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爻沒想過,楚宴清對她有這樣的心思。


    男人嗅到獵物的氣息,攻略起來總是讓人無法抗拒,他直接,幹脆,敢於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


    但是陸九爻……


    她連自己是什麽想法都不知道。


    這男人生來矜貴,高傲,他若想做雄鷹,便能翱翔天際,他若想做重臣,便能平步青雲。


    甚至在陸九爻看來,他若想登金鑾殿,都能簡簡單單把皇位上那人扯下來,自己坐上去。


    可她此生,背負太多了。


    她要力挽狂瀾,她要挽救全家人的性命,她要保全青連山上的師兄弟,她發誓要與楚煜鬥個徹底。


    也不是說對楚宴清沒意思,隻是她從沒想過這種事……


    陸九爻匆忙地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剛淡下去的麵色又紅潤了不少。


    “那個……嚴危還在洞口等著我們,夜深人靜的,出來太久家裏人該擔心了。”


    她匆忙往洞口走去,隻留下楚宴清還在冷泉邊坐著。


    男人低聲一笑。


    這姑娘實在是有意思,似是沒經曆過情愛的緣故,這樣簡單的撩撥都能讓她羞紅了臉。


    這以後可不敢放出去與別的男子過多接觸了。


    迴到營帳時已經是後半夜,大多都睡了,隻留下些值守的金吾衛護著營地的安全。


    “姑娘,你可算迴來了!”


    阿婻忙跑到陸九爻身邊,接過她褪下來的衣袍,低聲道:“我迴來看不見你人,也不敢聲張,虧得王府的暗衛過來跟我說你與北宸王走了,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陸九爻隻覺得耳根熱熱的。


    真要說起來也沒怎麽樣,不過要說沒怎麽樣的話……


    好像也發生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沒事,我中了楚煜的奸計,現下已經無妨了。”


    阿婻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她又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今晚篝火晚宴結束了之後,太子身邊的隨侍過來問我有沒有見到他家殿下,好像是丟了。”


    陸九爻心下一驚。


    “沒找嗎?”


    阿婻搖搖頭:“興許是怕驚動聖上,東宮那幾位侍從正在私下偷摸尋找呢。”


    這下可糟了。


    陸九爻早該看出不對勁的。


    楚宴清在看到楚煜抱著她的時候完全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他當時多半是被蠱蟲控製得失去了理智。


    隻不過迴到營帳接上陸九爻時,他已經通過自身的意誌力將蟲毒壓製了下去。


    陸九爻穩了穩心神,問:“楚宴清拎著楚煜給扔哪了?暗衛有說嗎?”


    “啊?”這話問得阿婻一愣。


    她臉上附著了一層尷尬的神色,帶著隱隱的擔心。


    “你是說,北宸王,拎著太子,給扔了?”


    他當時神誌不清,氣上當頭,下起手來可是沒輕沒重。


    把人家太子打成那般模樣,氣衝衝地便扔了出去,真要是有個好歹,聖上怪罪下來,他當如何?


    “不行,此事可大可小,楚煜若是找到了還好,若是丟了,豈不是要背上謀害儲君的罪名。”


    她急忙披上外袍,“阿婻,你同我出去找找。”


    白天的山裏還算寂靜,到了晚上,遠處時不時傳來兩聲虎嘯狼叫,比白日更是危險百倍。


    被蠱蟲控製的楚宴清她從未見過,瘋魔,殘暴,拳拳見血。


    平日裏就算再狠,也總有神智在,他的心思永遠是清楚的,每一步都能按照自身意願行事。


    但是今夜,他像發瘋的猛虎一樣,險些要了楚煜的命。


    北宸王殺人的本事她是見過的,真要發起瘋來,楚煜現在,多半快沒命了。


    途中偶爾遇見值夜的金吾衛,他們問起來,陸九爻隻是說丟了個貴重的簪子,不得不晚上出來找找。


    金吾衛都知道她是未來的太子妃,幾個有眼力見的問她用不用幫忙,陸九爻也隻是推辭著婉拒了。


    “姑娘,咱們這麽麻煩做什麽?”


    阿婻縮在陸九爻的身後,她有些害怕,山中兇獸實在是太多了,別說在外麵,就算是在營帳裏她都不敢睡個好覺。


    阿婻抓抓陸九爻的衣角:“人既然是北宸王扔出去的,咱們直接去王爺的營帳問問他把人扔哪了不就行了?”


    怕是連楚宴清自己都不記得把人扔哪了。


    那蠱蟲已經許久未發作過,再提此事,怕是徒增憂心。


    林間漆黑,深夜冗長,陸九爻出門時拿了從楚煜房中偷出來的手帕,用符火點燃,帕子便會引領著他們尋到主人的存在。


    這手帕懸在空中,把阿婻都驚得一愣。


    “早就聽聞姑娘與青雲道人學了不少的本事,隻是從未見您真的施展出來,沒想到竟然這般神奇!”


    “這是青連觀獨有的追蹤之法,咱們跟著帕子走,很快就能找到楚煜了。”


    那帕子一直往山頂飄。


    二人緊緊地跟上去,走了好一會兒,帕子忽然燒成了灰燼,落在地上與泥土融為一體,消失在漫長的黑夜中。


    “怎麽不走了?”阿婻疑聲問道。


    “就在這附近。”


    陸九爻四處查看了一番。


    忽然,左手邊不遠處傳來個細碎的聲音。


    “芸娘,你輕一點,我這都是讓那瘋子打的!”


    陸九爻:“……”


    虧得她還擔心楚煜死外邊,看來是多慮了,人家正在這兒私會情人呢。


    順著微弱的月光看過去,不遠處有個簡陋的小木屋,屋子裏,芸娘正拿著藥棉給楚煜上藥。


    “輕點輕點,疼死了!”


    女子嬌嗔的語氣責怪他:“你好歹是當朝太子,那瘋王怎麽能這樣對你,再說了,你又不是不會功夫,就不能還手嗎!”


    “那瘋子發起瘋來我哪有還手的餘地!”


    被心愛之人看不起,楚煜也是要臉的男子,他說話的語氣重了許多。


    芸娘眼看就要哭出聲了。


    她狠狠地擰了一下楚煜的傷處,抱怨著說:“怎麽受委屈的隻有我自己,你們參加宴會的參加宴會,參加圍獵的參加圍獵,我卻隻能守在著破木屋裏,你還兇我!”


    心愛之人泣不成聲,楚煜也顧不上疼了,趕緊哄。


    “芸娘你別生氣,你放心,隻要挨過明天秋獵,後日的宴會上,你與眾姐妹彈琴獻舞的時候,我就向父皇請旨,把你接迴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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