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進山搶劫,餘令確實沒有把握。


    餘令不信在武功縣駐紮的衛所不知道南山匪人手裏有錢財。


    餘令猜想衛所沒去剿匪的緣故是南山太大,貿然派個數千人進去。


    這軍糧供應都是一個天大的問題。


    其實餘令隻猜對了一點。


    其實在衛所的人眼裏,進山剿匪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找到山匪聚集地也不是難事。


    至於殺賊酋,那就更簡單了。


    山匪在山上,沒有戰馬,說不定都找不出幾具強力的弓弩來,隻要圍住,就把他們活活困死。


    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山高林密,熟悉地形的優勢。


    打不過我就跑,衛所的人在山裏消耗一天,他們的糧草就會少用一天,耗費的錢財就會多一天。


    這都是錢。


    而且山中的軍戶居多,他們熟悉衛所的打法,尤其害怕火器。


    一旦衛所的大軍來了,那就隻能選擇跑。


    所以,餘令猜測的是對的。


    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衛所的將官,甚至是都指揮使司根本沒有調動衛所軍隊的權力。


    隻管統兵打仗。


    兵部才是負責衛所人事官員、軍隊調遣何時出兵作戰,和政令發布。


    兩令合一,衛所才可以出兵。


    衛所製度規定,兵權一分為二,兵部有出兵之令而無統兵之權,五軍都督府有統兵之權而無出兵之令。


    衛所的士兵都屬於五軍都督府管轄。


    出兵去剿匪是可行的,但得兵部有兵文。


    但偷偷的不行。


    現在的兵部幾乎都是文人在管,沒有兵部的兵文你出兵了。


    那和找死沒有多大區別。


    沒有哪個衛所的官員會覺得當官拿俸祿不好,跑去剿匪。


    所以長安衛所明知南山有匪,斷絕了通往各地的溝通要道。


    他們也會視而不見。


    錢財固然誘人,但拿迴來得有命花才是他們考慮的。


    餘令很想要這一筆錢,有了這些錢,通過鏢局送給小老虎一半,他就能爬的更快,也能在宮裏站得更穩了。


    宮裏花錢是大頭,餘令不想小老虎活的太可憐。


    沒有錢,光靠苦熬,這得熬多久。


    餘令也需要這筆錢,這世道眼看著都亂了,子午集出了這麽大的事,衙門連個動靜都沒,就告訴民眾殺了一群匪患。


    事實卻不是如此。


    可衙門卻把事情瞞了下來,萬一裏麵有個頭上長角的呢,再糊弄下去,他們振臂一唿......


    餘令可不想自己成為刀下鬼。


    這裏有這麽多人愛自己。


    餘令有錢後是真的想把大雁塔圍起來,在這裏建造一個大型的集市,把人聚在自己家的周圍,讓這一群人依靠著大雁塔而活。


    人無恆產者無恆心。


    隻要這群人依靠著自己家有了很好的活路,有人變動的時候他們才會拿起武器保護自己的產業。


    如此,餘家就等於被保護。


    “爹,我想上山剿匪!”


    餘員外呆住了,二伯也呆住了,全家男人都呆住了,他們以為餘令把自己聚在一起是要說賣磚的事情。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少東家賣磚賺錢了。


    賺了多少錢沒有人去打聽,反正是很有錢,家裏的每個人少東家都發了錢,全是實打實的子。


    最少的都有三兩。


    悶悶小娘子少東家給的最多,聽說幾乎全部的錢都給了她,原本以為這將是家裏額外的一項收益。


    今日突聞“噩耗!”


    餘員外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麽樣的性子。


    一旦他開口說了什麽,他就是鐵定的要做什麽,跟那個王陽明學什麽“知行合一”。


    在離開京城的時候王秀才偷偷的跟自己說了。


    他說,餘令有讀書的天分,但就是愛看閑書。


    那個什麽王陽明的書少看,因為上麵對朱熹聖人有過反對和抨擊。


    這是不對的,這是不符合聖人之道的。


    這要看多了,萬一考試的時候把內容寫了上去,容易讓閱卷的考官不喜歡。


    如今自己的孩子真是想到什麽就做什麽,在踐行那個什麽知行合一,還把此心光明什麽的寫在了牆上。


    本想讓他受個苦,沒有想到他竟然成了。


    “孩子啊,不是爹不願意,這長安哪有什麽匪,官老爺都說沒有匪,隻有一點點逃到山裏的賊人。”


    “南山裏麵有!”


    所有人再次一愣,張出堯聞言猛的抬起頭,他眼睛直勾勾的望著餘令。


    那顆發誓要捅人溝子的心又跳動了起來。


    餘員外苦澀道:


    “孩子,咱們家就這十幾口人,別說剿匪了,走到南山裏麵,除了你二伯他們幾個,怕是都迷在裏麵。”


    聽著老爹規勸的話,餘令恨死了為什麽自己還不長大。


    若是有個十五歲,那家裏人就不會把自己當做孩子來看待。


    “老爹,我沒開玩笑,孩兒是認真的!”


    二伯聞言笑了,歪著腦袋看著餘令道:


    “大侄兒啊,二伯不說風涼話,我們這些人就算能幫你,那也幫不了什麽,但你不要忘了,你家就一個男娃。”


    “那如果我有可行的法子呢?”


    老爹聞言趕緊道:


    “幫,肯定幫,你是我兒子,我不幫誰幫,但前提是你的法子要可行,不可行不幫。”


    二伯也趕緊道:


    “咱們是一家人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二伯雖然我猜不出來你要做什麽,但二伯相信你,你若有法子,二伯給你打頭陣。”


    “我也是從山裏下來的,沒有你說不定今年就死在山上了,你是讀書人,你比我們都聰明,隻要有法子……”


    所有人都估摸著少東家餘令就是腦子一熱。


    小孩子麽,很正常,自己小時候不也喊著自己要當大官麽?


    結果呢?


    這股子勁過去就好了。


    餘令聞言笑了,隻要家人不把自己吊起來打這件事就算成了。


    因為年齡小,所以,商量可以,領導家裏人不行。


    所以,餘令打算先斬後奏。


    家族會議散會了,家裏人又開始忙碌了。


    現在家裏的煤石正處於推廣階段,長安賣煤石的又不隻有自己一家。


    銷路方麵除了薄利多銷並無很好的手段。


    煤石在長安消耗最大的是各種窯口,銅礦,鐵礦,瓷器,磚窯等。


    這些有朝廷的,私人的,這些用煤的大戶都是跟著顧全的。


    餘家要想開展業務,就必須換個思路。


    目前得知的是百姓家用煤很少,不是他們不怕冷,而是煤炭的價格比較高。


    他們舍不得錢,不敢多燒。


    現在天氣迴暖。


    那些用煤的大戶也在逐漸的減少用量。


    等到六七月,長安煤石生意的銷路會降到最低點,老爹現在為這事兒憂愁。


    因為這些日子賣的最大的一筆錢,還是和兒子有關。


    餘令現在已經想到了法子,那就是往煤裏加黃土,也就是要做蜂窩煤。


    這樣用煤少,價格還便宜,既然高端用戶已經被人搶走了,那餘家就走普通大眾路線。


    在做這件事之前餘令已經偷偷摸摸的打聽了。


    不是沒有人把黃土加在煤石裏,長安已經有人這麽做了,古人一點都不傻,他們也在努力的追求。


    隻不過他們做的是煤餅子,也能用,但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好燃,因為煤餅子透氣差,而且燃燒不充分。


    餘令要把蜂窩煤搞出來,再把爐子搞出來,然後推廣,搶占人數最多的普通百姓市場。


    餘令準備出門,準備去看看鐵匠把壓蜂窩煤的工具做好了沒有。


    左腳剛跨出大門,一個聲音從後麵幽幽傳來。


    “少東家,你若想剿匪,我可以帶路!”


    餘令迴過頭淡淡道:“等我長大了再說吧!”


    張初堯輕輕歎了口氣,望著少東家遠去,他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少東家對自己很警惕。


    不像對家裏的其他人,可有說有笑的。


    走出家門後餘令深深吸了一口,他不是不信門房,而是現在還不信。


    謝添見小旗走遠,趕緊了追了上來,彎腰行禮熱情道:


    “上官,去哪兒啊,你咋不喊我啊!”


    上官兩字讓餘令一愣。


    以前他覺得這身份沒用,和那個九品的文散官一樣都是雞肋,說出口讓人嫌棄。


    如今看來,自己嫌棄的身份那是自己。


    官再小那也是官啊。


    小旗,小旗,小旗,餘令突然笑了,有法子,有完全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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