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樓,在隆中城內最繁華的地段。


    楚煜竟然能在此處修一個密道,還不讓任何人發現。


    這可是個大工程,聖上一點風聲都沒聽見。


    可見他已將當朝最核心的幾位官員籠絡個明白,滋要是能在陛下麵前說上話的,都是楚煜的人。


    這密道一眼望不到盡頭。


    其間幽黑深邃,不比上麵那個密道寬敞,狹窄的隻能通過一人。


    陸九爻在前麵走,楚宴清給他殿後。


    二人不知躬著身子往前走了多久,起初四周還有些悶熱,逐漸的徐徐涼風吹進來。


    此時,眼前出現一個微弱的光點。


    “到了。”


    楚宴清扶著陸九爻走過去,接近那光點時,四周也漸漸開闊了些。


    眼前是個銅製的門,上麵排布著複雜錯綜的紋路,兩人在門上摸了一圈,並未看見鎖孔。


    “這是個機關。”


    陸九爻盯著上麵的紋路喃喃道:“你仔細看,上麵的花紋是八卦陣的形狀。”


    還真是。


    門上是個六角八卦陣,隻不過陣上的順序錯綜複雜,很明顯是被人改動過的。


    陸九爻將此陣按照乾三連坤六斷等循序調整歸位,剛調完,門縫處傳來啪嗒一聲。


    沉重的銅門緩緩開啟。


    突如其來的白光將眼睛照得生疼,兩人都下意識地微合眸子。


    再一睜眼,楚煜的寢殿映入二人眼簾。


    看著裝潢華麗的景致,二人都有瞬間的錯愕。


    在城中這般繁華的地段動手腳,沒讓聖上發現已經是難得。


    結果這暗道修進了皇宮,還沒發現?


    “工部的手筆。”楚宴清冷著眸子說。


    就當下的形勢來看,禮部,戶部、工部都是太子門下,朝中六部被太子歸攏了一半,這跟架空天子有什麽區別。


    “按照墨芯所說,官員消費的名冊就在密道的盡頭,那不就是讓楚煜藏在了自己的房間。”


    二人從密道內出來,他們把楚煜的房間搜尋了一番,並未發現類似賬冊的東西。


    “楚煜不會把賬冊藏到明顯的地方。”陸九爻喃喃道。


    她理了理思路,把房間整體環視了一番。


    床邊的花瓶下放置著一個膝蓋高的矮桌,木腿下墊著不太厚的小冊子。


    看似是墊桌腳用的。


    陸九爻走過去,將那小冊子拿出來。


    打開一看,眉目果然舒展起來:“這不,墊桌子腿用了。”


    楚宴清將那東西拿在手裏,仔細翻閱,上麵記載了不少人在萬花樓的消費。


    其中最顯眼的明細,就是那例“醉花脂”。


    不多不少,整整二十份,點這份“醉花脂”的官員卻讓二人都心滯了片刻。


    禮部尚書郭坤明,戶部尚書曹誠、工部尚書張宗明、大理寺卿季袁……


    巧的是,這些人竟都點過這份“菜”。


    不過最讓他們震驚的不是這些,而是在名冊的最後,赫然寫著三個大字。


    杜華梁。


    當朝宰相。


    這是要將朝堂大換血了。


    這冊子是至關重要的證據,楚宴清將其收進懷裏,冷靜地分析一通。


    “若是將這些人全都擺在聖上麵前捉拿歸案,那大徵王朝就亂了。”


    他們當下要做的,是在朝中燒一把火,先將這幾個位高權重之人架空,保證這些人倒下去之後,有人能頂上他們位置。


    “過段時間就是秋闈了,此事不能著急,先放放吧。”


    二人不方便從宮中出去,又沿著密道往迴走。


    出了萬花樓,王府的馬車送陸九爻迴去。


    走到長街時,外麵張燈結彩,好不熱鬧,陸九爻掀開車簾查看,這才發現長街的兩邊已經掛滿了紅燈籠。


    “這麽快就到仲秋了。”她不禁心生感慨。


    仲秋的前一天,百姓們都會提前糊好燈籠,將長街裝飾得流光溢彩。


    此時的攤販也會比平常多一些,許多侍農桑的百姓們都會專挑這天出來,將自己在家做好的月餅和糯團拿出來賣,掙個零用。


    仲秋這天,是城中最熱鬧的時候,任誰家的姑娘公子都會出門逛花街,放河燈,甚至還能在街上遇見良緣。


    陸九爻在山上呆得久了,從來沒參加過這樣熱鬧的節日。


    往往仲秋也好,年關也罷,師父頂多是讓小廚房加幾道素菜,匆匆用完之後拜三清,許太平。


    在三清的牌位前一跪就是一晚上。


    陸九爻本不是個愛熱鬧的性子,但每每逢年過節的時候,師父都不讓她下山,受好奇心驅使,她真心想知道城中百姓是怎樣過節的。


    看到女子羨慕的神情,楚宴清隻是端坐在車裏一笑。


    “是不是想出去走走?”


    陸九爻卻搖搖頭:“這不是還沒到仲秋夜,大家都在忙,等明天吧,明天我定要帶上阿婻,在長街上好好逛逛。”


    百姓都在為仲秋繁忙,她不想過去打擾了大家的興致。


    迴來的這段時間,長街的商販基本上都認識她了。


    就這樣明晃晃地走過去,人家光顧著她,還怎麽忙活手上的事情。


    既然是仲秋盛景,她自己肯定也要做個花燈帶出來的。


    一般臨近節日提前好幾天,世家的公子小姐都會提前準備。


    前兩天在青連山上圍獵的時候,她就看見好幾個姑娘圍在一起糊燈籠。


    但當時陸九爻被一堆事情纏著,就沒能同她們一起。


    八月十五這天,她早早便起來,連每日都不曾落下的晨功都免了。


    吩咐阿婻上街角的燈籠鋪子買了上好的材料,天剛蒙蒙亮,兩人就開始在房間內忙活。


    待燈籠初有雛形之後,陸九爻調了防水的染料,打算在上麵畫些東西。


    “畫什麽好呢……”阿婻拖著下巴,盯著這燈籠出神。


    “姑娘打算畫什麽?”


    陸九爻確是犯了愁。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畫點啥上去,便問道:“你參加過許多次花燈節,同我說說,女子手持的燈籠,上麵的圖畫是不是有講究?”


    “那姑娘真是問對人了!”


    阿婻的眼神忽然亮起來。


    說起這個,她滔滔不絕:“一般姑娘家的燈籠上無非畫兩種景物,一是鴻雁,意為求財,大部分商賈女子的燈籠上都是這個,二是桃花,意為求姻緣,比較吸引公子的注意,看姑娘是想求財還是求姻緣了?”


    “那肯定是求財啊,我求姻緣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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