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澤的霧氣被雷光撕出裂痕,玄塵盯著那道青袍身影,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混沌悟性像被熱油澆過的鐵板,滋滋作響地解析著來者的氣機——七枚玉棋的重量壓得空氣發顫,最中央\"滅\"字棋的冷光刺得他瞳孔收縮。


    \"三百年才第二個。\"他舔了舔嘴角,喉嚨裏溢出低笑。


    識海裏的周天星辰陣圖突然加速旋轉,每顆星子都在共鳴著九霄雷劫殘留的劈啪聲。


    係統的尖叫被他自動過濾,此刻他能清晰聽見自己心跳——不是恐懼,是某種近乎饑渴的興奮。


    就像當初在火山口吸收靈脈時,就像上次吞噬雷劫陣時,這種\"要失控了\"的緊繃感,才是最對他胃口的餌料。


    雲影的指尖在玉笛上微微發抖。


    笛身貼著掌心的溫度突然升高,那道她藏了三百年的雷紋正沿著竹節攀升,像條被喚醒的小蛇。


    三百年前雨夜的畫麵突然清晰:殘魂的血滴在玉佩上綻開雷花,\"滅字棋現世時吹《焚天曲》\"的叮囑混著雷聲炸響。


    她望著玄塵被雷光映亮的側臉,他眼裏跳動的不是慌亂,是...期待?


    \"怕我壞了棋局?\"玄塵向前半步,靴底碾碎一塊帶雷痕的碎石。


    他能感覺到體內雷靈在沸騰,那些本該屬於九霄大元帥的道韻正順著血脈往四肢百骸鑽——原來這就是\"吞噬\"的快感,不是掠奪,是融合,是把別人的道變成自己的骨。\"天機閣的老東西們,總愛把因果盤成線,可線...是會被燒斷的。\"


    青袍人終於抬眼。


    他的瞳孔是兩團凝固的墨,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你吞雷劫,吞因果,吞大元帥的道韻。\"七枚棋子在他指尖轉了個圈,\"但你可知,天命不是靈脈不是陣法,是...規則。\"最後一個字落地時,\"滅\"字棋突然爆發出刺目青光,其他六枚棋子\"叮\"地嵌進周圍岩壁,在三人之間畫出北鬥形狀的陣紋。


    雲影的玉笛\"嗡\"地發出清鳴。


    她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漫開時,雷紋已經爬到了笛口。


    殘魂說的\"燒盡退路的火\"突然在她心口炸開——原來不是火焰,是雷,是她藏了三百年的本命雷紋。


    她望著玄塵掌心越聚越亮的紫雷,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具殘魂最後消散時的笑:\"能吞盡因果的人,該有個敢陪他玩火的。\"


    玄塵的混沌悟性突然刺痛。


    他看見識海的陣圖裏多了道若有若無的青影,和雲影玉笛上的雷紋一模一樣。


    係統的尖叫變成了某種滾燙的提示音:\"檢測到未知能量共鳴,吞噬進度+3%。\"他忽然笑出聲,紫雷在掌心炸成蛇形,\"規則?\"他歪頭,\"那我就吞了規則。\"


    青袍人的手指按在\"滅\"字棋上。


    陣紋開始吸收周圍的雷元素,空氣裏的臭氧味突然濃重到嗆人。\"天機滅劫陣,啟。\"他的聲音像冰層裂開的縫隙,\"這陣吞的不是靈氣,是...可能性。\"


    雲影的手指重重按下笛孔。


    第一聲笛音劃破雷澤的瞬間,玄塵感覺有什麽滾燙的東西順著兩人之間的空氣竄進識海——那是雲影的雷紋,是三百年前殘魂的托付,是...火種。


    他望著逐漸成型的陣紋,掌心的紫雷突然變成了赤金,像被什麽點燃了。


    \"來啊。\"他的聲音裏帶著癲狂的雀躍,\"讓我看看,是你的陣能鎖死可能性,還是我的...能吞。\"


    歸墟深處的道種又顫了顫。


    而在玄塵識海,陣圖的星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那道青影編織進核心。


    青袍人的\"滅\"字棋突然泛起血光。


    他望著玄塵掌心的赤金雷,第一次有了刹那的恍惚——這不該是個剛接完雷劫的修士能有的氣勢。


    雷澤的風卷著笛聲、雷聲、棋鳴,在三人之間絞成漩渦。


    下一刻,七枚棋子同時爆發出刺目強光。


    七枚棋子炸開的強光如七把淬毒的劍,瞬間刺穿了雷澤的霧幕。


    天機閣主的指尖仍按在\"滅\"字棋上,墨色瞳孔裏翻湧著某種古老的秩序——這是他執掌天機閣八百年來,第一次對一個剛渡完雷劫的修士動用完整的滅劫陣。


    玄塵的混沌悟性在強光中炸開刺目的金斑,那些原本晦澀的陣紋突然變得透明。


    他看見七枚棋子對應的是北鬥七星的死門方位,每一縷光都在抽取周圍空間的\"可能性\"——比如原本可能被雷火燒焦的草葉會保持鮮嫩,本該劈向他心口的雷蛇會偏折三寸。


    但當他的目光掃過自己掌心的赤金雷時,那些金斑突然連成了線。


    \"有意思。\"他低笑一聲,赤金雷蛇突然分裂成七道細流,竟順著七枚棋子的光軌逆流而上。


    識海裏的周天星辰陣圖瘋狂旋轉,每顆星子都在吞噬那些被抽走的可能性——係統的提示音已經變成了滾燙的蜂鳴:\"檢測到規則類能量,吞噬進度+17%。


    當前可解析陣道本源:73%。\"


    第一波攻擊到了。


    七道青芒裹著冰碴子破空而來,在玄塵身前三尺處凝成七柄玉劍。


    他沒躲,任由劍尖抵住喉管、心口、丹田,直到玉劍表麵泛起細密的裂紋——混沌悟性告訴他,這些劍的\"可能性\"是\"必中\",但當他的雷紋覆蓋上去時,\"可能性\"就變成了\"破碎\"。


    \"你在吞噬規則。\"天機閣主的聲音終於有了裂痕,七枚棋子同時震顫。


    他能感覺到自己與陣紋的聯係在變弱,就像攥著一把沙,越用力漏得越快。


    玄塵的瞳孔泛起星芒,他能清晰看見每道法術裏的\"因果線\"——那些被天機閣編織了八百年的金線,此刻正被他的陣圖一根根扯斷。\"規則?\"他歪頭,赤金雷在指尖凝成槍尖,\"規則就是用來吞的。\"雷槍刺穿最近的玉劍時,他聽見係統在識海尖叫:\"警告!


    規則吞噬引發天道反噬!\"但他的笑反而更盛了——反噬?


    那才是最對胃口的補藥。


    雲影的玉笛突然燙得驚人。


    雷紋已經爬滿了整支竹笛,在笛身投下細碎的雷光。


    她望著玄塵身後若隱若現的星圖,終於想起三百年前那道殘魂說的話:\"當陣靈的星圖與雷紋共鳴時,你要做的不是保護,是點燃。\"她的指尖在笛孔上翻飛,《焚天曲》的尾音突然拔高三個調門,笛音裏裹著的不再是清越,而是暴烈的雷暴。


    這是她藏了三百年的本命雷紋。


    笛聲掃過七枚棋子的瞬間,天機滅劫陣的光軌突然扭曲——雷紋在吞噬陣紋的能量,就像玄塵在吞噬規則。


    天機閣主的額頭滲出冷汗,他終於意識到這個穿青衫的女子不是旁觀者,而是...引火索。


    \"好!\"玄塵的眼睛亮得驚人。


    他能感覺到雲影的雷紋正順著兩人之間的空氣湧進識海,與陣圖的星子纏繞成新的紋路。


    赤金雷槍突然暴漲三尺,槍尖的雷光裏竟滲出了點點星火——那是被雷紋點燃的,他自己的道韻。


    七枚棋子同時爆響。


    最中央的\"滅\"字棋裂開蛛網紋,其他六枚棋子的光軌開始崩解。


    天機閣主踉蹌後退半步,這是他八百年來第一次在鬥法中落了下風。


    他望著玄塵逼近的身影,突然想起閣中古籍裏的記載:\"陣靈噬天,星圖吞道,當雷紋與星軌共鳴時,天命棋局將現裂痕。\"


    \"夠了。\"他咬破舌尖,精血噴在\"滅\"字棋上。


    血色瞬間覆蓋了棋子的青光,整個雷澤突然陷入死寂。


    雲影的笛聲戛然而止,玄塵的雷槍在半空凝住——他們同時感覺到,有什麽龐大的存在正在頭頂成型。


    一道血色光門從雲層中砸下,光門裏湧出的不是靈氣,而是濃稠的因果。


    那是天機閣用八百年收集的\"不可能\":被篡改的天機、被抹消的劫數、被封存的大秘。


    光門展開的瞬間,整個雷澤被染成了暗紅,霧氣裏漂浮的不再是水珠,而是無數金色的細線——那是被禁錮的因果線。


    \"這是...歸墟封禁陣?\"雲影的聲音發顫。


    她看見光門邊緣刻著熟悉的紋路,和歸墟深處那些道種的封印如出一轍。


    三百年前的殘魂曾說過,這種陣能將活物困在\"時間琥珀\"裏,直到生機耗盡。


    玄塵的混沌悟性突然刺痛。


    他看見識海的陣圖正在瘋狂吞噬那些因果線,但每吞一根,陣圖的星子就暗一顆——原來這才是天機閣主的殺招:用因果線喂飽陣圖,讓它自己撐爆。


    係統的提示音已經變成了刺耳的警報:\"檢測到致命能量過載!


    建議立即停止吞噬!\"


    \"撐爆?\"玄塵舔了舔嘴角,掌心的赤金雷突然變成了幽藍。


    他能感覺到體內有什麽在蘇醒——那是被雷紋點燃的,陣靈最原始的本能。\"那我就吞得更快些。\"他的身影突然虛化,化作萬千星芒鑽進因果線裏。


    每顆星子都在吞噬,每吞噬一根,他的氣息就強一分。


    天機閣主望著虛化的玄塵,終於露出了真正的冷笑。


    他的手指按在光門中心的陣眼上,血色突然加深三分:\"你以為這是困陣?


    不,這是...熔爐。\"光門開始收縮,將整個雷澤壓縮成一個血色繭房。


    雲影的玉笛在掌心發燙,她能清晰聽見繭房外傳來的轟鳴——那是歸墟深處道種的震顫,是天機閣八百年布局的迴響。


    玄塵的識海傳來哢嚓一聲。


    他看見陣圖的星軌斷了三根,但下一秒,那些斷裂處竟長出了新的星子——是雲影的雷紋,是被吞噬的規則,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道韻。


    係統的警報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機械音的提示:\"檢測到陣道本源突破臨界點,開啟暴走模式。\"


    雷澤的血色繭房突然劇烈震動。


    雲影望著玄塵重新凝聚的身影,他的眼瞳裏不再是星芒,而是整個周天星圖的倒影。


    她的雷紋突然自動離體,化作一條雷龍鑽進玄塵心口——三百年前的殘魂說對了,能吞盡因果的人,需要有人陪他燒盡最後一條退路。


    \"破。\"玄塵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他抬起手,掌心的幽藍雷球裏裹著萬千因果線。


    當雷球觸及血色繭房的瞬間,整個雷澤爆發的強光比七枚棋子炸開時更盛十倍。


    天機閣主的瞳孔在強光中收縮,他終於看清了玄塵身後的虛影——那是完整的周天星辰陣圖,每顆星子都在吞噬血色的光。


    但不等他反應,血色繭房突然開始倒轉。


    原本收縮的光門開始擴張,將雷澤的霧氣、雷電、甚至三人的影子都吸了進去。


    雲影感覺有什麽冰涼的東西纏住了腳踝,那是因果線在試圖拖她進光門深處。


    她握緊玉笛,笛聲再次響起,這次不是雷暴,而是某種古老的戰歌——那是她作為雷澤守護者最後的力量。


    玄塵的手指按在光門陣眼上。


    他能感覺到陣眼深處有個心跳聲——那是天機閣的氣運核心。


    係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檢測到氣運本源,是否吞噬?\"他笑了,在光門完全閉合的前一刻,說出了兩個字:\"吞了。\"


    雷澤的霧氣突然全部消散。


    天機閣主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山穀,七枚棋子碎成齏粉,光門的殘影還在雲端閃爍。


    他摸了摸心口,那裏原本跳動的\"天命\"突然弱了幾分——他終於明白,自己不是在布棋,而是成了棋。


    而在被光門籠罩的雷澤深處,玄塵和雲影的身影正在血色中若隱若現。


    雲影的雷紋已經完全融入陣圖,玄塵的指尖還殘留著因果線的金芒。


    他們上方,光門的陣紋正在滲出黑霧——那是歸墟的氣息,是天機閣主都沒預料到的變數。


    \"現在怎麽辦?\"雲影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但更多的是期待。


    玄塵望著四周凝固的時間,笑意在眼底蔓延。


    他的混沌悟性告訴他,這個血色繭房不隻是困陣,更是鑰匙——通往歸墟道種的鑰匙。


    係統的提示音還在繼續:\"檢測到歸墟能量,吞噬進度+5%。\"


    \"找陣眼。\"他說,赤金雷在掌心重新凝聚,\"然後...吞了它。\"


    而在他們頭頂,血色光門的最深處,一道漆黑的裂縫正在緩緩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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