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恩掃了眼女人胸前的名牌——“艾絲黛”。


    隨後,他打量起這間寬敞的工作室,目光所及皆是雪白一片:從牆壁、地麵到裝飾物,甚至連燈光都泛著冷白色調。


    而穿著一身黑的艾絲黛,在這純白世界中顯得格外刺眼。


    “你怎麽還不走?”她不耐煩地問,語氣像機關槍般冷硬。


    “你應該挺討厭在這兒工作吧。”祝恩突然開口,讓她咀嚼口香糖的動作一頓。


    艾絲黛皺起眉頭,死死盯住他。


    “你說什麽?”


    “但你還是留了下來,因為工資高。”祝恩繼續,一句話一刀,直戳生活的縫隙。


    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兩人的目光對上時,她突然意識到——這個戴口罩的男孩她看不透。


    她曾在這個門口擋下無數靠臉上位的野心家,自認擅長一眼看穿人心。


    但這人不一樣。


    他眼底沒有狂熱,沒有虛榮,隻有一股冷靜而堅定的執念。


    要形容這種感覺的話,隻能是——孤注一擲。


    不是那種賭命式的瘋勁,而是要達成某個超越名聲的目標時,那種沉穩的決絕。


    “你憑什麽這麽說?”她試探著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戒備。


    祝恩聳聳肩:“你在嚼西瓜味口香糖,”他朝櫃台一指,“但你後頭整整一排全是公司發的檸檬味。你顯然討厭那種味道。”


    艾絲黛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還有你的電腦,”祝恩朝後方那麵大鏡子點頭,鏡中映出她的電腦屏幕,“你邊玩接龍邊搜設計師職位的招聘頁麵。如果這還不算討厭工作,那什麽才算?”


    她猛地繃緊下頜——自己簡直就像一本透明的書,被他一頁頁翻個底朝天!


    但祝恩沒打算停。


    “你討厭白色。”他說,“你私人物品全無白色元素,而這間工作室從上到下白得刺眼。不過從你穿戴的設計師單品來看,薪資應該不低。你不喜歡這裏,但也離不開這裏,對吧?”


    艾絲黛一言不發。


    “還要我繼續嗎?”


    “夠了!”她猛地叫出聲,臉上浮現尷尬又氣惱的紅暈,“閉嘴。”


    平時都是她看穿別人,布諾也一向信任她的判斷,連訪客去留都由她一言定奪。


    但今天,她居然被看穿了!


    “你叫什麽名字?”她問。


    “你不會真想知道,”祝恩道,“你隻會放想讓進去的人進去。”


    艾絲黛一愣,隨即哼笑一聲,嘴角浮出罕見的弧度。


    “好吧,你贏了。”她哢噠一聲按下門鎖,“你通過了。”


    這個男人——也許真能成為下一個大明星。


    “進去吧,”她指向那扇最大、最隱蔽的白門,“布諾大概在裏麵午休。”


    祝恩點頭致意,邁步走向門口,動作穩得像是走進便利店。


    艾絲黛目送他的背影遠去,搖搖頭道:“布諾應該會喜歡這家夥。”


    ——————


    推開那扇門,撲麵而來的純白令人眼暈,簡直像某種精神病院的vip套房。


    房間中央是一架頂級單反相機,四周沒有一絲雜色。


    白色沙發上躺著一個人,白金短發,白衣白褲,臉上蓋著一本白色封皮的書。


    聽到開門聲,那人指尖動了動,聲音清亮地問:“什麽事?”


    “步諾。”祝恩站在門口,直視他。


    布諾咂了咂舌,慢悠悠地移開書本,坐起身來。


    這位年近三十的攝影師,眉眼間帶著明顯的被打擾不爽。


    他打量祝恩片刻,隨後冷哼一聲。


    “艾絲黛居然讓你進來了?”他嗤笑一聲,“真稀奇。你看起來一點風格都沒有。”


    祝恩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黑,口罩、帽子、衣服全是深色,倒也沒法反駁。


    “不過艾絲黛就偏愛這種糟糕色調。”布諾接著說,“你來幹嘛?”


    “我要你幫我拍爆頭照。”祝恩直截了當。


    布諾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天呐,你真是夠直接。”


    “最好趕在午餐前拍完,我下午有事。”


    “嘖,”布諾露出玩味的笑容,“艾絲黛讓你進來不代表我會拍。我不是隨便誰都拍。”


    “你選人沒固定標準。”祝恩盯著他,“所以今天你會拍我,隻可能是我。”


    因為他需要升級說唱能力——為了隊伍,為了明天的舞台。


    “你這麽著急?”布諾揚眉。


    祝恩聳聳肩:“你不拍,我就不走。”


    “夠硬氣。”布諾笑得更大聲了,“那先讓我看看你這副臉。我連你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你就敢要我拍照?”


    祝恩二話不說,扯下口罩和帽子,順手把頭發往後撥開。


    就在那一瞬間,布諾短暫地屏住了唿吸。


    這張臉兼具精致與野性,貓眼輕挑,唇角天生含笑,但那股氣場卻與外貌格格不入——像是黑道狠人披了副偶像皮。


    “現在能拍了嗎?”祝恩問。


    布諾咂舌:“比你好看的人我見多了。第一次見到鋒宇時我都驚著了,秀米也很有張力。你呢?看著就像個路人偶像。”


    “沒問題。”祝恩坦然,“但你拍照靠的是感覺,不是臉,對吧?”


    布諾眯起眼——說到點子上了。


    “你叫什麽?”


    “祝恩。”


    布諾歪頭思索了一下,名字有些耳熟,但他最近為了躲社交媒體而斷網,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真的需要你現在拍攝。”祝恩語氣認真,“明天表演,不容有失。”


    “這麽急躁,將來有你吃虧的時候。”布諾淡淡道。


    “我知道。”祝恩直言,“但你肯定也有所圖。”


    “哦?”布諾挑眉,“你怎麽知道我圖什麽?”


    “你眼神寫得很清楚。”祝恩說,“直說吧,隻有你想要的,就會拍,對嗎?”


    “隻要我喜歡。”


    祝恩深吸口氣:“你喜歡什麽?”


    布諾盯著他的眼,忽然露出惡作劇般的笑意。


    “把上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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