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土豆苗一天天的長大。


    餘令腦子裏的知識也在一天天的增長,現在的餘令迷上了《永樂大典》。


    小老虎送來的是部分殘卷。


    他說這是宮裏的那些文人以修書的名義把宮裏的書帶出了宮外,然後重新拓印複製。


    因為可以賣錢,倭奴人喜歡買,所以翰林院總是失火。


    餘令又看完了一本,看的頭昏腦脹,小老虎送來的這些書是陰陽、醫卜、僧道類的書。


    這些書話題太高端了,都扯到宇宙了,都天人合一了,餘令咋能看的懂。


    看不懂,餘令就抬起頭看土豆,如今的土豆長勢非常好,幹旱的天氣對它們的影響微乎其微。


    為了照顧好這些土豆苗,餘令在邊上搭了一個棚子。


    白天的時候餘令會在棚子裏讀書,晚上小肥和如意會在這裏守夜。


    為了怕某些手欠的人忍不住扯下來一株看看是啥。


    餘令又買了兩隻狗,一隻白的,一隻黑色的。


    細狗!


    血統純正的細狗。


    別看細狗很瘦,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這狗領地意識極強,奔跑起來速度極快。


    不但可以攆那些手欠的人,還可以在夜裏抓那些讓人討厭的老鼠,刺蝟和兔子。


    這狗是托茹讓專門從養狗人那裏買的。


    養狗人是專門訓狗的,專門把狗訓好,供朱家和富貴人家子弟取樂的。


    細狗自先秦開始就是皇家獵犬。


    看土豆非常合適,數個唿吸他們就能繞著土豆跑一個來迴。


    餘令如今沒事的時候就在地裏看書。


    茹慈在土豆種下之後又和餘家走動了起來,這兩個多月以來她幾乎天天來。


    如今她正牽著悶悶在地裏看土豆葉子,在裏麵抓螞蚱。


    和先前相比,餘令和茹慈的話也多了起來。


    話題沒有什麽新鮮玩意,都是以悶悶為由頭,簡單的說幾句。


    “令公子,悶悶說你種的這些不是花,是糧食?”


    茹慈的聲音有點小。


    說句內心話,他覺得的餘令和自己的哥哥不一樣。


    自己的哥哥少年老成,餘令比自己的哥哥還老成。


    她很放不開。


    餘令聞言忍不住有些想笑。


    自己在這塊地上大張旗鼓自然瞞不住那一雙雙好奇的眼睛,沒有人知道餘令在做什麽。


    等到土豆苗越長越大,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他們認為餘家小郎君是一個愛花之人,托人不知道從哪裏買了花種子。


    如今在家裏的地裏種花呢。


    若是在別處種花,大家倒是不會說什麽。


    可在這裏種花,那就不免讓人說道了,這片土地可是不可多得的好田地,種什麽,就能收什麽。


    這麽好的地不用來種糧食,用來種花實在敗家子行為。


    茹慈以為餘令種的也是花,憋了好幾天,在今日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餘令放下手中的書,笑道:


    “對,就是糧食,我準備八月底就收,到時候你來看看,我給你做一點烤土豆吃,你絕對會喜歡!”


    茹慈聞言臉色頓時就紅了。


    她還是有些不習慣餘令說話的方式,哪有男子主動給女子做吃的。


    書上沒寫,這種事也前所未聞,他這是....


    這是喜歡自己?


    餘令倒不覺得有啥,烤土豆本來就好吃。


    “真的是糧食?”


    “嗯,這一畝地真的是糧食,到時候你就會知道,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能收多少,但絕對比麥子多!”


    茹慈低下頭偷偷的吐了吐舌頭,她覺得餘令在說大話。


    如果這世上真有比麥子產量還好的糧食,長安城內也就沒有那麽多的閑人了,叔父也就不用唉聲歎氣了。


    自己家有地。


    自己雖然不下地幹活,但每年產多少糧食還是知道的。


    長安這邊的年景一年比一年差,去年下大雨。


    今年又碰上了幹旱。


    聽說延安府那邊鬧起了蝗災,遮天蔽日的,很多人都受不了,地都不要了,開始往外跑,找活路。


    要真是有這個……


    茹慈不說話了,心裏卻不由地期待了起來,她有些期待餘令給她烤土豆吃。


    茹慈看了很多的書,也渴望自己遇到戲文裏那樣的公子。


    算命的怎麽說哥哥沒告訴她,但從哥哥最近幾個月的表現。


    茹慈覺得自己和餘令的八字一定很合。


    想到這裏她不免又有些憂愁,哥哥這麽做,朱家那邊,叔父那邊.....


    這些事怕是一下子會落到大哥的肩膀上。


    這得多難。


    茹慈難過的低下頭,她恨自己為什麽是個女孩子。


    茹慈不說話了,餘令也低下頭,再次認真的看地圖。


    茹慈是很好看,但餘令覺得自己還是不多看的好,免得像個變態一樣。


    如今地圖上的點很多,這些都是趙不器和二伯的功勞。


    可憐的兩個人從四月進山撿柴,到現在還在撿……


    劉指揮僉事派來的人已經和自己接上頭了。


    他的家丁餘令也看到了,武器裝備著實恐怖,的確比衛所的兵卒要強。


    弩箭,短槍,長刀,三眼火銃,全部身著皮甲。


    這些裝備倒是其次,這些人的身高才是餘令所驚歎的,統一的大高個。


    這些人在餘令的眼裏大概就一米八左右的樣子。


    但對比絕大數老百姓,這群人真算高的,能長這麽高,就已經表明了很多東西。


    掐苗子掐出來的,吃的還好,絕對有肉食。


    餘令望著南山,知道自己要不了幾日就要出發了。


    餘令答應過劉州,如果打不過就放火燒山。


    餘令騙了老爹,說剿匪是軍令,所以這次老爹也跟著餘令一起去。


    他偷偷的買了快百斤的烏桕油,也就是做蠟燭的青油,以備不時之需。


    餘令其實不想讓老爹去。


    可,愛從來就不是選擇題,老爹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安安靜靜的用行動來反駁餘令對他的關愛,不然他不放心。


    餘令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任何人。


    一旦把計劃告訴了劉州的人,他們就會為主導。


    那這件事就算做好了,也和自己關係不大,餘令這次要的是全功。


    所以,餘令一個人握著所有的計劃。


    太陽慢慢落下,餘令收起書準備迴家。


    迴到家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茹讓,茹讓一見餘令就笑著迎了上來,二話不說就讓餘令脫衣服,然後試他帶來的東西。


    一副軟甲!


    “嘖嘖,雖然大了點,但好像也大不了多少,你年齡雖然小,但身子卻是比同齡人要大,合適,真是合適!”


    “令哥你這個子讓人羨慕,明明我比你大,你卻和我一般高,望著就像是一個大人,早知道我小時候也練武了!”


    餘令看著自言自語的茹讓總覺得不對勁。


    這些日子茹讓對自己好的有點過分。


    他家吃個餃子還得派人送一碗過來,吃個豬腿也讓人送一瓦罐來。


    好的忒過分。


    “給我?”


    “想什麽呢,這是我家老祖宗所留之物,當初在雲南,平交趾的時候我家祖宗就是穿著這軟甲才活下來的!”


    “你穿啥?”


    “別管我,我有更好的!”


    餘令聞言,心安理得了,甲胄這玩意才是體現一個家族底蘊最好的方式,家裏有多少仆役不重要。


    重要的是家裏有沒有幾套甲胄。


    若是有幾套完整的甲胄,真是遇到流民賊寇,衝上去就能亂殺。


    就是一般的甲胄,普通的弓箭射不穿,刀啊矛啊也砍不進去。


    若是一個成年的壯漢,披上了一套完整的甲胄,再配上長矛,對上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


    那真是狼入羊群,赤裸裸的屠殺,對付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


    若是一群身著完整甲胄的出現在長安人,衙役,捕快,快手就慌了。


    隻能去衛所找軍隊的人來平定。


    因為他們根本打不過。


    餘令很想給小肥,如意還有自己三人搞一套。


    為了這個夢餘令還特意把《夢溪筆談》這本書看完。


    看完了之後餘令就不敢想了。


    沈括在書中講了宋朝盔甲的製造流程。


    單單就普通騎兵穿的盔甲,就需要四十個工匠來做,並且要花費二百來天。


    耗費的錢財更是一個讓餘令都哆嗦的數字。


    大明官吏雖然很多都在混日子,但對甲胄的管理卻是很上心,嚴禁百姓私藏和鑄造甲胄。


    說白了就是害怕有人鬧事,實際上是怕有人造反。


    用餘令的話來說,甲胄就相當於是一件結實的‘防彈衣’。


    擁有了他,掌握它,就等於掌握了生死大權,和可以越級挑戰的權利。


    “準備什麽時候行動!”


    餘令深吸了一口氣:“我找人算了日子,後日是個好日子,宜出行,宜搬家,宜納財!”


    茹讓深吸了一口氣,他還是有些害怕,可怕又有什麽辦法,他還想當小旗呢。


    有了這個身份,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再招十個護衛。


    他家裏不缺這點吃的,有了這十個人,他就有了一份可以自保的權利。


    茹讓知道確切的上山日子後就開始往家裏跑,他準備再去檢查一下裝備。


    出行的日子確定,餘家也行動了起來。


    張初堯默默的把晾曬好的竹片用絲線串起來,這是他自己做的護甲,他在後日也要上山。


    望著家裏忙碌的眾人,張初堯咧嘴獰笑,低聲喃喃道:


    “胡巴,記得把溝子洗幹淨,等著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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