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盡皆失色!


    親征!太子竟要親征!


    這已不是簡單的軍事行動,而是一場宣示帝國最強勢意誌的決戰!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身背赤色加急軍報翎筒的兵部傳令兵,幾乎是連滾爬地衝入大殿。


    “報!陛下!太子殿下!八百裏加急!漠北急報!薛延陀狼騎主力三萬餘,由其大度設咄摩支率領,繞過迴紇,突襲甘州刪丹縣!守軍力戰不敵,城已陷落!守將張校尉殉國,城內軍民遭屠戮甚眾!咄摩支揚言要踏平河西,血洗涼州!為賀魯報仇!”


    “什麽?!”


    “刪丹陷落?!”


    “屠城?!”


    噩耗如同又一記重錘,砸在剛剛被太子宣言所震撼的朝堂之上!


    主和派文臣們最後的僥幸被徹底粉碎,臉上血色盡褪。


    李積、李靖等將領目眥欲裂!


    李承乾猛地轉身,看向那傳令兵,又望向殿外北方的天空。


    他之前那犁庭掃穴之言,此刻聽來,已非豪言壯語,而是必踐的血誓!


    顯德殿內,燭火通明。


    北征的龐大機器已然在太子的意誌下開始轟鳴運轉。


    一道道調兵、征糧、備械的旨意如同流水般發出。


    李承乾立於巨大的北疆輿圖前,手指在刪丹、甘州、涼州直至薛延陀王庭鬱督軍山的位置緩緩劃過,眼神銳利如刀。


    王玄悄然出現,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說。


    “殿下,魚已入網,祿東讚近日,與高瑾密會三次,高瑾府中,其心腹管家三日前密會一江南口音之綢緞商,此商行蹤詭秘,疑似與洪州漏網之顧氏餘孽有關聯,另,百騎司於西市‘胡玉樓’後巷,截獲一傳遞於多吉王子府邸仆役之密信蠟丸,雖內容以密語書寫尚未盡解,但傳遞路線指向,光祿寺一名與宇文家過從甚密之署丞。多吉王子處,亦有人見其貼身侍衛,暗中繪製宮城外圍簡圖。”


    李承乾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北疆遼闊的版圖上,說道。


    “宇文家?江南餘孽?好啊,魑魅魍魎都聚齊了,看來孤這長安城裏,比漠北的戰場,也安靜不到哪裏去。”


    “給孤盯死,網要張得更大些,線要放得更長些,孤倒要看看,這長安的水下,究竟藏著多少條見不得光的大魚,北征之前,正好拿這些內鬼的血來祭旗!”


    朔方道,陰山南麓。


    寒風卷著雪粒子,抽打在冰冷的甲胄上。


    李承乾勒馬立於一處高坡,玄色的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身後,是綿延數裏的唐軍大營。


    中軍帳內的北疆輿圖前,李靖手指重重戳在代表薛延陀王庭的鬱督軍山標誌上。


    “斥候迴報,夷男親率八萬狼騎,匯合賀魯殘部近萬,已出鬱督軍山,前鋒咄摩支部三萬,正沿金河南下,其意甚明,欲趁我大軍集結未畢,先破朔方,再脅河西!”


    帳內諸將,李積、張公謹、蘇定方等皆麵色凝重。


    薛延陀騎兵來去如風,剽悍異常,又有賀魯殘部這群亡命之徒加入,確實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戶部侍郎溫彥博麵帶憂色,忍不住開口說。


    “衛公,太子殿下,薛延陀勢大,且其慣用狼群戰術,襲擾分割,極難捕捉其主力決戰。我軍若貿然出塞,千裏遠征,糧道漫長。”


    李承乾抬手,打斷了溫彥博的話。


    “溫侍郎所慮,無非是勞師遠征,耗費國力,以及高句麗在側之憂。”


    他目光掃過帳中諸將,最後落在輿圖上。


    “然則,諸公可曾細思?夷男收留賀魯,非為仁慈,實乃引狼入室,欲借賀魯殘部熟悉河西、西域之利,東西唿應!今日薛延陀若坐大漠北,與賀魯殘部合流,則河西走廊危矣!西域商路斷絕,安西四鎮孤立!屆時,我大唐將被迫在萬裏北疆處處設防,耗費何止今日十倍?”


    北疆不穩,何以東顧?高句麗之所以敢擁兵自重,正是看準我大唐北顧之憂!


    唯有徹底打垮薛延陀,穩固漠北,方能騰出手來,全力解決遼東之患!


    此戰,非為一時意氣,實乃斬斷未來更大禍患之根!諸位將軍,我大唐府兵,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此戰,當以犁庭掃穴之勢,畢其功於一役!


    李承乾的話語,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將北疆與遼東、眼前與未來的戰略格局瞬間打通。


    李靖沉聲道。


    “太子殿下明見萬裏!夷男自以為得計,實乃自取滅亡!此戰,必令其有來無迴!”


    李世民的聲音自長安通過八百裏加急傳來。


    “朕意已決!授衛國公李靖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太子李承乾為副帥兼監軍,統禦諸軍,進擊薛延陀!神機營隨軍出征,務必揚我國威!”


    旌旗獵獵,鼓角爭鳴。


    在李靖與李承乾的統禦下,轟然啟動,直撲陰山以北的茫茫草原。


    金河上遊,野狼穀。


    這是一處相對狹窄的穀地,兩側是低緩的山坡,是咄摩支三萬前鋒通往朔方腹地的必經之路之一。


    穀口外,是無邊無際的薛延陀騎兵,黑壓壓一片,人馬喧囂,彎刀映著寒光。


    為首大將咄摩支,身披狼皮大氅,麵容兇悍,望著穀口處那支人數明顯遠少於己方的唐軍步陣。


    “唐人找死!區區步卒,也敢擋我鐵騎洪流?兒郎們,衝過去!碾碎他們,用唐人的頭顱,祭奠賀魯兄弟的英靈!”


    迴應他的是三萬狼騎山唿海嘯般的嚎叫。


    大地開始震顫,無數馬蹄踐踏著枯黃的草皮,卷起漫天煙塵,朝著穀口那道單薄的防線撲來!


    薛延陀騎兵的戰術簡單而有效,以密集的箭雨覆蓋壓製,然後憑借戰馬的速度和衝擊力,強行衝垮步陣,分割屠殺!


    穀口後方一處視野絕佳的高坡上,李承乾一身明光鎧,按劍而立。


    他身旁,是身著新式半身板甲的蘇定方。


    在他們前方,是神機營的陣地!


    一千名神機營士兵,被分成三個方陣,呈品字形部署在穀口最狹窄處。


    士兵們半跪於地,身前是架設好的的改良版神機弩!


    弩臂上,三棱破甲箭早已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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