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的小女孩?


    蘇塵看著那個蜷縮在祭壇陰影下、用一雙黑曜石般明亮卻充滿了警惕的眼睛偷偷打量著自己的小女孩,一時間也愣住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墜落到了一個徹底死寂、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絕地,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且還是一個看起來如此幼小的孩子?


    這孩子是誰?她為什麽會在這裏?她的父母呢?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居住?


    無數的疑問湧上蘇塵心頭。但極度的虛弱和傷痛,讓他連開口詢問的力氣都沒有。他踉蹌了幾步,最終還是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朝著那冰冷的灰黑色沙礫倒了下去。


    在他意識徹底模糊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那個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掙紮?然後,她似乎朝著自己跑了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蘇塵再次悠悠轉醒。


    這一次,他感覺身體舒服了許多。雖然依舊虛弱,但那種鑽心的劇痛已經減輕了不少。體內似乎也多了一絲微弱的、清涼的氣息在緩緩流淌,滋養著他受損的經脈。


    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簡陋卻還算幹淨的山洞裏?


    山洞不大,洞壁上燃燒著幾支用動物油脂製作的火把,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和淡淡的腥味。地上鋪著一些柔軟的幹草和破舊的獸皮。


    一個身影正背對著他,蹲在火堆旁,似乎在熬煮著什麽東西。鍋裏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草藥味和某種肉香的奇怪氣味。


    是那個小女孩!


    蘇塵立刻認出了那個瘦小的背影。


    是她救了自己?


    就在這時,小女孩似乎聽到了動靜,猛地轉過身來!她看到蘇塵醒了,眼中立刻充滿了警惕,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手裏還緊緊抓著一根磨尖了的獸骨,仿佛隨時準備自衛。


    蘇塵看著她那副如同受驚小獸般的模樣,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憫。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溫和一些,聲音也因為虛弱而有些沙啞:“小小妹妹,別怕我沒有惡意”


    小女孩依舊警惕地看著他,沒有說話,隻是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判斷著什麽。


    蘇塵見狀,隻好放緩了動作,靠在身後的石壁上,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是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


    小女孩依舊沉默,隻是眼神中的警惕似乎稍微減輕了一些。她歪著頭,好奇地打量著蘇塵,似乎在奇怪這個突然出現的、穿著奇怪(對她而言)衣服的“大哥哥”。


    蘇塵苦笑一聲,看來這小女孩要麽是不會說話,要麽就是對自己充滿了戒備。他也不再強求,隻是安靜地靠著,運轉《荒古鎮獄經》,嚐試著吸收周圍那稀薄的天地元氣,恢複著自身。


    他發現,這個山洞裏的元氣,似乎比外麵要濃鬱那麽一絲絲?雖然依舊貧瘠,但至少聊勝於無。而且,那股滋養著他身體的清涼氣息,似乎是從自己躺著的這些幹草和獸皮上傳來的?


    他低頭看了看,發現這些幹草並非普通的雜草,其中似乎夾雜著一些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特殊草藥?而身下的獸皮,也似乎是某種他不認識的、蘊含著微弱能量的異獸皮毛?


    看來,這個小女孩雖然看起來不起眼,但似乎懂得一些生存之道。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對峙著。一個默默恢複,一個警惕觀察。


    過了一會兒,火堆上的陶罐裏傳來了更加濃鬱的香氣。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將陶罐端了下來,用一個破舊的木碗盛了一碗黑乎乎、粘稠無比的糊狀物?然後,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著碗,怯生生地走到了蘇塵麵前,將碗遞了過去。


    蘇塵看著碗裏那賣相實在不怎麽樣的“食物”,聞著那股奇怪的味道,心中卻湧起一股暖意。他知道,在這片荒蕪絕地,任何一點食物都極其珍貴。這小女孩願意將自己的食物分給他這個陌生人,這份善良,實屬難得。


    “謝謝。”蘇塵接過木碗,對著小女孩露出了一個盡量友善的笑容。


    或許是蘇塵的笑容打動了她,小女孩眼中的警惕終於徹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好奇和羞澀?她飛快地低下頭,又跑迴了火堆旁,自己也盛了一小碗,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蘇塵也不再客氣,強忍著那奇怪的味道,將碗裏的糊狀物喝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這東西雖然味道不怎麽樣,但入口之後,卻化作一股暖流,湧入腹中,不僅驅散了饑餓感,更帶來了一股溫和的能量,滋養著他虛弱的身體!其中蘊含的藥力,也似乎對他的傷勢恢複有著不小的幫助!


    “好東西!”蘇塵心中暗讚。看來這小女孩熬煮的,並非普通食物,而是某種藥膳?


    吃完東西,蘇塵感覺精神好了許多。他再次嚐試著和小女孩交流:“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


    這一次,小女孩沒有再沉默。她抬起頭,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蘇塵,然後用一種極其古老、發音有些生澀、但蘇塵卻能勉強聽懂的語言,小聲說道:“我我叫阿阿石”


    阿石?蘇塵點點頭,記住了這個名字。他嚐試著用同樣的古老語言(他在閱讀《鎮魂經》補遺時,似乎也接觸過類似的文字和發音)問道:“阿石,這裏是什麽地方?你的家人呢?”


    聽到“家人”兩個字,阿石眼中那剛剛升起的一點光芒,瞬間黯淡了下去,小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眼眶也紅了,淚水在打轉。


    蘇塵心中一痛,知道自己可能觸碰到了她的傷心事,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問的”


    阿石搖了搖頭,用小手擦了擦眼睛,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說道:“這裏是‘遺棄之地’我我沒有家人了爺爺爺爺為了保護我被被‘沙蟲’吃掉了”


    遺棄之地?沙蟲?


    蘇塵心中充滿了疑問和震驚!看來,這裏果然不是玄黃大陸!而是一個被遺棄、充滿了危險的地方!而這個可憐的小女孩,竟然是獨自一人在這裏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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