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皎皎看向眾人:“大家都去忙吧。”


    她沒有看容遇一眼,抬起下巴,擦過容遇的肩膀,走進了辦公室。


    容遇笑了笑:“阿墨,她不願意撤迴論文就算了,不必強求。”


    紀墨寒明白太奶的意思。


    他拎著容遇的包,送著進了實驗室,這才邁步進路皎皎的辦公室。


    路皎皎坐在旋轉椅子上,雙手把玩著高級研究員的胸牌,她的眼睛從下往上,靜靜看向紀墨寒:“你是替容遇伸張正義來了?”


    “所以,你明知道做得不對,還是要這麽做?”紀墨寒雙手撐在辦公桌上,“別的先不說了,這篇論文實驗尚未結束,請路高級研究員,立即撤迴這篇論文。”


    “那幾個未完成的對照組實驗,影響不了本質結果。”路皎皎推了推眼鏡,“你知道業內怎麽評價這篇論文嗎,說是開創性研究。你知道李教授為什麽急於讓我發布論文嗎,因為,材料所太久沒有創新性研究了,這篇論文,能讓材料所揚眉吐氣……也能讓我,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副教授。”


    她緩聲道,“你是二作,這也會成為你光鮮的履曆,難道,你要在初級研究員這個位置上待一輩子嗎?”


    “至於容遇,”她聲音冰冷,“她連職級都沒有,讓我怎麽加她的名字,那不是引得圈層笑話嗎?”


    紀墨寒怒極反笑:“隨你便。”


    這個實驗,關鍵點都沒有被攻克,她就迫不及待搶先發布,占用一作的名字。


    那就看她能不能承受起這個後果吧。


    紀墨寒甩手就走。


    路皎皎還是第一次在紀墨寒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她的臉不由繃緊了。


    萬一紀墨寒為了容遇,四處宣揚她曾經的過往,那她一定會遭受來自各方麵的質疑。


    算了,就當給紀墨寒一個麵子。


    畢竟這幾年,紀墨寒真幫了她不少,沒必要因為這個事情鬧崩了。


    她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不好意思,昨天我發過去的論文,缺了個三作名字,現在想加上去,還能行嗎?”


    對方態度十分溫和:“當然可以,報一下三作的名字,職級……還有個人照片。”


    路皎皎從網上找了張容遇的照片發過去。


    容遇和紀墨寒在實驗室待到大晚上,終於搞定了對照實驗,容遇分析數據,紀墨寒形成報告,二人配合默契,很快結束了工作,開始清掃實驗室。


    “墨寒,你來一下。”


    李教授突然出現在實驗室門口,敲了敲門,神情十分嚴肅。


    紀墨寒放下東西,走了過去。


    一進辦公室,李教授拿起手中的一疊文件,就砸在了紀墨寒頭上,一臉憤怒質問道:“聽皎皎說,是你非要她加上容遇的名字當三作,是嗎?”


    紀墨寒皺眉:“怎麽可能,我……”


    那是一篇並不成熟科研論文,他恨不得去掉自己的二作署名,怎麽可能會讓路皎皎加太奶奶的名字。


    “你看看網上都罵成什麽樣了!”李教授氣得臉色鐵青,“說我們材料所被資本汙染,學術不端,罵容遇就算了,還連帶著整個材料所一起罵……”


    紀墨寒湊到電腦屏幕前。


    路皎皎發布論文後,引起了圈層巨大反響,但這隻是圈子內的一個新聞,和娛樂圈並不相關。


    直到下午三點鍾,論文編輯重新撤迴,再度發布後,多了個三作,名字是容遇,在新聞頁麵上,按順序介紹了三位作者。


    一作路皎皎。


    二作紀墨寒。


    這二人都是材料所的人,且曾經都發表過重量級論文,網友沒覺得有什麽。


    但,三作,容遇。


    一張過於美麗的照片,在這篇科研成果的介紹版麵中,顯得格外紮眼。


    網友炸鍋了。


    “這可是國內最權威的論文發布平台,第三作居然出現了一個明星的名字。”


    “臥槽,這不是拍攝華夏航天裏程碑宣傳片的容遇嗎,怎麽,戲裏演科研人員不過癮,戲外還要演?”


    “明星搞科研?別逗了,怕是連量子力學和化妝品成分都分不清吧?”


    “大家注意看,官方先撤迴了論文,然後才加上容遇這個名字,是不是資本塞錢了?”


    “嗬嗬,科研人員辛辛苦苦做研究,她倒好,直接來摘桃子,真當科研圈是娛樂圈啊?”


    “……”


    自從選秀節目結束後,出道的九個人之中,隻有容遇,因為兩則國家宣傳片,曝光巨大,暗中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這個輿論一出來,對家粉瘋狂暗戳戳踩幾腳。


    就連材料所也受到了波及。


    “這可是重要學術成果,明星居然還能蹭上,隻能說材料所內部大概是被滲透了。”


    “據說她背後有勢力,這次強推她掛名論文,就是為了鍍金維持學霸人設。”


    “她家粉絲還在超話刷姐姐為國爭光,笑死,科研人員熬禿頭不如明星擺拍宣傳片是吧?”


    “材料所爛透了,居然讓明星染指學術,建議嚴查……”


    李教授拍著桌子吼道:“要不是你強迫路皎皎加容遇的名字,我們材料所也不至於成為眾矢之的,你說,這個事該怎麽處理?”


    紀墨寒抬起眼,沉聲道:“這個項目,容遇是發起人,也是主要負責人,在實驗尚未結束時,就被路皎皎先一步發布了論文,我認為,李教授應該先問責路皎皎。”


    李教授一下子笑了:“你是說,一個明星,一個沒有任何職級的高中生,是一個重大項目的負責人?”


    紀墨寒聲音很沉:“李教授不如想想,如果容遇沒什麽能力,第四航天所又怎麽可能會這麽信任她,讓她獨挑大梁?”


    “因為,她身後有資本。”李教授冷冷道,“她是第四航天所的人,我不方便對她進行什麽處置,你去告訴她,既然論文已經發布,那,這個項目就到此為止了,讓她明天不必再過來了。”


    紀墨寒憤怒卷起。


    但很快釋然了。


    他情緒平靜下來:“可以,那就這樣。”


    他迴實驗室,看到容遇還在整理器材,她小心放迴所有設備,像是對待什麽珍寶。


    這樣的太奶奶,居然被人各種辱罵。


    不知為何,他鼻尖一陣酸澀,眼圈瞬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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