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師弟,慎言!”楚寒月開口提醒道。


    眾人都知道楚寒月也是好心,便不再在這種敏感的話題上多說什麽,可是大家的好心情已經少了七七八八,不再像剛開始那樣高興。


    驢車上沉默了好久,終於還是李無憂打破了寂靜,隻見他指著前麵一處草叢說道:“大家快看!”


    眾人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路邊的草叢裏竟然露出一塊塊碎裂的骨頭碴子。


    李無憂停下驢車,眾人這才發現四周竟然滿是荒草,一個死去的槐樹上隻剩下幾個扭曲的樹枝,旁邊一隻烏鴉呱呱的飛落在樹枝上,一陣風吹去,掀起荒草露出裏麵一具具的白骨。


    這裏一定死過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


    大家心裏莫名的都有些沉重,他們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些人是怎麽死的,為什麽死在這裏他們幾個已經不想知道了,正所謂物傷其類,作為一個活著的人,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白骨,心裏著實有些壓抑。


    過了好半晌,馬有路第一個開口道:“咱們走吧。”


    眾人這才身體僵硬的迴到馬車上,坐著馬車離開了這裏。


    “父親說,朝廷這些年剿滅了不少匪寇。”過了好久,楚寒月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父親還說這些年朝廷裏好多將士都因為平叛和剿匪升了將官,那些人跟他們不一樣,總是帶著一股子弑殺的勁,我爹很擔心,他怕以後朝廷的將士全都變得弑殺殘忍,到時候隻怕會有禍事發生。”


    眾人聽到楚寒月的話,心中俱是一驚,剛才那個地方說不定就是朝廷大軍剿滅流民的地方。


    想到此處,眾人的心情更是沉重。


    等驢車到了十八裏鋪的時候,大家此時已經沒有了吃喝玩樂的心思。


    可李無憂還是駕著車來到了他曾經經常光顧的那一家賣燒雞的店鋪,可是一到這裏李無憂才發現,那店鋪竟然關門好久了。


    李無憂跳下驢車,向一旁的村民打聽這家賣燒雞的去哪了。


    一個麵色蠟黃的村民表情麻木的說道:“大家都吃不起燒雞,所以他搬走了,搬去哪了我也不清楚。”


    “那咱們這裏還有賣燒雞的麽?”李無憂無奈問道。


    “有,你往那邊走,還有一家在賣。”村民指著一個方向對李無憂說道。


    李無憂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了那個村民,那村民激動的朝著李無憂不停的鞠躬致謝。


    很快,驢車就到了那個村民所說的地方。


    眾人來到店裏麵,點了三隻燒雞,等到燒雞端上來時,李無憂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裏感覺那味道跟自己以前吃過的那家差遠了。


    五人草草吃了一些,便離開了鋪子。


    迴到街上,李無憂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去哪裏了。


    “咱們迴去吧,不想逛了。”楚寒月麵無表情的說道。


    李無憂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


    等到眾人迴到開縣時,天色已經快黑,柳文婷在半路上和楚寒月迴了自己家,隻有李無憂和馬有路和戚無翳三個人迴到李府。


    李賢和李夫人此時還在等著他們迴來再開席。


    飯桌上,李無憂將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訴了父母,李賢也是歎了一口氣,但還是勉強笑著對馬有路說道:“我們家向來忠於朝廷,忠於上清宗,這些流民是否該死不是我這等小民可以妄議的,朝廷的大事我是不懂的,隻希望大家好好的就行。”說著,便給李無憂夾了一筷子菜。


    李無憂自然明白父親的意思,當著外人的麵莫談國事,太過敏感,於是李無憂也不再說話,隻是悶頭吃喝起來。


    按著日子,他們該去楚寒月家了。


    這天晚上,李無憂跟父母聊了很久,不過到了最後他還是沒有開口詢問父母自己到底是不是混血兒。


    第二天一早,柳文婷就在柳員外和柳夫人的陪伴下坐著一輛馬車來到了李府外麵。


    其實如果李無憂和柳文婷願意,還是可以留在家裏,等到楚寒月省親完畢他們再一起迴去上清宗,可是李賢和柳員外都覺得孩子在宗門裏熬到這一步不容易,可不能被人抓住把柄惹下什麽禍事,兩人都堅持讓李無憂和柳文婷跟著楚寒月去探親,然後按時按點的迴到上清宗。而他們倆人除了遵從父母的意願外,也覺著自己應該陪著楚寒月走一趟,畢竟人家楚寒月都來他們家了,自己不去人家的家拜訪一次就顯得太沒禮數了。


    五人小隊又檢查了一下倆輛驢車上備的東西之後,就跟李賢夫婦和柳員夫婦告辭,準備啟程趕往了燕州。


    這次出行五個人坐兩輛驢車,馬有路和戚無翳特別自覺,倆人很有默契的共乘一輛驢車。剩下的李無憂和楚寒月、柳文婷隻好坐到了另一輛驢車上,照舊是李無憂駕車。


    馬有路和戚無翳的車上人少,就多裝了一些土特產的等東西。李無憂他們的車上人多,主要裝著路上吃的幹糧和酒肉還有衣服包裹什麽的。


    李賢夫婦和柳員外夫妻將他們送到開縣城外才依依不舍的停下腳步,看著驢車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視線裏。


    “唉,孩子大了,留不住了。”李賢歎息一聲。


    “是啊,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孩子們!”柳員外也是傷感的說道。


    此時李賢和柳員外四目相對,突然之間竟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之見二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我請客,咱們吃頓飯吧!”


    二人相視一笑,於是便各自帶上夫人去酒樓暢飲去了。


    驢車走出好遠,李無憂和柳文婷才從和父母離別的傷感中恢複過來。


    此時驢車正在開縣的土路上慢悠悠的前進著,他們此去的方向是北麵的燕州。


    楚寒月的父親,人皇朝廷的當朝大將軍楚月,此時並未住在京城的大將軍府,而是在自己的老家燕州休養。這些年的軍旅生涯讓他的身體早就不堪重負,尤其是最近兩年,身上的舊傷一直反複的複發,於是便向人皇請假迴鄉休養。


    楚月的老家在燕州中部的西陵城,燕州位於豫州北部,兩個州緊挨著,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


    近年來雖然天下動亂,但這些暴動一般多發在邊疆或者各個州府比較苦難的地方,但像燕州這種素來民風彪悍的地方反而異常的穩定。


    看著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李無憂等人的心情也隨之高漲起來。


    一路上幾人遇到特色小吃就嚐,碰到有名的景點就逛,心情全都開朗不少,又行了十幾日,兩輛驢車終於離開豫州,來到了燕州的地界。


    ‘’前麵就是燕州地界了,到了那裏就不是咱們上清宗的地盤了, 大家務必要謹言慎行,不要給宗門找麻煩。”馬有路掀開簾子向著眾人提醒道。


    “放心啦,馬師伯,咱們上清宗怎麽說也是十二正宗之一,即便到了燕州,也不懼其他那些宗門,再說了這不還有楚師姐坐鎮麽,我看他們誰敢得罪大將軍的閨女!”戚無翳跟馬有路一輛驢車,他坐在前麵一邊駕著驢車一邊沒心沒肺的嚷嚷道。


    眾人不禁莞爾,這小子剛進隊伍時一開始還挺嚴肅,可是等到跟大家混熟了才露出混不吝的真麵目。


    就在李無憂迴頭跟著傻樂嗬的時候,他的驢車突然一個急刹,把李無憂和後麵坐著的二女也晃得不輕,李無憂趕緊向前看去,就見一輛比他的驢車高大好多的巨型馬車不知何適竟然出現在他驢車一側,高大威武的駿馬把拉車的驢嚇了一跳,竟然不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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