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咋了?”馮雲納悶,看著胡建國,“哭喪著個臉幹啥呀,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死了什麽人呢。”


    胡建國看到馮雲,第一反應是生氣,第二反應就是泄氣。


    笑死,氣根本生不起來,除非他想挨打。


    “老四走了。”胡建國懨懨的說,“迴城裏上學去了,今兒個一大早偷偷摸摸走的。”


    “上啥學?他臉上那模樣就不可能去學校,怕不是躲起來想讓我們擔心呢。”胡廣財接話。


    他可不信胡廣進那種人能舍得苛待自己。


    馮雲想法與胡廣財一樣,她一點也不擔心,將藥箱往家裏一放,衝胡建國沒好氣道,“去給我打水,累死我了。”


    胡春花連忙要去打水,被馮雲一個眼刀子製止了,胡建國臉皮子抽了抽,隻能乖乖去打水。


    老婆子這是氣還沒消,尋著由頭折騰他呢。


    這還真是冤枉馮雲了,她可沒多少心力生氣,她單純就是覺得,這活兒該胡建國做,打個水都不願意,咋的,在家當皇上的啊。


    洗了個臉,春花端來熱飯給她吃,馮雲才知道,原來胡廣進那小兔崽子走了也就走了,臨走前他還去胡建軍家裏,找胡建軍借了十塊錢,說是借的生活費。


    葛翠翠一大早就來他家罵了一通,讓還錢,罵的可難聽了。


    胡建國這個窩裏橫,除了在家裏兇狠以外,在外麵就是個半天打不出來一個屁的主,被葛翠翠罵的毫無招架之力。


    他不敢怨葛翠翠,隻能把怨氣轉移到馮雲身上。


    如果不是她鬧的太狠了,又是餓老四的肚子,又是不給錢,又是罵又是打,老四哪裏會使出這樣的昏招?


    老四讀書聰明,那可是這個村的獨一份,不管怎樣,能考上大學那就是光宗耀祖的事兒。


    馮雲咋就拎不清呢。


    他想罵幾句馮雲吧,一見她想打人的架勢,冒出的狗膽立刻就又縮了迴去,隻能怏怏的生悶氣。


    馮雲聽完也給氣笑了。


    她與葛翠翠的關係可不好。


    當初婆婆偏心老大,她剛嫁進來就讓她做這做那的,葛翠翠就翹著個二郎腿在一旁嗑瓜子。


    她若是幹活慢了點,她還攛掇婆婆上來打她。


    一開始她還念著婆婆一個人帶大了四個孩子不容易,有些心軟,誰知軟柿子真是誰都來捏,當她沒脾氣的啊。


    不讓她好?那就都別想好了。


    結婚沒幾天,她鬧的家裏雞飛狗跳,婆婆不得已把家分了。


    他們二房沒拿走什麽東西,這麽些年,老婆子一直幫著老大家裏幹活帶孩子做家務,她可沒沾著半點好。


    當然她也不稀罕。


    聽說上迴老婆子摔了腿之後,就不怎麽幹活了,這段時間婆媳兩人的關係也緊張的很,時不時能聽到葛翠翠的罵聲。


    但這些跟她有什麽關係呢、


    隻要別舞到她麵前來,她能當自己是個耳聾的。


    “關我們屁事啊。”馮雲大手一揮,“以後她如果罵上來,就罵迴去,什麽玩意兒,自己男人借出去的錢,有本事讓男人去要啊,來我這裏要什麽啊,我讓他給了嗎?”


    胡建國與胡春花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不讚同這話。


    自家孩子,自己怎麽打怎麽罵那也是自家孩子,外麵借的饑荒,可不就得算到老胡家的頭上?


    但馮雲說不管那是真的不管,誰來說都不好使。


    胡廣財就喜歡他媽這模樣,屁顛屁顛的附和。


    “就是,誰讓他借了?媽本想讓四哥自己體會一下什麽叫勞動最光榮,這下好了,四哥得了錢,又能躺著吃躺著喝了,媽的一片良苦用心都給毀了呀。”


    說著,對胡春花招手,“大姐,你咋迴事啊,我也還沒吃呢,快去給我弄碗吃的。”


    話說完,一扭頭,對上了馮雲陰惻惻的眸子。


    胡廣財嚇得一個哆嗦,“媽,我昨天都帶你出診了,有功勞也有苦勞,今天讓我吃頓飯沒問題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馮雲又來氣了。


    “你那是有功勞苦勞?我看你是臉欠撓!”


    他是帶著她出診了,可半路上他就哼哧哼哧的叫累,速度越來越慢,後麵她實在是受不了了,兩人換了位置,她騎上自行車帶著他過去的。


    去了塘灣,更不得了了。


    他嚷嚷著沒吃飯,讓人家做飯給他吃。


    吃好了飯,他在人家家裏占了個房間睡的唿哧唿哧的,可憐她是生生熬了一晚上。


    這也就罷了,今早迴來的時候,他還把她掉溝裏去了。


    前兒下的雨,地上還沒徹底幹呢,她褲子上都濕了一大片!


    胡廣財顯然對自己做的事心裏有數,下意識把步子往胡建國那裏挪,“媽,你這是什麽眼神,我是你兒子又不是你仇人,你這是幹啥呢。”


    馮雲去院子裏撿起棒槌,指著胡廣財,“你自己過來還是我逼著你過來?”


    胡廣財猶豫了一下,腦子裏瞬間浮現出四哥的豬頭臉。


    要不,還是妥協一下?


    媽連老四都舍得打,打他該是不手軟的。


    “哎哎,媽一切都好說好說,別生氣啊,生氣容易變老,你看你養大我們六個不容易,現在我們也大了,你也到了該享福的年紀,總是生氣老的快,劃不來,要心平氣和,要養生呀~”


    馮雲還真沒有多生氣。


    如同老六說的,生氣多了對身體不好,好不容易重生一迴,她可不想再英年早逝。


    “你過來,跪下。”


    老六是能屈能伸的主,見他媽動真格了,讓跪那是真的跪,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咚的一聲山響。


    他笑嘻嘻道,“媽,你看我多聽話啊,不打了行嗎?”


    不打才怪,馮雲猛的竄起來,揚起棒槌就往他後背上揍。


    但老六是個身形靈活的,一直注意著馮雲的動作呢,她一動他就彈跳起來,立馬躲到了胡春花身後。


    馮雲指著胡春花,“春花,你讓開。”


    胡春花也想讓開,但是胡廣財死死抓著她的手臂,她哪裏躲的開?


    雙方僵持住了。


    胡廣聰從房內出來,悄無聲息的走到胡廣財身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推一拉,胡廣財就被他拉開。


    馮雲趁機竄過去衝著他的屁股蛋子打。


    胡廣財臉上的篤定裂開了,衝著胡廣聰齜牙咧嘴,可惜對於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胡廣聰沒有一點不忍。


    那一聲聲哎喲哎喲的叫聲,讓胡建國聽了都不落忍。


    他不敢衝著馮雲發火,隻能用噴火的眼睛看著胡廣聰。


    老幺的嘴最得他的喜歡,都是兄弟,老五明顯過分了。


    胡春花瞧見他的眼神,拉著胡廣聰到自己身後,生生擋住胡建國的視線。


    胡廣財被打的渾身疼。


    馮雲指著他,“現在還偷雞嗎?”


    “不偷了,不偷了。”


    “現在還幹活嗎?”


    “幹幹幹,我保證好好幹活。”


    “現在還要吃飯嗎?”


    “不不不,不吃了。”


    胡廣財紅著眼睛,委屈巴巴的,“那媽,我餓怎麽辦?”


    “餓著餓著不就餓過去了嘛,你皮那麽實,怕什麽?”馮雲一點不帶心疼的。


    “我早就說過了,以後在家裏,幹活才有飯吃,不幹活,那就餓著,誰也不能例外!想偷奸耍滑,賄賂我讓我放過你?沒門!”


    胡廣財欲哭無淚。


    他媽這是來真的啊,他真傻,四哥都能被打成這樣,他怎麽就存在僥幸心理,覺得他胡攪蠻纏一下他媽不能奈何他呢。


    見他消停了,馮雲說了自己的安排。


    “春花,你跟老五一起下地,老六,你跟你爸一起。”


    胡建國端著碗的手一抖,“為啥我跟老六一起?”


    老六又滑頭又纏人,跟他一起幹活,苦活累活肯定就是他的,他不喜歡這個安排。


    “孩子們在一起有話說,你讓他們一起,我一個老頭子就不在他們麵前礙眼了。”


    馮雲冷冷瞥他一眼。


    她這麽安排自然有深意。


    春花是個軟和的,老五是個老實的,老六跟他們在一起,指不定還要怎麽氣他們,索性讓老六跟老頭子一起,讓老頭子折騰去。


    “你想的倒是美,胡建國我跟你說,今天老六必須做滿五工分,少一工分都不行。”


    胡建國下意識反駁,馮雲手往桌上一拍。


    “就這麽著!如果老六做不滿,你來做!”


    胡建國:“……”


    他惡狠狠的瞪了老六一眼,什麽最疼愛的小兒子?這是讓他苦讓他累的小畜生!


    “媽,我洗好衣服再去。”胡春花望著院子裏一大腳盆的衣服說。


    昨晚上四弟六弟的衣服窩在一起,那騷味到了今日升級了,再不洗,路過的狗聞了都得嘔吐兩下。


    馮雲也看了過去,理所當然道,“老四老六的衣服都留著,讓他們自己洗。”


    “啊?四弟不是走了嗎?”春花不解。


    馮雲哼了一聲,“老六,你與你四哥的身形差不多,你若洗了,那衣服就是你的,你若不洗,就丟了吧,反正以後老四的衣服誰也不能洗。”


    事情牽扯到自己,胡廣財也不能旁觀了。


    “媽,憑啥呀,我不會洗衣服呀,大姐不洗我穿什麽?”


    馮雲斜眼看他,“穿什麽?你沒手沒腳啊,憑啥這些就得你大姐做啊,你以前不是說,不就做點飯,洗洗衣服,做做家務嘛,那麽簡單以後你的家務你自己做啊。”


    胡廣財:“……”


    得了,什麽叫迴旋鏢,他這下算是體驗了。


    之前他對四哥有多幸災樂禍,現在他就有多理解他四哥。


    壓抑,就是壓抑。


    胡廣財終於消停了,餓著肚子乖乖在家洗了衣服,再去地裏幹活。


    第一天幹了三工分,死活不肯再做了,胡建國舉著鋤頭追了他二裏地。


    這一天在雞飛狗跳裏麵結束了。


    晚上,胡建國麻溜的端來洗腳水,“老婆子,來泡個腳,你今天睡的好不好?”


    赤腳大夫的工作時間與旁人不同,她出診經常要熬夜,白天可以在醫療點那裏休息,有人來了不耽誤給人看病就成。


    今日馮雲就是在醫療點把草藥都處理了,空餘時間都補覺去了。


    胡建國識時務,該低頭時從來不仰著頭,這會兒姿態擺的很低,“泡個熱水腳,晚上睡的香。”


    馮雲白了他一眼,“還算有點眼力見。”


    洗好澡,兩人躺在床上,胡建國虛心求教。


    “老婆子,老四從大哥那裏借的十塊錢,你真不還?大哥那兒好說,但是大嫂不是個好相處的,她如果來找我們的麻煩怎麽辦?”


    昨天馮雲從他那裏拿走的零花錢都有二十幾了,就十塊錢,他的意思是還了算了,免得惹麻煩。


    想起大嫂那模樣,他也頭疼的很。


    大嫂雖然沒有他家老婆子虎,但那張嘴是能氣死人的。


    “還什麽還?誰借的誰還?你當我說著玩呢!”


    胡建國頓時不說話了,哀怨的看著她,馮雲看他那模樣就來氣,扭過身去背對著他。


    見這招也不好使了,他一下子把馮雲撲倒,壓在她身上。


    “老婆子,我們……”


    “滾!”


    馮雲一個大馬腳踢過去,胡建國瘦小的身體跟個枕頭似的被踢到床下。


    “哎喲,老婆子,你幹啥呀。”


    馮雲哼哼一聲,抱了床被子扔給他,“打地鋪睡去,別挨我。”


    胡建國一咕嚕爬起來,“老婆子,你生老四老六的氣就算了,我沒得罪你吧,你怎麽能把我的福利都取消了?”


    他雖然是個老頭子,但還是個精力旺盛的老頭子,是有需求的。


    有老婆孩子熱炕頭,他還當什麽和尚啊。


    “想的美呢你,老娘現在看你那樣就煩。”


    胡建國還不死心,又湊過去,“老婆子,老四這事可以不管,但老六的事呢,你別讓他跟我一起幹行不行?我每天光盯著他我都累的慌,自己手裏的事情也做不好。”


    胡建國以前都是做滿十工分的,但今天他隻做了八工分,另外的時間全用來盯著胡廣財了,追他那二裏地差點讓他氣都喘不過來。


    再這麽下去,他這條老命都得交代了。


    “你的兒子,你不管你想咋的?就做個甩手掌櫃啊。”


    眼見著馮雲實在是不鬆口,胡建國鹹魚似的倒在床上,“老婆子,我心口疼。”


    “怎麽不疼死你。”馮雲一點不心疼,踢出去一腳,“再不睡覺你就別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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