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宋嘉微微搖頭,將手中的手帕往前遞了遞,“公安同誌,謝謝你的手帕。”


    見女公安愣神,又忙收迴手,“我剛才沒用,還是幹淨的。要不我洗洗再還給你吧。”


    女公安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沒關係。以後要是想起什麽和案件有關的事情,隨時聯係我們。”


    說罷,便接過手帕,疊好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男公安緊繃的神情也放鬆了下來,他還以為宋嘉要坦白什麽關鍵信息。


    宋嘉站在原地,目送兩人離開,神色坦然自若。


    她並不擔心公安會覺查出藥瓶有什麽問題。


    那裏麵就是清潔劑,隻不過比這個年代的清潔劑腐蝕性更強而已。


    興許是衛生院為了消毒自製的清潔劑也不一定呢。


    而且她所述,雖然過程有偏差,但從最終的結果來看,本質上沒有什麽不同。


    並不會影響公安的判決。


    公安走後,值班醫生給宋嘉換了一個病房。


    孫悅容不放心,強烈要求留下陪著宋嘉。


    宋嘉沒拒絕。


    反正她倆在知青點就是擠在一個被窩睡覺的。


    “悅容,今天謝謝你。”


    宋嘉再次鄭重地向孫悅容道謝。


    “哎呀,你別總是謝來謝去的。咱們都是社會主義建設的一份子,互幫互助,就是為了共同的社會主義理想奮進!”


    孫悅容利落地撫平床單的褶皺,又輕輕拍了拍宋嘉的肩膀,神色間滿是鼓舞,“人生在世,誰都會有遇到困難的時候嘛,別擔心,很快就會過去的。”


    被孫悅容這麽一說,宋嘉瞬間感覺她好渺小。


    像這種樂於助人、不求迴報的雷鋒精神,她沒有。


    相比之下,她還挺自私的。


    做什麽事情之前,都會權衡利弊。


    不過這也不怪她,在那個扶老奶奶過馬路都可能遭遇訛詐的環境下長大,難免會多幾個心眼子。


    而孫悅容截然不同,她就像這個年代最鮮明的旗幟,彰顯著積極向上、無私奉獻的特質。


    宋嘉很欽佩這種人。


    雖然做不到孫悅容這般無私,但她絕對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她決定了,以後不管孫悅容遇到什麽麻煩,她能幫就絕不推辭。


    孫悅容見宋嘉呆呆站在那不說話,以為她還在害怕,便走過來摟住宋嘉的肩膀。


    “嘉嘉,你別怕。要是以後許家人再來找你麻煩,你就告訴我,我幫你對付她們。”


    “好。”宋嘉揚唇笑了笑。


    她嘴上應著,但卻並不準備再麻煩孫悅容。


    就那一家子極品,她有的是辦法整治。


    看著吧,等明日王鳳英就該求到她身邊來了。


    “好了,快上來睡吧。”孫悅容已經上床躺好。


    宋嘉不再磨嘰,掀開被子,緊挨著孫悅容躺下。


    沒辦法,病床也就一米寬的樣子。


    要不是她倆都瘦,估計都要睡不下。


    “悅容,你知道沈家嗎?”宋嘉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孫悅容微微側過頭,“沈家?就她們逼你嫁的那個沈家嗎?”


    “嗯。”


    孫悅容用手肘撐起身子,看著宋嘉,“你是不是還在擔心許家會逼你嫁人?”


    “你放心,現在是新社會,提倡婚姻自由,像許家這種行為,是要被拉去挨批鬥的。”


    “不是。”宋嘉拉著孫悅容重新躺下,“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萬一許家人再拿沈家來說事,我也好應對不是。”


    宋嘉知道許家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拿她換彩禮這種事,有一就會有二。


    雖然現在提倡婚姻自由,但在農村,舊觀念就像盤根錯節的老樹,紮根在許多人的心裏,不是那麽輕易就能被連根拔起的。


    隻要她還在許家一天,許家就會想方設法的算計她。


    盡管她能應對,可是這種日子煩不勝煩。


    就跟她在末世時時都得提防著喪屍一樣,她實在是受夠了。


    再說,她還得找到宋父宋母,看能不能想辦法幫他們平反,不能被許家給拖著後腿。


    隻是這個年代又不像後世,說走就能走。


    這個年代對人口流動管控得非常嚴格,如果沒有介紹信,在外地被發現,就會被視為“盲流”。


    所以,得找個法子,徹底擺脫許家。


    孫悅容聽了宋嘉說後,也覺得有道理,便仔細想了想關於沈家的一些事。


    “沈家在隔壁的上河村大隊,離雙河灣大隊也就五裏路的樣子。”


    “和許珍珍定親的是沈家老三,叫沈望川,是個軍人,退伍前好像還是個營長級別的軍官。”


    “我聽說,沈家祖上就是紅軍,根正苗紅,家裏住的還是青磚大瓦房呢。”


    “至於沈望川嘛,為人特別正直,心地也善良,是位好同誌。”


    “不過……”


    孫悅容歎了口氣,接著道:“不過最近一年,他家裏挺倒黴的。”


    “先是他在部隊出任務時,傷了腿,被退了下來。然後是他爹,帶他去求醫時,遇到暴雨,引發山體滑坡,他爹為了保護他,被滾落的巨石砸中,當場就不行了。”


    “之後,他那幾個兄弟心裏有了怨氣,越鬧越兇,聽說最後都分家了,現在就他和他娘兩個人單獨過。”


    “哎……如果不是因為這些事,沈同誌其實是一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孫悅容說完,神色間滿是感慨。


    她會知道這些事,也是因為許珍珍。


    去年夏天,沈望川迴家探親,路過雙河灣大隊時,正巧碰上失足落水的許珍珍。


    沈望川見義勇為,當即就跳下水,將許珍珍救了上來。


    可誰能想到,救了人卻惹出一身麻煩。


    許家非說許珍珍被沈望川摸了抱了,天天跑到上河村去哭,吵著鬧著讓沈望川負責。


    甚至還說要去部隊告狀。


    沈望川他娘怕影響孩子的前途,迫不得已答應了下來,給兩人訂了婚。


    準備沈望川下次迴來探親就完婚。


    隻是沒想到,沈望川迴部隊沒多長時間,就出任務受了傷,發生了之後一係列的事。


    許家人一看這情況,立馬就變了臉,又跑去沈家鬧著要退婚。


    沈望川他娘經曆了這麽多糟心事,當時也是抱著不想活了的心,拿著菜刀就將許家人攆了出去。


    常言道: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自那以後許家就不敢在去沈家找麻煩了,隻是一直拖著這門婚事。


    這些事,那些大爺大媽們沒事就聚在一塊兒嘮,孫悅容聽得多了,也就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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