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瞳化作一灘清澈的水滴,潛藏在祭台的陰影中,她的目光死死鎖定著下方那兩個不速之客,尤其是那個叫陸銘的男人。


    他似乎知道這座祭台的存在。


    ……


    另一邊,陸銘死死地盯著那座沐浴在銀輝下的古老祭台,唿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側頭對一臉戒備的林婉低聲道:


    “錯不了,和我家族那本日記裏描繪的一模一樣,這就是被那位前輩稱之為‘銀月神壇’的祭壇!”


    “據說他進入秘境時,天際懸掛的月亮還是溫和耀眼的銀白色……但不知道為什麽後來變成了現在的紅色。”


    陸銘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驚喜和疑惑,似乎他隻差一步便能揭開答案,很難想象一位平時穩重冷漠的人會對外展示出這樣的情緒。


    看到這處巨大的祭壇,林婉的神情同樣震撼,但她此前的經曆讓她此刻更為冷靜:“銀色的……”她低聲喃喃道。


    “日記裏有提過如何啟用它嗎?”


    “……”陸銘眼中少有的激動瞬間被一盆冷水澆滅,他恢複了以往的冷酷和沉默,搖了搖頭道:


    “沒有……那位日記的主人也隻是末世初期進入過這處秘境,但從未提及這處祭壇的啟動方法,當時也是不了了之。”


    林婉點點頭,兩人一時間陷入沉默。隻好沿著周圍的牆壁仔細觀察著上麵的壁畫,企圖找到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不過兩人的對話全被躲藏在暗處的夏瞳聽見了,也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是對的。


    這場隱秘的侵蝕果然是從末世降臨時開始的。


    ……


    正當兩人正感束手無策之際,他們來時的那個洞口,以及周圍岩壁上的數個其他窄小通道中,陸續傳來了各異風格的腳步聲。


    很快,十幾道身影出現在這片巨大的地下空洞中。有幾人身穿血色蝠翼標誌的殘破隊服,但更多的則是那些氣息各異,眼含警惕的獨行者們。


    他們目光掃視全場。


    隨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第一時間被中央那棵散發著銀輝的樹幹和那處古樸祭台所吸引,但隨即,他們便將警惕的視線投向了彼此。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貪婪、猜忌與殺意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這片神聖的地下空間,轉瞬間變成了一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等待著火星的誕生。


    沉悶凝滯的氣氛逐漸彌漫……一時間,沒有人開口說話,都在默默警惕著,但隨著時間推移,一些竊竊私語在空洞中響起。


    ……


    ……


    “活人獻祭……”


    祭台頂部的石雕陰影中,夏瞳貓瞳中寒光一閃。


    她敏銳的聽覺將下方那些勢力壓低聲音的交談盡數捕捉,拚湊出了一個讓她心驚肉跳的情報。


    在她墜入地底昏迷的那段時間,外麵竟然已經有兩座類似湖心島的儀式祭台被成功激活了,而激活的方式,是慘無人道的血祭!


    血祭的正是他們這些進入秘境的異能者們,用活生生的異能者,當做開啟寶箱的鑰匙。


    而這種獻祭方法,夏瞳並不陌生,正是一開始進入秘境時「源核」告知她如何獲取‘紅月之鑰’的方法!


    還好,還好她沒選擇這種方式。


    鬼知道會不會是陷阱,等著別人跳下去呢。


    一想到這裏,夏瞳瞬間就明白了,這種邪惡的儀式,根本不是為了喚醒什麽銀月,而是將能量獻給那輪詭異的‘猩紅之月’!


    以此,讓祂有更多的力量來侵蝕‘銀月’,由此看來,那獲得的‘紅月之鑰’怕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過,更讓她心頭一凜的是,她聽到了黑蛇傭兵團的下場。除了團長黑蛇憑借某種未知手段僥幸逃脫外,整個傭兵團幾乎全軍覆沒,被某個神秘勢力當做祭品,血祭了一座祭台。


    “嘶……”夏瞳暗自感歎他們的兇狠,同時也明白,這在廢土上都是一些習以為常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個由幾名獨行者臨時組成的團體中,一名滿臉橫肉的壯漢高聲鼓噪起來:


    “喂!我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外麵那兩撥人早就拿著寶物走遠了!他們成功的經驗,不就是夠狠嗎?”


    “眼前這處祭壇這麽龐大,看著就不凡,說不定獻祭之後能獲得更多的寶物呢!”


    他暗自鼓吹著環視一圈,目光在幾名勢單力薄,麵露驚恐的探索者身上掃過,獰笑道:“想開啟祭壇,就得有祭品!這裏……不是正好有現成的嗎?”


    此言一出,場中氣氛驟然引爆!


    貪婪瞬間壓倒了理智,一道道不懷好意的目光開始在人群中遊移,尋找著最弱小的獵物。幾名受傷的獨行者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向後退去,渾身瑟瑟發抖。


    要打起來了嗎?夏瞳盡量放緩唿吸,等待著即將爆發的戰鬥。


    然而,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整個地下空洞毫無征兆地劇烈搖晃起來!


    “轟!!!”


    震動的源頭,正是中央那棵巨大的“銀輝之樹”!


    它粗壯的根係與樹幹上,猛然蕩開一道肉眼可見的銀色光波。那光波充滿了神聖和純粹,如溫柔的水紋般瞬間席卷了整個空間。


    夏瞳感覺到,它好像在痛苦中哀嚎……


    空洞中,被這股光波拂過,所有人都感到靈魂深處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舒適與安寧,心中那股被貪婪點燃的暴戾與殺意,竟被瞬間撫平,仿佛被最純淨的泉水洗滌了一遍。


    “看!看祭壇!”


    一名傭兵最先從那靈魂的悸動中迴過神來,他指著中央,失聲驚唿。


    眾人駭然望去,隻見那座古樸的“銀月祭台”在接觸到銀色光波後,竟如同海綿吸水般將其盡數吸收。


    石台表麵那古老晦澀的紋路逐一亮起,發出柔和而悠遠的光芒,整個祭台開始發出低沉的嗡鳴!


    “祭壇……祭壇居然自己啟動了!”


    “它根本不需要血祭!”


    “難道我們一開始的想法就錯了?”


    這個驚人的發現,瞬間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錯愕和呆滯,以及隨之而來的,比剛才更加熾熱的狂熱!


    隻要祭拜,就能獲得獎勵!


    機緣!


    千載難逢的機緣就在眼前!


    夏瞳躲藏在祭壇邊緣,沐浴在溫暖舒適的光輝中百思不得其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促使了這樣的變故。


    “或許……是銀輝之樹在反擊!”一個大膽而清晰的念頭在她腦海中形成,“應該是我之前的淨化和那些詭異毒瘤的爆發,引動了銀輝之樹潛在的本能反抗意誌!”


    “銀輝之樹現在爆發能量是在自救!”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對夏瞳來說,真正的機緣就在眼前!原本還在發愁如何激活祭台舉行祭拜儀式完成任務,沒想到連命運都如此眷顧她。


    她不再猶豫,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祭台牢牢吸引,她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悄無聲息地從陰影中的水滴裏浮現,隨後躲到祭台後方一個巨大的視覺死角。


    屏住唿吸,在心中默默念誦起那段由「源核」解析而出的,古老而莊嚴的神聖祭語。


    是專屬於‘銀月’的祭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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