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又是趕路又是直播,沈思墨的頭一挨著枕頭便昏睡過去,整夜無夢,第二天清晨五點鍾準時睜開眼睛。


    和往常一樣,晨練結束準備早飯,她依舊給陸懷川準備了一份和自己一樣的三明治,順便給段玉也帶出來一份,隻不過沒有親自送到他的房間,而是交給了段玉,隨後迴到房間整理好一會兒上課需要的學習用品,不到八點就出門了。


    不明所以的陸懷川當然要著急,心尖尖上的寶貝給他發了條“你中午想吃什麽?我帶迴來。”之後,一聲不吭地玩消失。


    沈思墨不在身邊,他根本就沒心思畫畫,獨自坐在升降台上對著空蕩蕩的畫布生悶氣。


    他不僅要一個人生悶氣,還要每隔十分鍾查看一下消息列表,然後看見全部都是待處理的工作消息以後就更生氣了,他窩在輪椅裏焦躁地抖腿。


    好在,十二點剛過,沈思墨便拎著三份雞肉沙拉笑意盈盈地推開別墅的鐵門。


    “段玉,你和陸老師吃飯了嗎?我帶了午飯。”


    段玉搖搖頭,“今天上午很忙,一直沒來得及吃。”


    “把陸老師叫過來一起吃?”


    “他在畫室,你拿給他吧。”


    沈思墨倒吸一口冷氣,戰戰兢兢地往後院畫室走,她昨晚沒有理陸懷川發來的消息,陸懷川也沒迴複她今早發給他的消息。


    說不定,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不想看見她呢。


    她先是敲敲門,然後沒有得到任何迴應,於是她握住門把手,鼓起勇氣用力往下一壓推開木門,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陸懷川,我帶了雞肉沙拉,是上次你很喜歡的那家。”


    陸懷川拿著一副撲克坐在茶幾邊,茶幾上攤開一張撲克牌。


    他沒有抬頭,將食指放在嘴唇上比劃比劃示意她不要說話。


    沈思墨抿著嘴巴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邊,拽過來一把小板凳坐在茶幾的對麵。


    隻見陸懷川一個人扮演起三個不同的玩家分別發牌下注,然後攤牌比大小。


    沈思墨小聲吐槽:“一個人也能玩德州撲克?明牌玩也沒意思吧。”


    “要來一把嗎?”


    她將桌上的撲克牌整理好放到一邊,把午飯放在茶幾上,“先吃飯。”


    “我不餓。”陸懷川冷冷地說。


    “昨晚某人為了叮囑我好好吃飯還到直播間監督我,怎麽某人自己不吃飯呢?”


    陸懷川沒有迴答,修長的手指在撲克牌之間穿梭,二段切牌過後緊接著一段華麗的鴿尾式洗牌。


    沈思墨聳聳肩,自顧自地拆開兩份午餐推到他麵前一份沙拉,“我可不想跟你玩,你假洗牌,我肯定會輸得連褲衩子都不剩。”


    他把撲克牌遞給她,“自己洗。”


    沈思墨接過撲克牌,剛把兩疊數量相同的牌擺成十字形,兩疊手牌輕輕摩擦。


    見狀,陸懷川挑挑眉,用指節敲敲桌子,“咳咳,你洗得也不是很幹淨。”


    她嘿嘿一笑,“洗幹淨就變成運氣遊戲了,撲克牌的刺激就在於投機取巧但不被對手發現嘛。吃飯吃飯。”


    陸懷川終於忍不住了,他將沈思墨拉到身邊,擺弄著她柔軟的發梢,問:“上午去哪了?”


    “進修。”她麵不改色地扯謊道,“最近都沒什麽工作,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學點新技能,到時候迴家好好幹養殖場。”


    隻要沈思墨微微示弱,陸懷川就被迷得找不到北,骨節分明的手指插進她的發絲,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那麽早就出門擠地鐵,太辛苦了,去買輛車。”


    “你也知道我的車技如何,在郊區開開倒是沒什麽問題,市區裏……”


    “正好多練練,以後還可以載著我兜風,好不好?”


    不要白不要,她同意了。


    沈思墨對車子方麵並沒有什麽要求,陸懷川便將買車的工作全權交給王叔負責。


    五天後,沈思墨下午正坐在書桌前瘋狂背單詞背文法的時候,陸懷川卻打電話叫她下樓,隻見一輛已經上好牌照的銀色敞篷911停在別墅門口。


    前幾天王叔要了沈思墨的身份證說是買車要用,但沈思墨沒想到陸懷川居然送給她一輛這個價位的車,她尋思也就買個二三十萬的車開著玩呢。


    沈思墨口幹舌燥,整個人飄飄忽忽像做夢一樣,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車居然是她的?


    她看看陸懷川又看看手裏的車鑰匙,頓時不怎麽介意陸懷川每天都要參加酒局,是不是要找新歡之類的猜測了。


    沈思墨反複查看著行駛證上自己的名字,激動得麵頰都泛起紅暈。


    她蹲在陸懷川的腿邊,牽起他的手故作為難地說:“陸懷川,你是不是偷聽我的夢話了?你為什麽總是能買到我最喜歡的東西。不過這太貴重了,我心裏多多少少……唉,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了。”


    “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願意送給你。”


    她憋著笑,蹦蹦跳跳地繞著跑車轉了兩圈,還坐進駕駛室看看這摸摸那,心想著就算賣二手也很劃算,畢竟她一分錢都沒出。


    她迴到陸懷川的身邊,假裝關心地說:“陸懷川,開這個車,好像沒辦法帶你兜風,輪椅上不去。”


    “誰說讓你開這個帶我兜風了,當然是鍛煉鍛煉車技,然後開保姆車出去兜風。”陸懷川坐在輪椅上艱難地將別墅大門完全敞開,“開一圈還是停進車庫?”


    沈思墨今天的學習任務還沒做完,隻得先把車子停進車庫,等明天上學的時候再享受享受夢寐以求的敞篷跑車了。


    她俯下身子和陸懷川貼貼臉,陸懷川本以為沈思墨會推著他一起迴室內,結果她將他一個人扔在前院的小花園,轉身轉著車鑰匙哼著小曲迴畫室了。


    陸懷川坐在花園正中間整個人都傻了,難不成她還因為他每天晚上參加酒局生氣吃醋呢?


    可沈思墨的表情看上去心情大好,一丁點因為在乎他而吃醋難過的樣子都沒有。


    他實在是看不懂這個女人。


    他總是感覺她下一秒就會從她身邊溜走,而自己又無能為力。


    想到這,陸懷川的胸口像是被一塊石頭壓住了,根本喘不過氣來。


    他喘著粗氣推著輪椅急急忙忙地迴到畫室,看見一樓那三幅被布擋住的畫像,胸膛中莫名煩躁。


    男人將腦袋抵在其中一幅畫下方的牆壁上,雙手合十放在頭頂,自言自語道:“對不起,請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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