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昕已經把飯做好,一家子坐在餐桌前,就著隔壁的熱鬧下飯。


    張偉民的聲音憤怒得發顫:“蔡桂蘭!我張偉民這些年,哪一點虧待過你?工資一分不少地交給你,家裏大事小事都依著你,你為什麽要這麽作踐我?!”


    蔡桂蘭父母都是城裏罐頭廠的正式工,雙職工家庭條件不錯。


    而張偉民是農村出來的,總覺得娶了城裏媳婦委屈了蔡桂蘭。


    這些年除了每月固定給老家父母寄十塊錢,剩下的工資全都交給蔡桂蘭。


    結婚時蔡桂蘭不願意跟公婆住,非要住在城裏娘家,張偉民也沒反對。


    反倒覺得她們母子住在娘家給嶽父嶽母添麻煩了,經常叮囑蔡桂蘭:“爸媽照顧我們不容易,該花的錢別省著。”


    所以這些年家裏一直沒存下什麽錢,張偉民也沒往心裏去。


    後來蔡桂蘭帶著孩子來隨軍,家裏的錢總是不夠花,張偉民猜到多半是蔡桂蘭還在往娘家貼補,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


    畢竟,她們母子在娘家住了那麽久,多孝敬父母也是應該的。


    可萬萬沒想到,他的寬容體諒換來的卻是蔡桂蘭的背叛。


    “偉民……嗚嗚……”


    蔡桂蘭“撲通”一聲跪在張偉民麵前,聲淚俱下,“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知道耀祖為什麽會不是……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從來沒想過要對不起你……”


    “沒想?”張偉民怒不可遏,“那你告訴我那個野種是哪來的?怎麽來的?!老子他媽給別人養了八年兒子!要不是今天要輸血,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蔡桂蘭搖頭,拚命的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偉民你聽我說……我們把耀祖送走,我們重新開始……再生一個自己的孩子好不好?求你了,偉民……”


    “再生一個?”張偉民冷笑一聲,“你他媽當老子是收破爛的?被野男人玩爛的賤貨,也配給老子生孩子?!老子碰你都嫌髒!”


    他入伍十年,和蔡桂蘭結婚九年,張耀祖七歲,蔡桂蘭隨軍才一年。


    那之前八年,她是不是……是不是和別人……


    不敢想,不能想!


    他怕他再想下去,會控製不住動手打死她。


    “蔡桂蘭,今天你要是不說實話,老子就去告你們破壞軍婚!你和那個王八蛋一個都別想跑!”


    蔡桂蘭嚇得渾身一抖,縮在牆角:“偉民,不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們灌我酒……我真的不是自願的啊……”


    聽到這裏,張偉民攥緊的拳頭微微鬆了鬆,心裏甚至湧起一股想要為蔡桂蘭討迴公道的衝動。


    可當蔡桂蘭斷斷續續地把事情全部說完後,他整個人如墜冰窟。


    原來,蔡桂蘭結婚後一直住在娘家,這並非她本意,而是她父母執意要求的。


    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把著女兒女婿的錢袋子。


    按理說,蔡桂蘭父母都是雙職工,家裏條件不差,根本不需要貪圖女婿那點津貼。


    可問題就出在她那個不爭氣的弟弟身上。


    蔡桂蘭的弟弟是個賭棍,而且賭癮極深。


    嚴打期間,她弟弟因為賭博被抓了好幾次,每次都是父母花錢把他撈出來。


    可賭徒的心理就是這樣,越是輸,越想翻盤,結果窟窿越捅越大。


    父母那點工資根本填不上這個窟窿。


    打也打過,關也關過,可那小子總能找機會溜出去賭。


    家裏就這一個兒子,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砍手砍腳,隻能一次次替他還債。


    慢慢地,蔡家人就把主意打到了蔡桂蘭身上。


    不僅把她的彩禮錢都拿去還債,還把張偉民每個月寄來的津貼全部扣下。


    可張偉民剛入伍時津貼不多,根本填不滿這個無底洞。


    蔡桂蘭的弟弟看著家裏為了還債節衣縮食,心裏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對張偉民生出了怨恨。


    覺得他工資低、沒本事,根本配不上自己姐姐。


    這個遊手好閑的賭鬼,看著張偉民一年到頭在部隊迴不了兩次家,再加上賭債壓身,竟然起了歪心思。


    他私下裏攛掇蔡桂蘭:“姐,你這麽年輕漂亮,幹嘛要守活寡?不如在老家再找個有錢的。”


    蔡桂蘭年輕時確實有幾分姿色,否則張偉民也不會總覺得自己高攀了她。


    起初,她當然不同意弟弟的荒唐提議。


    她和張偉民新婚不久,甜蜜勁兒還沒過,張偉民雖然不在身邊,但事事都想著她,每月按時寄錢,來信也總是噓寒問暖。


    更何況,破壞軍婚是犯法的,她再糊塗也不敢碰這條紅線。


    可時間一長,事情就變了味。


    張偉民出任務時常常失聯,有時幾個月都沒有消息。


    蔡桂蘭獨守空房,難免寂寞,再加上弟弟整日在她耳邊吹風。


    “姐,你看看別人家媳婦,整日上街做新衣裳,哪像你,守著個窮當兵的?”


    “張偉民要真在乎你,怎麽連個信都不常寫?指不定在部隊早有人了!”


    剛開始,她還會反駁,可聽得多了,心裏也漸漸動搖。


    是啊,張偉民真的在乎她嗎?為什麽總是不迴信?是不是嫌棄她了?


    就這樣,在弟弟日複一日的蠱惑下,蔡桂蘭心裏的那道防線慢慢鬆動了。


    當弟弟又一次約她吃飯時,她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可到了飯局上,蔡桂蘭立刻就後悔了。


    滿桌都是男人,個個痞氣十足,有的臉上帶疤,有的眼神黏膩膩地往她身上瞟。


    她渾身不自在,起身想走,弟弟卻一把拉住她:“姐,就吃個飯,給個麵子!”


    看著弟弟懇求的眼神,蔡桂蘭心軟了。


    飯桌上,男人們輪番勸酒,她推拒不過,勉強喝了幾杯。


    她想著有弟弟在場,總不會出事,可酒勁一上來,腦子就昏沉了。


    等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衣服散落一地,身旁是個滿臉橫肉的肥胖男人。


    蔡桂蘭渾身發冷,這才明白——她被親弟弟騙了、賣了。


    那個男人,正是地下賭莊的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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