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瞧見爸媽迴來,像一隻歡快的小蝴蝶,迫不及待地撲了過去。她一手緊緊抱住蘇鬆柏的胳膊,另一隻手高高舉到他眼前,興奮地說道:“爸爸,你瞧瞧,這是向陽哥送給我的電子表呢!奶奶都同意我收下啦,姑姑家的表哥、表弟還有表妹,他們也都有哦,是不是特別好看?”


    蘇鬆柏心思壓根沒在這電子表上,隻是隨口敷衍道:“好看,好看。” 說完,他的眼神便投向了院子裏那個身著軍裝的少年。


    蘇鬆柏滿臉笑意,難掩欣喜地說道:“向陽迴來啦?好家夥,這是去當兵了吧?你爸在信裏也沒講清楚,就說你參加工作了。你可真是給咱老蘇家爭氣啊,剛畢業就把人生大事給定下來了。啥時候能讓我們抱抱老蘇家的下一代呀?”


    “芳芳姐不都已經讓你們抱上孫子了嘛,這情況都差不多呀,那孩子不也是咱老蘇家的血脈嘛。要是等我,那可得有段時間嘍。”


    於秀娥聽他這麽一說,心裏十分暢快,忍不住誇讚道:“咱們向陽打小就優秀。你看,剛上班又剛成家,往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還想著給三妹四妹買電子表。這倆孩子,戴手表能有啥用呀。你說說,你花了多少錢,大伯娘補給你。”


    就在這時,蘇彥行也迴來了,他疑惑地問道:“今兒咱家咋這麽熱鬧啊?”


    蘇向陽趕忙說道:“爺爺,您迴來啦。”


    蘇彥行定睛一看,頓時喜笑顏開:“向陽啊,啥時候迴來的?咋都不提前捎個信兒呢。”


    黃霍香從屋裏走出來,提高音量說道:“都別在門口杵著啦,飯菜都做好了,都趕緊去洗手,馬上開飯咯。”


    眾人洗過手後,蘇鬆花的丈夫何勇,帶著何少峰以及何少峰的媳婦也來了。何家二女兒何少峭畢業後沒找到工作,被街道辦催促著下了鄉,聽說在下鄉的地方和當地的人結了婚。


    人都到齊後,大家在院子裏擺了兩桌,熱熱鬧鬧地吃起飯來。


    一直到晚上很晚,蘇鬆花他們才盡興而歸。黃霍香安排好蘇向陽後,迴到自己房間,坐在床邊。


    蘇彥行有些疑惑地問道:“忙乎一整天了,咋還不歇著,坐那兒幹啥呢?”


    “有個事兒,我想跟你商量商量。今天向陽說,我現在不是退休了嘛,他迴去的時候想帶上我,帶我去京城玩幾天。”


    蘇彥行一聽,坐起身來,話語裏透著股酸味:“孩子剛去京城工作沒多久,你去跟著湊啥熱鬧呀。”


    黃霍香跟他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哪能不了解他的心思。


    “向陽也說了,要是你能請到假,也想讓你一塊兒去。人家在京城有地方住,工作也不忙。主要是我想見見咱們孫媳婦呢。說起來,向陽可是咱們家的嫡長孫呐。”


    一聽向陽也想帶自己去京城,蘇彥行嘴裏的酸味瞬間化作了甜味。


    “哈哈哈,都啥年代了,還嫡長孫呢,出去可別這麽說,要是讓旁人聽去了,指不定又生出啥事兒來。”


    “這我還能不曉得?我也就是跟你念叨念叨。”


    “不過你說的也在理,孫媳婦剛上班,肯定不能隨便請假,年輕人事兒多走不開。咱們當老人的,得體諒他們。我這也快退休了,手頭沒啥要緊工作,請個一個月半個月的假,問題不大。我就跟你走一趟吧,去京城看看孫媳婦,再去鬆林家住幾天。”


    “真的呀?”


    “嗯,咱們都這把年紀了,有機會就出去走走,再過幾年,身體不行了,想走也走不動嘍。”


    “那行,既然決定了,你明天就去請假,請一個月,這個月咱不要工資了,痛痛快快玩一場。我明天也好好準備準備,買點東西。”


    何家這邊,他們迴去的時候,老太太沒去休息就坐在椅子上等著。聽到門口有動靜,便開始抹起眼淚來。


    何勇一進門,就瞧見自家老娘在哭,心疼不已,趕忙問道:“媽,您這是咋啦?咋還哭上了呢。”


    蘇鬆花厭煩地皺了皺眉。


    何老太哭訴道:“人老嘍,不中用咯,老大啊,我現在就是個累贅,我不想拖累你呀,可我又實在舍不得你。”


    何勇嚇了一跳,說道:“這說的是啥話呀,您是我媽,生我養我的人,咋能說自己是累贅呢。可不能這麽想啊,是不是有人在您耳邊嚼舌根啦?是誰,我去找他算賬。”


    老太太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看向蘇鬆花,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何勇也順著目光看向蘇鬆花。


    蘇鬆花冷笑一聲:“看我幹啥,媽,您就直說唄,我又做了啥大逆不道的事兒啦?”


    老太太低下頭,隻是默默垂淚,並不說話。


    何勇看看老媽,又看看蘇鬆花,一臉為難地走到蘇鬆花身邊:“鬆花,你是不是又幹啥讓媽不高興的事兒了?你給媽道個歉唄,媽向來寬宏大量,肯定會原諒你的。” 接著,他壓低聲音說:“你就當看在我的麵子上,行不行?孩子們都看著呢。”


    蘇鬆花使勁推了他一把,說道:“我做啥了?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兒,就是不顧家裏反對,啥都不要,鐵了心嫁給你。今天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做錯啥了,我也想弄明白,你讓你媽說清楚啊?”


    何勇見蘇鬆花真的動怒了,又想到蘇家如今是越來越好,咬了咬牙,再次看向何老太太,哄著她說:“媽,您倒是說呀?到底咋迴事兒?鬆花到底做啥讓您不高興了。”


    老太太抽抽搭搭地說道:“我就是想著,幫著把鬆花侄子送來的東西收起來,她就嫌棄我,不讓我碰那些東西,還跟防賊似的,把東西都拿走了。”


    何勇一聽,隻覺得頭疼不已。


    蘇鬆花不屑地笑了笑,說道:“我的工作被你媽自作主張給了老二,當初說好的,每個月給我五塊錢,結果就給了兩個月,後麵就沒下文了。你的工資每個月還得交給你媽一半,你媽呢,這些年就跟貔貅似的,隻進不出。現在倒好,連我侄子給我送的東西都惦記上了。少峰,少峻,你們幾個把手表都摘下來給你奶奶。”


    少嶼一聽,立馬哭了起來:“我不,這是表哥給我的,我不摘。”


    少崎也緊緊捂著胳膊,哭得慘兮兮的。


    何老太卻說道:“少嶼的就戴著吧,少崎一個賠錢貨戴表幹啥,那不是浪費嘛。還有少峭的,老二家的少岩和少崖眼瞅著就到結婚的年紀了,那兩塊表給他們多好。”


    少崎哭著跑到蘇鬆花身後。


    蘇鬆花雖說也有點重男輕女的觀念,可自家閨女和別人家的兒子擺在麵前,她自然是護著自家閨女。


    她將閨女護在身後,冷笑道:“何勇,看到了吧,我就跟你明說,這是我侄子給她的,就是她的,誰都別想搶走。少峭的東西,我下午就去銀行給她寄走了,其他東西我換成了臘肉和臘腸,下午迴娘家的時候都帶過去了。”


    何老太太一聽,捂著胸口,手指顫抖著指向蘇鬆花:“你,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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