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的胸口狠狠一疼,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了那顆心髒,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季淩秋癱坐在他麵前,那雙明亮的眸子此刻已是一片沉寂,連眼淚都即將幹涸,隻剩下滿目絕望和悲哀。


    “小秋……”


    沈澤川顫抖著聲音,輕輕地喚了他一聲。


    可季淩秋卻已經沒有反應了。


    “小秋,你看著我。”沈澤川有些著急,捧著他的臉喃喃道,“你看著我,我在呢,大哥在這兒呢,我沒有趕你走,也沒有不要你,別怕昂,別怕。”


    季淩秋黝黑無神的瞳孔微微顫動了下,似乎是聽了進去,可比言語先落下的,卻是一顆滾燙的淚珠。


    沈澤川簡直心疼的無以複加,甚至開始為自己的決定和計劃感到後悔。


    這可是他的弟弟啊,好不容易撿迴家的弟弟,曾經被親生父親拋棄了三次,如今還要讓他再經曆一次被拋棄的恐懼,確實太殘忍了些。


    於是沈澤川什麽都顧不得了,三兩下摘掉拳套,隨後猛地將季淩秋抱進懷裏,哽咽著安撫道:“別怕,別怕,大哥在呢,大哥會一直在的……”


    “沒事了,沒事了……”


    季淩秋終於感受到這個溫暖的懷抱,鼻尖也傳來熟悉的味道,耳邊的輕語還是那般動聽且安心,明明才過了兩天,這一切卻好像隔了兩個世紀那麽遠。


    他緩慢地眨眨眼睛,顫顫巍巍地抬手迴抱住沈澤川,內心積壓的各種委屈和難過瞬間決堤,嚎啕大哭。


    “大哥,我好想你……”


    不是我錯了,也不是對不起,是真的……好想你。


    拳場上大殺四方的酷哥,此刻終於做迴了孩子。


    一個隻想跟大哥迴家的孩子。


    觀眾席異常安靜,有的偷偷抹眼淚,有的滿臉疑惑,有的麵露不滿想要退錢,有的已經開始往外走了。


    會所老板見狀,頓時感覺這場好戲可能要砸,當即衝了出來,氣急敗壞地大喊道:“你們兩個給我好好打!別他媽整幺蛾子!小心我讓你們……臥槽!怎麽迴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地下拳場內突然冒起了陣陣黑煙,頃刻間就覆蓋了整間屋子。


    由於視線受阻,又嗆得直咳,不少人都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


    “啊!!!著火了!快跑!!!”


    “這邊這邊,大家往這邊跑!”


    “怎麽辦怎麽辦?要死了!要死了啊!”


    “你他媽聾奧?都說了往這邊跑,你非得跑那頭去,你是真想死啊你!”


    “大家別慌!這裏有安全通道,都從這裏走,沒事的!”


    “臥槽我好像聽見警笛的聲音了!”


    “我也是,我也聽見了!”


    “警察怎麽會來啊?”


    “誰知道啊,快跑吧!再待下去,不是被燒死就是被抓走!”


    季淩秋整個人都懵了,他剛被濃煙嗆得咳嗽了兩聲,下一秒一張濕紙巾就捂住了他的口鼻。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又猛地被沈澤川拽了起來,然後摟著他就悶頭往外跑,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時間。


    不知道跑了多遠,直到周圍的各種喧囂聲都逐漸消失,他們才停了下來。


    “好了,這裏差不多安全了。”沈澤川長出一口氣,“先歇一會兒,等知遠哥和齊衝過來找我們。”


    季淩秋依舊一臉懵逼:“知遠哥他們也來了?”


    “是啊,沒有他們幫忙的話,咱倆不好脫身。”沈澤川說。


    季淩秋呆呆地迴憶了下,半晌才恍然道:“怪不得我剛才感覺好像聽見他倆的聲音了,我還以為我出現幻覺了呢。”


    說著,他頓了頓,又瞪大了眼睛:“那……那火也是他們放的?”


    “不是火,隻是障眼法而已。”沈澤川扭頭看向拳場的方向,眼睛微眯,“我不需要造成人員傷亡,隻要那個該死的老板落網就行了。”


    隻一會兒的功夫,麵前漆黑的小路裏就出現了兩道狂奔而來的身影。


    一高一矮,一個跑的文雅且帥氣,一個連蹦帶跳仿佛地麵燙腳,像隻野猴。


    “哎呦我操,累死我了!”齊衝哐地一聲把大黑包砸在地上,“我他媽頭一次背著這麽多錢在外麵跑,又沉又緊張,慢了我都怕有人過來搶!”


    “錢?”季淩秋震驚不已,“這裏全是錢?”


    “對啊,小老三。”齊衝笑著衝他挑眉,“這裏的七萬塊錢,可是你努力了這麽久贏來的獎金,咱哪有不要的道理?”


    季淩秋蹲下身輕輕拉開拉鏈,湊近往裏麵看了一眼,還真是一摞一摞的大紅票。


    他唰地一下拉了迴去,雙手抱著那個大黑包,臉上的驚訝還沒褪去,這會兒又多了一絲喜悅,看上去不禁有些滑稽。


    齊衝頓時就看樂了:“這可真是大錢串子帶出來的小錢串子。”


    馬知遠繞過他們,徑直走到沈澤川身邊,眉頭緊蹙著問他:“傷到哪裏了?嚴不嚴重?”


    “沒什麽事,不嚴重。”沈澤川輕笑道,“就當磕了幾下,現在也不疼了。”


    馬知遠歎了口氣:“你都不知道,我倆躲在旁邊看的有多揪心,鄭隊的電話要是再晚一點打進來,我估計就忍不住了。”


    沈澤川笑了笑,微微仰頭盯著他低落的神情看了幾秒,隨後突然打趣道:“剛才的濃煙是不是熏到你了?”


    “沒有啊,還好。”馬知遠心裏一暖,“你不用擔心。”


    “不是擔心。”沈澤川一本正經地道,“主要我看你好像又黑了,還以為是在黑煙裏熏過頭了呢。”


    馬知遠:“…………”


    “操你大爺!”


    沈澤川哈哈大笑:“我大爺是馬叔,你看著辦吧。”


    “我真是服了!”馬知遠都氣笑了,“我這分明就是健康的小麥色,哪兒黑了!你個小白臉子,就你白是吧?”


    沈澤川重重地嗯了一聲,還伸出胳膊和他靠在一起對比了下。


    齊衝緊接著就爆發出了無比響亮的嘲笑聲。


    “大哥,那啥……”季淩秋背著大黑包站了起來,“你們先別樂了,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啊?”


    “很簡單。”沈澤川解釋道,“我做了個局,提前跟鄭隊打了招唿,趁著我們打比賽的功夫,由知遠哥和齊衝在拳場附近做好埋伏,等鄭隊帶人往這邊來時,他們便提前將觀眾席後麵的安全通道打開。”


    “待警方全員準備就緒,他們兩個就放出濃煙假裝起火,疏散群眾的同時,警方從各個門四麵八方湧入,抓住會所老板,並且查封拳場。”


    “那這個錢……”季淩秋猶豫著問道,“我們拿著不會有事嗎?”


    “正常來說,這筆錢也算非法所得,不應該留。”沈澤川說,“但我既然讓齊衝帶了出來,那自然就是沒問題的。”


    季淩秋一臉迷茫,顯然沒懂。


    沈澤川繼續說:“無論是拳場的票錢,還是那裏的其他費用,都屬於非正常收入,但凡那個會所老板還有一點腦子,想少判一年刑,他都不會把這筆錢暴露出來,孰輕孰重,他不可能不知道。”


    “還有啊,季淩秋。”沈澤川屈指敲了敲他的額頭,“你就慶幸你年齡小吧,我說你是被逼的,不懂事,才從鄭隊那邊走個後門,不追究你的法律責任,不然你哥我就得去警局撈你了。”


    “小兔崽子,以後能不能給我省點心?”


    季淩秋捂著額頭,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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