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鵬手裏拎著一個空酒瓶,麵色通紅,雙眼發直,走路發飄,指著關婷開口就罵。


    “我他媽真是最近手……手懶沒打你,你就要上房揭瓦了是不是?臭娘們!你可別忘了,誰……誰才是一家之主!”


    “可我也是這個家的人啊!拿點東西怎麽了?”關婷聲音哽咽地衝他喊道,“你看看你,每次一喝完酒迴來就發瘋,店裏你不管,家裏你也不管,你就隻會拿我撒氣,你還算是個老爺們嗎?”


    “放屁!”許大鵬大吼一聲,酒精的攝入導致他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你……你就是賤人!婊子養的!你居然……嗝~居然敢跟我頂嘴?!”


    “老子警告你,你他媽最好少……少管沈澤川那個小畜生,自己生不出來孩子,還……嗝~還管上別人了,我看你就是賤得慌!”


    他的嗓門一聲比一聲大,加上這裏的房子本來就不隔音,門外的沈澤川二人聽得一清二楚。


    江樂允當即就不樂意了,氣得直跺腳:“這人腦子讓驢卷了吧?滿口噴糞,說的哪有一句人話啊!”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屋裏嘩啦一聲,好像什麽東西摔碎了的聲音。


    沈澤川一驚,這會兒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拔腿就衝了進去。


    許大鵬這個人他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好吃懶做,嗜酒,家暴……幾乎樣樣都沾。


    沈澤川雖然不明白關婷為什麽一直對他不離不棄,但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能過多幹涉。


    可現在他就站在這裏,那就絕不能讓許大鵬在他眼皮子底下對關婷動手。


    然而他前腳剛衝進院子,關婷就急急忙忙地從屋裏跑了出來,手忙腳亂地把裝滿了藥盒的袋子塞進他懷裏。


    “走,快走!許大鵬又發瘋了,他要打人了!”


    沈澤川看著她滿臉淚痕的樣子,不禁擔憂道:“關阿姨,要不你也跟我出去躲一躲吧,等他醒酒了你再迴來,不然他現在六親不認,會傷害你的!”


    “我沒事,我都習慣了。”關婷用手抹了把臉,推了推他,“你們趕緊走吧。”


    “走什麽走?往哪走?!”


    許大鵬踉踉蹌蹌地追了出來,怒目圓瞪,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舉著空酒瓶就朝關婷砸了過來。


    “關阿姨小心!”


    沈澤川一把抓住關婷的胳膊,猛地把人拽到了身後,但此時他自己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


    為了避免傷到要害,他直接抬起左胳膊擋了一下,當耳邊響起酒瓶碎裂的聲音時,手臂上也跟著傳來了一陣劇痛。


    這多災多難的胳膊。


    上次是掃帚,這次是酒瓶,要不以後直接穿一身鎧甲得了,提高防禦力。


    沒了酒瓶子當武器的許大鵬似乎呆滯了幾秒,晃晃悠悠地站在原地沒動,但沈澤川知道,這還沒完。


    即使他們走了,喝醉酒的許大鵬依然會朝關婷動手。


    所以沈澤川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許大鵬愣神的功夫,迅速繞到他身後,劈手就給他打暈了。


    “唿……”沈澤川長出一口氣,“世界終於清靜了。”


    盡管這並不是長久之計,但他能幫關婷一次就幫一次,至少這迴許大鵬能一覺睡到酒醒,關婷也能少一迴災難。


    “大哥!”江樂允火急火燎地撲了過來,抓著他的胳膊左看右看,“你痛不痛啊?傷口在哪?嚴不嚴重?需不需要搶救……”


    “搶救幹什麽,你大哥我還好好地站在這裏呢。”


    沈澤川一下子笑了出來,安撫他道:“我沒什麽事,胳膊就是有點疼,但沒出血,也還能動,應該問題不大。”


    “你這孩子,真是嚇死我了。”關婷心有餘悸地看著他,聲音都在發顫,“我寧可讓那酒瓶子砸在我身上,我也不希望你有個三長兩短啊!萬一許大鵬下手真的沒有分寸,我該有多愧疚。”


    “關阿姨,您不用自責,這是我應該做的。”沈澤川輕聲道,“今天的事也是因我而起,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


    關婷搖搖頭,歎了口氣:“不怪你,小川,許大鵬就是這個德行,就算今天來找我的人不是你,換成別人,他還是會這樣做。”


    “沒關係的,我都習慣了,再說了,他還指望著我給他們家生兒子呢,店也得我來打理,所以他不會對我下死手,打一打,罵一罵,也就過去了。”


    “要是我真的跟他離婚了,家就散了,豈不是還要讓人笑話?”


    沈澤川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大概知道為什麽關婷不肯離開許大鵬了。


    是因為她的懦弱和妥協。


    這裏的女人大多都把家庭看得太重,好像相夫教子就是她們的責任,哪怕日子過得不好,委屈又艱苦,她們也仍然不肯輕易放棄那個所謂的家。


    她們怕孩子沒有一個完整的家,怕別人的白眼,怕那些閑言碎語……漸漸的,連自己的心都封鎖了。


    她們不再向往自由的天空,所擁有的,隻剩下一個名為婚姻的牢籠。


    沈澤川自知多說無用,於是和江樂允一起幫她把許大鵬抬迴了屋內,再三道謝後,便帶著一袋子藥品離開了。


    在關婷家耽擱了一段時間,迴去的路上兩人全都不約而同地小跑了起來。


    江樂允的體力不怎麽好,本來跑得都開始喘粗氣了,可一到家門口這孩子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箭步就衝進了屋裏。


    隻見他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說話都有勁兒了,相當生動形象地給家裏的三人講述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


    還著重講了一下沈澤川被酒瓶子砸的經曆。


    “你小子不去講相聲都白瞎了。”沈澤川無奈極了,“知道的,我是被許大鵬用酒瓶砸了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跟哪個怪獸決鬥去了呢。”


    “許大鵬跟怪獸也沒啥區別了。”江樂允叉著腰,“我不管,反正當時給我嚇壞了,看見大哥被砸的一瞬間,我都想衝上去跟他拚了!”


    “你還想往前衝呢?”秦沐陽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你快歇歇吧,大哥跟他幹完可能是輕傷,你幹完我估計就得燒紙了。”


    江樂允瞪圓了眼睛,十分不滿地嚷嚷:“你怎麽可以瞧不起我!”


    沈澤川剛想笑著逗他們兩句,餘光就瞥見季淩秋一言不發地走到了牆角,然後拿起了自己的長棍。


    “你幹嘛去?”


    季淩秋:“揍許大鵬。”


    沈澤川:“我已經給他劈暈了,今天應該不會醒了。”


    季淩秋:“那揍著正好,他反抗不了。”


    沈澤川:“……迴來。”


    “好了好了,都冷靜一下。”顧景翊開口道,“我們現在是一家人,心裏都彼此牽掛著,無論是會功夫的,還是不會功夫的,出門在外盡量都不要隨便跟人動手,萬一真出了什麽事,其他人也會傷心難過的,不是嗎?”


    以季淩秋為首,秦沐陽和江樂允隨後,全都消停下來,乖乖應道:“知道了二哥。”


    顧景翊滿意地點點頭,隨即看向沈澤川:“你呢?”


    沈澤川:“?”


    “問你呢,知道錯了沒?”顧景翊一本正經地道,“身為大哥,以後可不能總衝動行事讓自己受傷了,不然我們多擔心啊。”


    沈澤川哦了一聲,摸了摸鼻子:“知道了。”


    嘖,到底誰才是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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