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我是誰都不記得,我憑什麽幫你?”喬娜皺眉質問,語氣裏寫滿困惑與防備。


    祝恩歎了口氣,倚在櫃台上,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了解內情。”他緩緩開口,語氣沉穩,眼神卻帶著一絲試探。


    這是他前世積累的操控話術第一次派上用場——他並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可以引導她,把話說出來。


    “而且我相信你也明白,一旦某些信息被泄露,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喬娜聞言,猛地吸了口氣,眼神微變。


    “但我想讓你明白一件事。”祝恩聲音低緩而真誠,“你可以信任我。如果事情真的曝光,我絕不會提到你的名字。”


    “我……我為什麽要幫你?”喬娜下意識反問,聲音裏有些結巴。


    “因為你曾經是我的朋友。”祝恩衝她笑了笑,神情溫和卻帶著某種不可動搖的堅定。“過去發生的事情我記不得了——但我知道,那些記憶一定很痛苦。而你,是唯一一個可以幫我拚起那段空白的人。”


    他頓了頓,語氣從溫柔轉為急切:“也許你已經聽說了,我正在參加《未來之星》這個節目。”


    “我知道。”喬娜點頭,她昨晚剛看完第五集,“我以為你早就放棄當偶像了。”


    “差一點。”祝恩撒了個小謊,輕描淡寫地道,“但我不能放棄夢想。”


    喬娜的神情稍稍軟化,祝恩知道,他找對了方向。


    “隻是,現在的一切讓我害怕,夢想可能會再次破滅。”


    “到底發生了什麽?”喬娜好奇地問,眉頭微蹙。


    “李涯思和葉先宇想毀掉我的名聲。”祝恩緩緩說道,“他們指控我霸淩他人。就像我說的,有些記憶……因為太痛苦,被我徹底封存了。而這其中,就包括我在龍鑫娛樂的那段經曆。”


    他凝視著喬娜的眼睛,語氣低沉而懇切:“你雖然沒有待到最後,但也許你能幫我拚出這些片段……隻要知道真相,我就不用再一次放棄。”


    喬娜看著他的眼神,心中的防備慢慢動搖。


    “好吧,”她低聲開口,終於點頭,“我告訴你,我們在龍鑫娛樂的那些時光。”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迴憶的繾綣,也藏著些許遲疑。


    “那時候的龍鑫還隻是家新公司,一切都在摸索階段。”她慢慢說道,“當時公司隻有一個算得上知名的組合,急著想在偶像產業立足,所以瘋狂招練習生,包括我們。”


    她語速不快,細細描繪著那些一同奮鬥的日子,徹夜練習、激烈競爭,還有對完美的無盡追求。


    在她的講述中,那個曾經的祝恩漸漸被還原。


    “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男孩。”喬娜忽然輕聲說道,語氣中透出一絲懷念,“你身上有種氣質……像是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裏長大。你一直很尊重人,也很有禮貌——可能是所有人裏最有禮貌的一個。”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卻帶著苦澀:“你真的很有潛力,祝恩。”


    祝恩心中一震。


    他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麽耀眼天賦,連係統麵板都沒顯示他有多強。


    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在她離開公司後,崔俊浩退步了。


    “但訓練不僅艱苦,”喬娜繼續說下去,“遠比我們當初想的還要殘酷。我們看著朋友一個個離開,有的是身體撐不住,有的是心理崩潰。”


    她的眼神黯了下來,語氣也低了幾分。


    可下一瞬,她又看向祝恩,目光變得柔和。


    “然後是李涯思和葉先宇。”她的聲音突然壓低,神情一沉,“他們是典型的‘預定出道練習生’——外形好、才藝強,看起來像是完美人設。”


    “但他們私底下完全是另一副樣子。”她咬著牙說道,“我們四個一開始是朋友,但隨著時間推移,我們漸漸看清了他們的真麵目。”


    祝恩聽得神色不動,心中卻漸起波瀾。


    “他們工於心計、控製欲極強。”喬娜冷冷道,“靠外貌和關係一路上位,根本不在乎踩在多少人身上。”


    “我試過揭露他們的所作所為,”她輕笑一聲,“但你總是攔著我。你說這樣隻會讓情況更糟。”


    “可最後,被他們使喚、替他們擦屁股、甚至替他們背鍋的,總是你。”


    她看著祝恩,眼中泛起一絲複雜。


    “你從來都不爭,總是一副‘沒關係’的樣子。你是無私的,但在那種環境下,這樣的人隻會被踩得更狠。”


    祝恩聽著,眉頭微皺。


    所以……崔俊浩並不是加害者,而是那個沉默挨打的“被霸淩者”?


    “然後到了最黑暗的那年——2018年。”喬娜低聲說道,“那年k-pop正值巔峰,競爭激烈得幾乎變態。公司為了生存開始大規模清除練習生。”


    她的語氣沉重,眼中浮現出舊日陰影:“夢想破碎,友情變質,壓力讓人喘不過氣。”


    她稍作停頓,然後說出一個祝恩從未聽說過的名字。


    “那年林逸信加入我們,我們很快成了朋友。”


    祝恩眨了眨眼:“林逸信……?”


    “對。他是新來的,但我們都很喜歡他。他真誠、認真,有種讓人安心的感覺。”


    “我們三個一起訓練,為了出道拚盡全力。可從那以後,公司開始變得……瘋狂。”


    她咬了咬唇角,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我們每天都在過度訓練,被逼著突破極限。而李涯思和葉先宇……還是一如既往地……那副德行。”


    她看著祝恩,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而你……你經曆的,比我們任何人都要殘忍得多。”


    她的眼神開始泛紅,緩緩說道:“你爸媽在那年出了車禍,雙雙去世,隻剩你一個人撐著一切。”


    祝恩聞言,神色不變,心卻在發緊。


    喬娜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點反應,但他隻是沉默,於是她繼續講下去。


    “你又要照顧家裏的事,又要堅持訓練,還要應對輿論和內部鬥爭。有時候為了打工和工作,你會錯過練習時間。而那些人,就借此機會開始對你下手。”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哽咽了:“那種霸淩從言語升級到了肢體暴力……但你一直咬牙堅持,從來沒有反抗。”


    祝恩的指尖微微顫抖。


    他終於明白——李涯思和葉先宇,是在撒謊。


    霸淩者不是崔俊浩,而是他們。


    “我一直很後悔那一年離開你。”喬娜輕聲說,“我知道我背叛了你和逸信,但我當時別無選擇。現在的公司給了我當演員的機會……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沒關係,”祝恩平靜地迴答,“你沒做錯。”


    “可是……”喬娜望著櫃台,低聲道,“自那之後我就再也沒關注過龍鑫了。我開始全力訓練成為演員,以為你還在堅持做偶像。”


    祝恩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那林逸信呢?他後來怎麽樣了?”


    “我不知道。”喬娜皺起眉,“後來隻聽說他離開了公司,而李涯思和葉先宇留下來,卻被踢出了出道組。至於你……”


    她抬頭望向祝恩,聲音像一記重錘砸落心底。


    “你——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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