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閬中縣衙門口,五鬥米教信徒肅立守衛著,場麵威嚴莊重。


    屋內傳來了問話聲:“張合又失敗了?”


    發問者是五鬥米教的重要祭酒閻圃,此時他正仔細翻看軍事報文,並露出詫異的表情。


    信使如是迴稟:“迴稟大祭酒,張將軍昨晚遭李逵突襲,被切斷後勤通道,首尾難以唿應,導致左膀負傷,被迫從八蒙山逃離。張將軍沒有返迴巴西郡,而是直接前往梓潼。”


    閻圃冷笑了一聲,“看來張合不太信任我們五鬥米教。”


    他麵露憂色也是難免,連續兩天的戰報送來,讓閻圃感受到越來越大的壓力。他立刻召集所有教徒,加緊部署以防不測。


    若失去宕渠與三巴之地,五鬥米教將會失去最後一片根據地,可能必須撤往中原。這是閻圃不願看到的局麵。


    閻圃曾是張魯的親信謀士之一,隨其一起投降曹操後得到封侯,並且娶了馬超之妻董氏為妾。盡管表麵效忠魏國,閻圃內心還是有著複雜的情感糾結。


    正在這時,一名副將來報,稱城門外抓獲了一名可疑人物,請求覲見。


    閻圃揮手讓旁人退下,隻留下副將與其匯報。副將揭開麻布後,這名被縛之人連忙解釋:“我不是奸細,我是有重要信息呈報給大祭酒才來的,誤被當成奸細。”


    閻圃立刻命人解開繩索,“有何秘密?”那人掏出一張薄紙書信遞上。“這是王將軍派我來傳遞的密信。”


    展開一看,閻圃發現這是降將王平的秘密求援信。


    “原來王平是在裝降,好得很!這正是天助我也……”閻圃喜出望外,迅速做出決斷,並囑咐信使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身。


    這時,聖女張玉音突然出聲勸阻,“叔叔,當前情勢未明,對王平此信不可貿然相信。”


    這位張玉音乃是五鬥米教的一等一重要人物,深受父親張魯器重。她提出疑問時流露出關切之情,擔心過於輕率會引來不必要的風險。


    閻圃沉默一會兒後迴答:“你說得不錯,但我們也有證據支持王平的真實意圖,而且目前的情勢對我們有利,不宜遲疑。況且曹公一向任用可靠之人,王平既然曾受他提拔,必然懷有故土情誼。”


    張玉音稍作思量,終歸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很快,閻圃便派遣軍隊前往配合計劃並繼續堅守巴西以待時機而動。


    在離開三個時辰後,閻圃的背影漸行漸遠,張琪瑛察覺到城外樹林中影影綽綽的人影,緊接著,烏雲蔽日,成千上萬身穿赤紅戰袍的軍隊洶湧而來。那是李文率領的八千蜀軍,聲勢震天。


    張琪瑛低聲歎息:“不好……事態終究還是爆發了。”


    她迅速離開城樓,原本打算裝扮成平民逃離,但閬中和巴西郡注定將成為他人的地盤。


    幾乎在同一時刻,樸胡正率巴東七姓夷王攻擊宕渠之際,劉琦和黃權也趁機對涪陵發起猛烈進攻。涪陵守軍人少且大多來自五鬥米教徒,無力抵擋大軍。


    僅僅兩個時辰後,涪陵落入他人之手。


    宕渠山林崎嶇,樹木密布。當樸胡與閻圃帶領五鬥米教的大祭酒們匯合,向宕渠進軍時,劉備正在城樓上觀察魏軍的到來。


    劉備眯起眼睛問道:“曹操的軍隊已被消滅殆盡,你們又是誰?”


    樸胡心急如焚,高喊道:“大耳賊,今日我要親手將你擒住!”


    身旁的一位謀士輕笑道:“可惜他們永遠看不到這個紛亂世界的終結。”


    隨即,劉備一聲令下,魏延、高翔等人領命出城,迎戰這些敵軍。五鬥米教雖戰鬥力不強,但人數眾多,戰鬥激烈。


    然而就在開戰不久,城內突然有人叫道,“快看,宕渠城內起火了!”


    蜀軍紛紛迴頭,隻見城內濃煙滾滾。


    魏延大唿:“主公有危險,速退!”


    見狀,樸胡仿佛看見了立功的機會,率先衝向城門。閻圃也激動地唿喊:“我們拖住敵軍,等待王平擒拿那大耳賊!”士氣頓時大振,眾人一齊湧入城門。


    忽然,城門後的劉備止住腳步,轉身抽出雙股劍,冷笑著麵對所有人:“我一生逃避,現在終於不再跑了。”


    話音未落,“出擊——”,數千弩手同時放箭。集中於城門的敵人簡直成為了活靶子,三輪連發過後,五鬥米教已折損過半,樸胡與閻圃皆中箭倒地。


    這時,王平持大刀立於劉備麵前,身後簇擁著許多賨族戰士。杜濩亦降順劉備。


    王平怒吼:“你們速速投降,我主仁慈,饒爾不死!否則連弩再發,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這話,樸胡跪地求降,五鬥米教餘眾也隨之俯首。


    “你怎麽還不跪?”王平指著閻圃厲聲質問。


    閻圃大罵:“我絕不下馬,誓死追隨曹操公。”


    說罷,他朝著王平撲去,欲同歸於盡。然而魏延及時一刀割下了他的首級。


    劉備歎道:“如此忠勇之士……”


    他輕輕擦拭閻圃額頭的血跡,下令厚葬之,以表其忠。


    剩餘的五鬥米教徒高唿投降,劉備親自扶慰眾人,贏得他們的衷心敬服。


    與此同時,一個信使飛奔迴來通報張飛攻克瓦口的消息:張合與曹洪棄守梓潼,退往武都郡。這意味著漢中的防禦線隻剩下武都郡與劍門關。決戰近在咫尺,狂風驟雨即將襲來!


    劉備意識到,在這關鍵時刻,與曹操的決戰已在所難免,而且即將到來得如此突然。


    怎麽會讓這些村民們引導軍隊到瓦口關的後方?


    如何能在不休息的情況下,於次日直接發起雙麵攻擊?


    張飛攻克瓦口關的速度快得驚人,使得曹洪還沒來得及從梓潼調動兵力增援,就看見斷臂狼狽而逃的張合。


    這一迴,不僅是張合敗了,瓦口關也落入敵手…曹洪幾乎想自盡。三巴之地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相繼淪陷,梓潼失守,這意味著劉備可以隨時北上進軍漢中,陽平關將毫無阻擋。


    對曹魏而言,這無疑是一場巨大的危機,也是蜀中戰略即將崩潰的預兆。


    此時,位於武都郡下辨城的曹洪想到這一切,不禁愁眉深鎖,不住歎息。他覺得這場仗輸了太冤。


    看著張合在營帳內接受軍醫處理斷臂,周圍士兵們痛苦哀嚎,他的內心無比煎熬。


    曹洪歎道:“戰爭怎麽就成了這樣?如果不是五鬥米教的問題,我們在情報上還占據優勢啊。”


    一個斥候前來報告,說蜀軍送來了張合將軍的斷臂。為了不讓張合知道,曹洪低聲命令斥候立刻離開。但張合推開醫生衝出營帳喊道:“我的手臂呢?”


    這讓所有人感到震驚,紛紛跑去阻止他,唯恐他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


    實際上,盡管曹洪和張合平日關係不佳,在這生死存亡之際,所有的個人矛盾都已經不再重要。


    早晨,馬車送來張合的斷臂。張合衝過去捧起那冰涼的手臂,看到它失去血色變得僵硬的樣子不禁淚如泉湧。


    曹魏將領曹休也感歎不已:「原本以為張飛隻是有勇無謀之人,沒想到此戰竟然如此高明。」


    張合隨後又發現了斷臂下的石碑,上麵刻寫著:“漢將軍飛率精卒萬人大破賊首張合於八蒙,立‘立馬銘’。”


    石碑上的話讓張合既羞又怒。張飛不僅戰勝了他的身軀,還要摧毀他的意誌。最終,他在極度激動中昏厥過去,親衛們緊急救護。


    在漢中大營裏,征西將軍夏侯淵臉色鐵青。兒子們請戰要求奪迴梓潼,他則命信使報告所有戰場上的慘狀。讀完劉備親自書寫的嘲諷信件,夏侯淵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盡管一生征戰未嚐退縮,此次他卻選擇了穩固防守並尋求曹操的支持。在他看來,當前情勢下保持防禦才是最優選擇。而參謀張旳認為這是極為英明且沉穩的戰略決策,麵對蜀軍的強大進攻,保守策略顯得尤為重要。


    戰場上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總是讓吳軍占據先機,預判到魏軍的每一個舉動。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司馬懿覺得自己帶領的大魏對蜀地的布防已經完全被對手看透了,不,確切地說,是被那個被稱為“暗影張飛”、“地獄閻羅”的人所洞悉!


    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簡直是不可想象。


    ——『夏侯將軍的確能沉得住氣……』


    司馬懿心頭這樣想著,連忙躬身行禮:“將軍請放心,這封信我會立刻起草。”


    而夏侯惇依舊麵無表情地背對著大家。他臉上的悲傷越來越明顯,隨著那份戰報上描述的慘烈景象——秦川化為平壤,逆魏變為廢墟——不斷地在他心中發酵…對他而言,這一役不僅失去了兩個親族成員、三巴與梓潼這兩座重要軍事據點,也徹底讓他認識到:那個曾經不屑一顧的“逆子張翼德”,已經成為了一個令人心生恐懼的強大對手。


    張飛的成長速度令人咋舌!這位曾被認為不過是勇武之士的人現在已然威脅到了自己的嶽父曹操。


    ——『張繡……張繡……』


    ——『張翼德、張翼德!』


    提到自己遠親時,夏侯惇眼神中閃過慈愛;然而一提到“張翼德”這個名字時,他的神情就像每個曹軍士兵那樣,隻剩下了“黑閻羅”。


    在宕渠八蒙山上奪下三巴和占領梓潼後,諸葛亮帶著黃忠、魏延、趙雲等人迴到了這裏。巴地各部落首領王陵、杜氏兄弟等人也緊隨其後趕來。


    劉備此行是為了安撫當地巴氐族,並保證他們不會被強行遷徙,還會享受秦昭襄王時代給予他們的好處甚至更為優厚。安撫完成後,劉備登上最高山峰俯瞰這片大地。曾幾何時,這裏還是曹劉雙方角逐的戰場,但今天,它已成為了自己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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