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化為灰燼,迴憶如潮水般湧來。霓虹燈閃爍的夜晚,初心拖著沉重的雙腿,緩緩從地鐵站往家走。又一次相親失敗,這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了,每次希望落空,都像鈍刀割心。


    對那家婚介公司,初心失望透頂。安排見麵的男士比她大五到十歲,盡管有過兩段婚姻,她內心仍渴望純粹愛情,實在難以對這些“大叔”心動。這次相親,更是憋屈,不是她看不上對方,而是男方嫌棄她有個兒子,“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苦澀滋味,讓她難以釋懷。


    “沒人要我,為什麽,難道看不到我是塊寶……”初心無意識哼唱著,腳步愈發沉重。突然,手機鈴聲打破壓抑,不用看,她就知道是昊楠。


    “你都這個年紀了,還挑什麽?差不多就得了!”電話那頭,昊楠焦急不滿的聲音,像火一樣點燃了初心心中的煩悶。


    初心音量提高,帶著疲憊、無奈與倔強:“我也想找啊,可這又不是買菜,隨便挑一個就行。感情的事急得來嗎?”


    “你還在這耗著,等到什麽時候?”昊楠不依不饒。


    “耗著?我一直也沒閑著,可合適的人哪有那麽容易遇到!”初心氣得眼眶泛紅,聲音顫抖,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


    這時,昊楠話鋒一轉:“那和那個演員進展得咋樣了?我總覺得演員這個職業,沒準能合你心意,符合你那些有點浪漫不切實際的想法呢。”


    初心眉頭緊皺,語氣嫌棄:“那個演員我早就pass掉了。他的表達方式我接受不了,剛見麵就動手動腳,又是摟摟抱抱,又是親親的,喝杯咖啡還非要去包間,我一看這架勢,瞅準機會就溜了。”想起與演員見麵的場景,初心心裏一陣反感。這演員是在高端交友微群裏認識的,一開始初心沒打算交往,拗不過昊楠建議才去見了一麵。


    昊楠在電話那頭不死心,繼續勸道:“我是覺得,也許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結婚的對象,但也不能就這麽單著呀,那不是純粹浪費時間和生命嘛。和演員交往,能看看演出,聊聊角色,戲裏戲外肯定有不少趣事。演員大多性格活躍,跟他們一起出去吃吃飯,還能拓展社交活動,改變改變你現在的生活圈子。結不結婚倒在其次,先交交朋友嘛,女人不就該有男人嗬護著,甚至讓男人養著,也沒什麽不可以的呀。”


    昊楠這話徹底惹惱了初心,她憤怒地提高幾個八度音量:“你到底站哪邊的?而且你今天都沒搞清楚狀況,就劈頭蓋臉訓我一頓。今天根本不是我看不上人家,是人家沒看上我!你能不能先搞明白再說話。還有,你又不是我真家長,憑啥管我這麽多?你是不是想解脫,想把我早點推出去?從現在起,我不需要你了!”言罷,初心狠狠掛斷電話,胸口劇烈起伏。


    昊楠是她離婚後結識的藍顏知己,她總親昵又調侃地稱他為“家長”。在她心裏,昊楠像個事事操心的大家長,無論大事小事都會過問,幫她出謀劃策。兩人相識近一年,平日裏工作日通過微信聯係,每晚這個時間,昊楠下班途中總會準時來電。


    其實,昊楠玩的就像是英雄救美的遊戲,想幫助初心走過離婚後的艱難時光,可沒想到,在這個過程中,自己仿佛也陷入了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漩渦,像是在救人時自己也不慎掉了水。


    兩人能成為知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昊楠已婚,而初心對這條底線把握得死死的,她深知一旦越界,一切都會變質。而昊楠,打心底欣賞初心,也明白她的認真,所以一直遵守著初心定下的規則,從未逾矩。他們的交往僅限於電話問候、微信聊天、偶爾吃頓飯、送送禮物以及難得看場電影。


    昊楠對初心相親的事一直格外上心,每次聽到又沒成,心裏那股恨鐵不成鋼的勁兒就忍不住往上冒。而初心呢,也習慣了昊楠的關心與督促,隻是今天這一連串的不順,讓她積壓已久的情緒徹底爆發了。


    這時,她的手機屏幕亮了,是昊楠發來的微信:“你說找個人接我班啥意思?”


    初心看著微信,心中五味雜陳,迴複道:“我開玩笑呢,就說找個人接替你,給你減輕負擔。你不是老急著把我推出去嘛。這也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遇不到好的就不結婚,找個小的養著都行。”發完這條微信,初心心裏的氣也消了一大半,她知道,自己和昊楠之間,雖然偶爾會爭吵,但這份特殊的情誼是割舍不斷的。


    很快,昊楠迴複了:“錯啦。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急著把你推出去,我是真心心疼你。我著急是因為幫不上你啥忙,看著你一次次相親失敗,心裏幹著急沒辦法。要不你就認真找一個吧,畢竟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但你放心,我會一直都在,直到你結婚那天。”昊楠時刻沒忘自己對初心的那份“責任”,他希望初心能找到幸福,同時又不想失去和初心之間這份特殊的情誼。


    初心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文字,心裏湧上一股暖流,迴複道:“真的嗎?我一直覺得,忠誠於這份感情,讓你知道我心裏隻有你,才是對你一直以來嗬護我的最好迴報。我知道你有家庭,我也很珍惜我們之間這種特殊的關係。”


    “你的幸福快樂就是我最大的心願,我有你和老婆,感覺很幸福,你也該有個伴兒。我總覺得自己給不了你什麽,卻又放不下和你交往,心裏挺愧疚的。”昊楠說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話。而初心呢,從不強求昊楠給她無法給予的東西,她明白這種關係的微妙與珍貴,這也是她的聰明之處。


    “你可別後悔,這次我真找。我想給你爭口氣,不能總讓你失望,好像我真沒魅力似的。”初心半開玩笑地說著,其實她心裏還是不太理解昊楠對這事為啥這麽積極,也許這就是他們之間超越友情和愛情的別樣情感吧,一種無法言喻,卻又真實存在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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