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間薄霧輕紗煙攏,將群山的輪廓托映地若隱若現,陰涼而濕寒的秋風拂過嶙峋的枝丫,帶起一陣清冷的簌簌聲。


    一輛低調而龐大的純黑色雷爾法緩緩行駛在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上,同時,一輛白色埃爾法緊隨其後,車廂內,周紅玉蘇瑾荷低聲交談。


    “紅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小許老板,之前聽網上的傳言說她隻是個二十五六歲女生?”蘇瑾荷有點好奇。


    “嗯,確實如此,別說你了,我到現在每次見到小許老板還覺得不可思議呢,想不到這麽年輕漂亮的姑娘居然願意遠離城市,到這偏僻的小山村來生活,現在可沒有幾個年輕人有這樣的勇氣和耐性。”


    蘇瑾荷讚同地點點頭,現在大部分年輕人都悶頭往繁華的大都市裏闖去,可大浪淘沙,最終能在裏麵站穩腳跟的不過寥寥,像她們這種幸運地抓住時代紅利的人,隻是鳳毛麟角。


    “對了,前麵那是羅二爺?他們自己一路從燕城開車過來?”


    蘇瑾荷有點意外,昨天下飛機的時候還以為要先和這位神秘的羅二爺見一麵,結果周紅玉卻說他們明天才到。


    “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羅二爺帶了一位後輩,那位沒辦法坐飛機,所以便隻能開車了。”


    對此,周紅玉也一無所知,隻從和她聯係的吳管家那裏聽了隻言片語。


    “後輩……”蘇瑾荷眸光一轉,看向窗外,腦中很快將燕城有關羅二爺的傳言過了一遍。


    似乎沒聽說過他有什麽親近的小輩。


    又是什麽原因,沒辦法坐飛機呢……


    而此時,開在她們前方低調的商務車中,二人口中的主人公,羅二爺——羅靖坤正捧了一杯溫熱的水遞到蜷縮在旁邊座椅上的人麵前,輕言細語,表情是難得一見的溫柔。


    若是蘇瑾荷在這裏,定然會驚訝地合不攏嘴,雖說羅二爺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但骨子裏仍舊是難以交心的高傲,是什麽人值得羅二爺姿態放得如此之低。


    隻不過媚眼拋給了瞎子看,熱臉貼上了冷屁股,羅靖坤在旁邊哄了好一通,旁邊戴著兜帽和口罩的人依舊沒有給他一絲眼神。


    “哎——”


    “小魚兒,飯不吃,水總可以喝吧……”


    “什麽都沒加,就隻是水而已……乖,喝一口行嗎?”


    羅靖坤看著自家侄女羅虞眼窩深陷,蒼白如紙的膚色,還有枯瘦如柴,仿佛一陣風便能吹倒的身子,心中還是忍不住一痛。


    恍惚之間,他仿佛又看見了五年前站在舞台上意氣風發的華美少女,無論走到哪裏都是人群的焦點,一顰一笑之間便可奪人心魄,多少粉絲千裏迢迢跑來隻為了親眼看她一眼,多少導演和製片人捧著旁人夢寐以求的劇本等在她的門前。


    可五年前,那場意外……


    如日中天的少女被一夜之間打入深潭,從此鬱鬱寡歡,再後來,便是厭食、暴瘦、脫發、抑鬱,身體各項機能指標亮起了紅燈,任憑手段通天的羅二爺用盡了所有辦法,也再無法讓她恢複從前。


    最近一個月病情似乎越發加重,連房間也不願出了,害怕見到任何人。


    這是羅靖坤早逝的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脈,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和他的親閨女也並無分別,怎麽能不痛心呢……


    難得出次遠門,又是去人煙稀少的小山村,所以羅靖坤這次便想著順便帶她出來放鬆一下心情,總是待在屋裏不出門,好人也要躺廢了。


    飛機自然是坐不了的,就連車,也是羅靖坤讓人給架上來的。


    他默默看著蜷縮在陰影中瘦骨嶙峋的少女,拿著水杯的手漸漸僵硬,酸痛,良久,才緩緩收迴,再無任何言語,車上隻餘滾滾車輪碾過樹葉的沙沙聲。


    ……


    今天對於山腳下的許家溝來說,隻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許夏並沒有特意留出時間來等待即將到來的兩位傳說中的大客戶。


    她像往常一樣洗漱完畢,臉上簡單撲了一點玫瑰純露,便走到裏間,打開緊閉的櫃門,從櫃子深處掏了一個罐子出來。


    算了算日子,估摸著之前做的那批木樨沉窨製得差不多了。


    她將香罐拿在手中,還沒開蓋,便已隱隱有一絲奇香從縫隙中鑽出來,迫不及待地往她鼻子中鑽去。


    半月之前,剛剛做好的蜜丸看似是固體,但內部實際上還是粘稠的流體狀態,隻不過這種流動十分緩慢,肉眼幾不可見。在窨製過程中,蜜團中的各種香材會根據自己的特性和重量上下浮動,直至達到最平衡的狀態。


    除此之外,她每天還需要將裝有香丸的罐子拿出來搖晃數下,保證裏麵的香丸在窨製過程不粘連。


    經過時間的沉澱,其中的野桂花蜜已將花粉和沉香等香料的成分溶解吸收並逐漸均化,窨製已成。


    香罐的蓋子被輕輕抬起,一股餘韻悠長的香氣便翩然而出,清潤甘甜,花香濃鬱,但其中的沉香又為其添了一抹厚重,正可謂“清可滌塵,濃能透遠”,不怪乎古人文人讚其為“仙香”。


    她不由得屏住唿吸,將罐子中一顆顆香丸依次取出,並重新裹上一層桂花香粉,放置在盤中靜待陰幹。


    一陣涼風穿堂而過,將這股獨特的香氣推到門外,漸漸氤氳在小小的院落之中。


    一路小跑從庫房穿梭過來,正要找鍾林拿快遞單的鐵錘剛剛進門,便猛地吸了吸鼻子,表情古怪。


    怎麽迴事?又是這股味道……


    這迴他順著香氣的源頭慢慢摸過去,一眼便瞧到了正在重新將香丸裝迴罐子裏的許夏。


    “老板,這是什麽?”


    許夏詫異的抬頭,除了吃的,她還真是難得見到鐵錘對別的東西感興趣。


    “這是木樨沉香丸,你的鼻子可真靈,這麽遠都能聞到。”她笑著解釋。


    “木樨沉……”


    鐵錘圓溜溜的眼睛轉了兩下,睫毛忽閃忽閃的,想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老板,這個多少錢,能賣給我點兒嗎?”


    “嗯?”


    許夏又驚了,自鐵錘上山之後,幾乎一毛錢沒花過,就連發工資都是許夏特意拉著他去鎮上辦了張銀行卡,裏麵隻進不出,畢竟這家夥連手機都沒有,也從來不下山,根本找不到花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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