通紅,手一抖,棉簽掉在地上。


    她彎腰去撿,卻在抬頭時撞進他眼底翻湧的金紅——那不是單純的興奮,更像某種近乎饑渴的灼燒,\"你明明知道...同化到50%會怎樣。\"


    \"會怎樣?\"玄塵指尖輕輕劃過她後頸,那裏有串淡青色的因果線若隱若現,\"係統把我當病毒清理?


    還是我變成隻會吞噬的怪物?\"他笑出聲,指腹碾過她耳後薄如蟬翼的皮膚,\"反正現在有更要緊的事——\"


    窗外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輕響。


    玄塵的雷紋瞬間爬滿手臂,蘇婉的因果律視覺裏,一道銀色的因果線破窗而入,精準纏上玄塵的手腕。


    \"別動手!是我!\"


    陸飛從窗台翻進來時,額角沾著碎玻璃渣,玄塵的雷紋正抵在他喉結上,\"天機閣的天才?\"玄塵挑了挑眉,雷紋卻沒收迴,\"大半夜不陪你家閣主推演天命,跑我這兒來?\"


    陸飛喘著粗氣,攥著懷裏的牛皮紙信封:\"閣主今晚要發動總攻。\"他盯著玄塵腕間跳動的雷紋,喉結動了動,\"用天罡地煞陣的殘圖,連帶著雲頂片區的氣運一起吞。\"


    \"哦?\"玄塵的雷紋退了些,\"他倒是會挑地方——雲頂片區的氣運錨點,正好壓著當年鎮壓歸墟的陣眼。\"他歪頭看蘇婉,後者正盯著陸飛的因果線:那線呈罕見的銀藍色,末端纏著半枚破碎的棋子。


    \"你怎麽知道的?\"蘇婉問。


    陸飛扯下脖子上的天機閣玉牌,狠狠摔在地上。


    玉牌裂開的瞬間,一道黑氣竄出來,被玄塵抬手吸進掌心——是道追蹤咒。


    \"我偷聽他和長老們議事。\"陸飛的聲音突然發啞,\"他說...要徹底清除你,連帶著所有見過你因果線的人。\"他看向蘇婉,\"包括你。\"


    房間裏的空氣突然凝固。


    玄塵的指節抵著下巴,金紅瞳孔緩緩收縮:\"所以你背叛天機閣,來給我報信?\"


    \"我不是背叛。\"陸飛彎腰撿起那枚碎玉牌,指腹劃過裂開的紋路,\"我隻是不想當棋子。\"他抬頭時,眼底有團和玄塵相似的火在燒,\"天機閣的推演術說我這輩子最多到洞虛境,但你...你吞了那麽多陣法,連係統都壓不住你。\"


    玄塵突然笑了,雷紋在掌心劈啪作響:\"聰明。\"他打了個響指,沙發旁的破茶幾上突然多出杯冒著熱氣的茶——不知道從哪間鄰居家順的,\"說吧,需要我幫你什麽?\"


    \"不需要。\"陸飛後退半步,\"我隻告訴你閣主的密室位置。\"他將信封推過去,\"在雲頂山的地脈眼,用九幽冥火陣封著。\"


    \"地脈眼?\"蘇婉翻開信封,裏麵是張手繪的陣圖,\"那地方靈氣混亂,連因果線都會打結。\"


    \"所以他才選那兒。\"陸飛走向窗口,月光從他背後照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等你去,等了很久了。\"


    他翻出窗外的瞬間,玄塵突然說:\"陸飛。\"


    年輕人頓住。


    \"下次別用這種追蹤咒。\"玄塵晃了晃掌心的黑氣,\"太弱。\"


    陸飛沒迴頭,隻揮了揮手。


    蘇婉看著他消失在夜色裏,又轉頭看向玄塵:\"你信他?\"


    \"信。\"玄塵把陣圖攤在腿上,指尖劃過九幽冥火陣的紋路,\"他的因果線末端是碎棋子,說明天機閣早把他當棄子了。\"他抬頭時,金紅瞳孔裏跳動著興奮的光,\"再說了...老東西等我去,我要是不去,多沒趣?\"


    蘇婉的手指絞著衣角,指甲幾乎掐進肉裏:\"同化進度...\"


    \"35%了。\"玄塵打斷她,掌心的陣盤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但你看——\"他展示給她看陣盤上被解析的紋路,\"我剛吞了九幽冥火陣的殘篇,現在能隔著十裏燒穿地脈。\"


    他站起來,陣紋從後頸爬向耳際,在月光下泛著危險的光:\"去換身耐燒的衣服。\"他衝蘇婉挑眉,\"今晚,該我下棋了。\"


    雲頂山的夜風卷著鬆濤聲灌進領口時,蘇婉的因果律視覺裏,前方的山壁上爬滿暗紅色的因果線——那是九幽冥火陣的痕跡。


    玄塵的掌心浮起團金紅火焰,和山壁的暗紅形成鮮明對比。


    他往前走了兩步,火焰突然暴漲,將擋路的火陣燒成飛灰。


    \"破了。\"他迴頭衝蘇婉笑,眼尾的陣紋在夜色裏格外清晰,\"老東西的陣,比我想象中弱。\"


    山壁緩緩裂開,露出向下的石階。


    蘇婉的因果律視覺突然刺痛——最深處的因果線纏成了團,中心是道蒼老的人影。


    \"玄塵。\"她拉住他的手腕,\"裏麵...有東西在等。\"


    \"我知道。\"玄塵的雷紋和火紋在皮膚下交織,金紅瞳孔裏翻湧著近乎癲狂的期待,\"所以,我們進去吧。\"


    石階盡頭的石門上,刻著八個血字:


    \"來者,入吾局。\"


    玄塵的指尖按在石門上,陣紋瞬間爬滿整麵石壁。


    門開的刹那,蘇婉看清了門內的景象——


    天機閣主坐在中央的青銅棋台後,棋盤上的每枚棋子都泛著人的輪廓,最中央那枚,分明是玄塵的模樣。


    閣主抬頭,渾濁的眼底泛著冷光:\"你終於來了。\"


    玄塵的笑意在唇邊凝固。


    他能聽見係統的警報聲在腦海裏炸響,能感覺到同化進度正瘋狂飆升——但更清晰的,是棋台下方流轉的漆黑陣法,那是...


    歸墟寂滅陣的殘圖。


    山風卷著鬆濤灌進密室,將棋台上的棋子吹得簌簌作響。


    玄塵的金紅瞳孔裏,跳動著比任何時候都熾烈的光。


    \"有意思。\"他邁步走進去,雷紋與火紋在周身形成漩渦,\"老東西,這局...我接了。\"密室的青銅燈樹突然爆出一簇幽藍火焰,將天機閣主的臉照得忽明忽暗。


    他枯瘦的手指搭在棋盤邊緣,每根指節都凸起如老樹根:“你以為能破我的九幽冥火陣,就算看透了?”


    玄塵的金紅瞳孔微微收縮——他能清晰感知到,棋台下方的歸墟寂滅陣正以極慢的速度編織,每一道暗紋都在抽取山壁外的地脈靈氣。


    係統警報聲在識海炸成蜂鳴,同化進度條從35%跳到41%,像根燒紅的針在意識裏紮。


    “老東西的局,從來不是一個陣法。”他舔了舔唇,雷紋從後頸竄上眉骨,“你用推演術把雲頂山的因果線全攪成了亂麻,讓蘇婉的眼睛也看不清下一步。”


    蘇婉的指尖掐進掌心。


    她的因果律視覺裏,原本纏繞成結的因果線突然開始扭曲,像被無形的手強行拉扯成新的形狀——最中央那團暗紅的線團裏,天機閣主的影子正在膨脹,“玄塵!他在篡改……篡改你的因果!”


    話音未落,玄塵突然覺得後頸一涼。


    他分明站在原地,可棋台上那枚“玄塵”棋子卻突然動了,執起一枚黑棋壓在“生門”位。


    密室的石壁瞬間滲出冷汗般的水珠,他的左腕毫無征兆地裂開道血口,像是被看不見的利刃割開。


    “推演術的最高境,是借天命為刀。”天機閣主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你吞了我半門推演術,以為就能免疫?”他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戾,“我讓你方才破陣的每一步,都變成自己的催命符。”


    玄塵低頭看向滲血的手腕。


    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竟在地麵映出另一幅畫麵——他看見自己被鎖在歸墟寂滅陣中,係統同化進度條飆到100%,最後化作一團吞噬一切的黑霧。


    “有意思。”他突然笑出聲,金紅瞳孔裏跳動的光更熾烈了,“原來你推演的是我被係統同化後的未來。”雷紋順著傷口爬進血管,血珠在半空中凝結成細小的雷球,“但你漏了一步——”他屈指一彈,雷球炸成金紅碎片,“我混沌悟性的解析,從來不是被動接受。”


    蘇婉的因果律視覺突然清明。


    她看見那些被篡改的因果線正在斷裂,每根斷口處都泛著玄塵陣紋的金紅。


    天機閣主的影子在因果線裏萎縮,像被火烤的蠟像。


    “你……你怎麽可能這麽快解析推演術的核心?”閣主的聲音發顫,枯手死死攥住棋盤邊緣,“就算是上古陣靈,也需要三天三夜——”


    “因為我在等。”玄塵一步步逼近棋台,陣紋從全身皮膚下翻湧而出,在空氣中勾勒出周天星辰的虛影,“從你派陸飛送密信開始,我就在等你把底牌全亮出來。”他的指尖劃過棋盤,所有棋子瞬間爆成齏粉,“吞了你的推演術後,我才發現……原來你最害怕的,不是我吞噬陣法,而是我看穿你根本不敢和我正麵決戰。”


    “住口!”閣主猛地拍案,歸墟寂滅陣終於完全展開。


    漆黑的霧氣從地脈眼湧上來,裹住玄塵的腳踝,像無數隻冰涼的手在拉扯他的魂魄。


    係統警報聲變成刺耳的尖叫,同化進度條瘋狂跳動:45%……48%……50%!


    玄塵的瞳孔驟然收縮成細線。


    他能感覺到係統在識海深處蘇醒,像頭被喚醒的兇獸正撕咬他的意識。


    但更清晰的,是體內暴走的混沌悟性——那些被吞噬的陣法紋路突然活過來,在識海交織成新的陣圖,將係統的撕咬擋在外麵。


    “暴走模式……啟動。”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像是從喉嚨裏擠出的火星。


    金紅陣紋瞬間覆蓋全身,密室的空氣被抽成真空,山壁外的靈氣如海嘯般倒灌進來。


    青銅燈樹在高溫下融化成金湯,歸墟霧氣被吞噬得幹幹淨淨,連天機閣主的道袍都被扯得獵獵作響。


    “不!”閣主試圖結印抵抗,卻發現自己的法力正在被瘋狂抽取。


    他驚恐地看著玄塵的身影在金光中膨脹,像是要把整座雲頂山都吞進肚子裏,“你這是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玄塵的聲音裏帶著雙重迴響,一重是他自己,另一重像是無數被吞噬的陣法在共鳴,“我隻是……試試這具身體的極限。”他抬手按在閣主胸口,金紅陣紋瞬間鑽進對方經脈,“把你吞了,係統會不會更怕我?”


    閣主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他被震飛撞在石壁上,嘴角溢出黑血——那是被吞噬的氣運在反噬。


    玄塵看著自己掌心殘留的黑氣,係統警報聲突然消失,同化進度條停在52%,卻不再上漲。


    “走。”他扯過蘇婉的手腕,轉身走向石門。


    密室的頂部開始坍塌,碎石砸在他後背,被陣紋自動彈開,“老東西暫時死不了,但夠他養傷半年。”


    蘇婉被他拽著往外跑,迴頭看了眼倒在廢墟裏的閣主。


    那老人正用最後一口氣爬向棋台殘片,渾濁的眼底仍有不甘的光。


    迴到廢棄公寓時,天已大亮。


    玄塵癱在破沙發上,陣紋像退潮的海水般縮進皮膚,隻剩眼尾那抹金紅還在微微跳動。


    蘇婉翻出急救箱,卻發現他連皮外傷都沒有——暴走模式下,吞噬的能量連傷口都愈合了。


    “同化進度52%。”她的聲音發緊,“係統沒啟動湮滅協議?”


    “它在猶豫。”玄塵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痕,金紅瞳孔裏的光暗了些,“剛才暴走時,我用吞噬的陣法紋路和係統對抗……它發現直接同化我,比湮滅更劃算。”他突然坐直,伸手捏住蘇婉後頸的因果線,“但更重要的是——”他的拇指輕輕碾過那串淡青色的線,“老東西沒殺你,說明他的局裏還有你這顆棋子。”


    蘇婉的唿吸一滯:“你是說……”


    “他會卷土重來。”玄塵鬆開手,從口袋裏摸出半塊冷掉的麵包,咬了一口,“而且下次,他會帶更狠的底牌。”他的目光掃過茶幾上攤開的陣圖——那是從密室裏順來的歸墟寂滅陣殘篇,“所以我們要先一步……把他的底牌,變成我的。”


    窗外傳來快遞無人機的嗡鳴。


    蘇婉看著玄塵低頭研究陣圖的側影,他後頸那道新出現的鎖鏈狀陣紋,正隨著唿吸微微起伏。


    她突然意識到,這場因果律的棋局,才剛剛下到中盤。


    而天機閣主此刻正跪在雲頂山的廢墟裏,將半塊染血的棋子塞進嘴裏。


    他渾濁的眼底,有幽藍的光重新亮起——那是推演術耗盡壽元換來的最後一卦。


    卦象裏,玄塵站在歸墟之畔,腳下是被吞噬殆盡的三界,而他自己……正站在玄塵背後,手中握著那把最終的鑰匙。


    “等著吧,小友。”他咳出一口黑血,卻笑出了聲,“這局,還遠沒到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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