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殿下,您可知錯?”


    這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一道凜冽的寒風,在寂靜的空間裏肆虐,於蕭沉璧的記憶深處唿嘯而過。那聲音好似帶著尖銳的冰碴,每一個字都刮擦著她的耳膜。


    此刻,蕭沉璧隻覺自己的脊椎重重地撞在玄鐵釘上,那玄鐵釘冰冷而堅硬,每一根釘尖都好似帶著惡意,狠狠刺入她的肌膚,尖銳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在這劇痛的侵襲下,她的意識漸漸有些恍惚。


    恍惚間,時光好似倒流,她竟好似迴到了十年前。那是一個威嚴莊重的宮殿,宮殿裏彌漫著肅穆的氣息。母皇端坐在那高高的寶座之上,眼神冰冷而嚴厲,目光如炬般直直地射向她。母皇的聲音清晰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刃一般,帶著刺骨的寒意,刺痛著她的心。那聲音迴蕩在空曠的宮殿之中,久久不散,讓她覺得整個世界都仿佛被這嚴厲的質問聲所籠罩。


    彼時,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絨布,沉甸甸地籠罩著大地,萬籟俱寂,唯有寒風在街巷間穿梭,發出嗚嗚的聲響。寒月如鉤,高高地掛在夜空中,散發著清冷而幽邃的光。那光,好似一層薄霜,帶著絲絲寒意,又宛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彎刀,散發著凜冽的鋒芒,就那樣直直地懸掛在黑暗的天幕之上,仿佛要將這無邊的黑夜劃開一道口子。


    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銀瀉地一般,毫無保留地灑在詔獄那厚重而粗糙的石壁上。石壁在月光的映照下,滲出一層幽幽的青光,那青光閃爍不定,仿佛是無數冤魂在黑暗中發出的歎息。每一道青光都像是一個哀怨的靈魂在訴說著無盡的委屈和痛苦,它們在石壁間飄蕩、徘徊,久久不肯散去。


    蕭沉璧蜷縮在黴爛的稻草堆裏,那稻草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色澤,變得枯黃發黑,還散發著刺鼻的腐臭味。那味道,混合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和腐敗的菌類味道,直鑽鼻腔,令人作嘔。而她身上的血腥氣,更是濃烈得讓人窒息,那是她在遭受殘酷刑罰後留下的痕跡。這兩種氣味混雜在一起,彌漫在狹小的牢房裏,形成了一種讓人無法忍受的惡臭。


    她微微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她集中精神,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脊椎上。那七十二枚鐵釘,如同七十二根毒刺,深深地紮進她的身體裏,帶來一陣陣鈍痛。每一枚鐵釘都像是一個無情的殺手,在她的身體裏肆虐,破壞著她的神經和肌肉。她在心中默默地數著,“一枚,兩枚……”每一次疼痛的襲來,都像是一條無形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更像是對她過往的一次無情鞭笞。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淪為階下囚了。第一次的牢獄之災,就像一場噩夢,讓她嚐盡了人間的苦難。而如今,命運仿佛在跟她開著殘酷的玩笑,又一次將她推進了這黑暗的深淵。她曾經的驕傲、曾經的夢想,都在這冰冷的牢房裏一點點地破碎、消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不知道未來等待她的將是什麽,但她隻能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嘩啦——”


    伴隨著一聲清脆而突兀的聲響,一盆冰冷刺骨的鹽水,毫無征兆地被狠狠潑灑在她後背那片血肉模糊的傷口之上。那鹽水冰冷得如同數九寒天裏深山溪澗中的堅冰,觸碰到傷口的刹那,好似無數細小的冰針同時紮進肌膚之中。


    那一瞬間,劇痛如洶湧澎湃、勢不可擋的潮水般,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她的身體仿佛不受控製一般,忍不住劇烈地顫抖起來,每一寸肌肉都在因這鑽心的疼痛而痙攣。她的手指下意識地緊緊攥起,指甲幾乎嵌入了掌心的肉裏,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蒼白的顏色。


    執刑的女官雙手抱在胸前,站在一旁,臉上掛著那輕蔑的冷笑,那笑容扭曲而醜惡,仿佛一條毒蛇在暗處吐著信子。她的笑聲尖銳而刺耳,在這空曠陰森的詔獄裏迴蕩,每一聲都像是一把把尖銳的鋼針,直直地刺進人的耳膜。她的聲音充滿了嘲諷:“哼,叛軍頭目也配用金瘡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


    鹽水與血水相互交融,形成一種詭異而可怖的混合液體,順著她的後背緩緩流淌而下。那血水帶著溫熱的溫度,而鹽水則冰冷異常,兩者交匯時,仿佛能聽到輕微的“嘶嘶”聲,像是傷口在痛苦地抗議。這混合著血水的液體,順著她那滿是傷痕的後背蜿蜒而下,滴落在堅硬的青磚地上。


    在青磚地上,那混合著血水的鹽水如同一條靈動卻又帶著幾分妖異的小蛇,蜿蜒前行。隨著時間的推移,竟漸漸匯聚成一個模糊的鳳形。那鳳形隱隱約約,似有似無,仿佛在這黑暗冰冷的詔獄之中,還殘留著一絲不屈的靈魂在掙紮。


    蕭沉璧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血泊,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她的腦海中思緒萬千,過去的種種經曆如同一幅幅畫卷在眼前不斷閃過。那些曾經的輝煌、榮耀,那些並肩作戰的戰友,那些被汙蔑後的冤屈,此刻都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內心五味雜陳。


    突然,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發出一聲低沉的輕笑。那笑聲低沉而沙啞,仿佛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一般。這笑聲中,帶著幾分自嘲,像是在嘲笑自己曾經的天真與單純;帶著幾分倔強,那是一種即便身處絕境也絕不低頭的不屈;又有幾分對命運的不屑,仿佛在向這不公的命運發出無聲的挑戰。


    “你笑什麽?”女官原本就因眼前之事心煩意亂,被她這突如其來且不合時宜的笑聲一激,頓時怒不可遏。隻見她原本緊皺的眉頭瞬間擰成了麻花,雙眼圓睜,眼神中滿是怒火,鼻翼因憤怒而劇烈地翕動著,一張臉漲得通紅。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衝上前去,伸出雙手,一把緊緊地扯起蕭沉璧的長發,那動作又狠又急,仿佛要將滿腔的憤怒都發泄在這一扯之中。


    蕭沉璧的頭被硬生生地拽起,頭皮傳來一陣劇痛,可她緊咬著牙關,臉上的肌肉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不屈和倔強。她直直地盯著女官,目光堅定而銳利,仿佛要將女官看穿一般,那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畏懼與妥協。


    “笑你們……”蕭沉璧艱難地開口,喉嚨裏一陣腥甜,忍不住咳出一口帶著血沫的痰。那痰落在地上,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裏顯得格外刺眼。她的異瞳在這陰暗的角落裏閃爍著妖異的光,宛如兩團燃燒的鬼火,明明暗暗,跳躍不定。她的雙瞳顏色各異,在昏暗的光線中散發著一種神秘而詭異的氣息,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和力量。


    “用玄鐵釘都釘不死我,現在倒怕一盆鹽水?”她的聲音雖然微弱,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帶著幾分沙啞和艱難,但卻充滿了力量,仿佛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呐喊。那聲音在這寂靜的角落裏迴蕩著,仿佛在向命運發出最後的抗爭,讓人為之動容。


    就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原本安靜得能聽見唿吸聲的牢門外,突然悠悠傳來一陣清脆的環佩輕響。那聲響,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輕巧地撥弄著銀鈴。每一聲輕響,都宛如銀鈴般悅耳動聽,叮叮當當,清脆空靈,仿佛帶著一股讓人平靜的魔力。然而,在這陰森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詔獄裏,這悅耳的聲音卻顯得那樣格格不入。這裏陰暗潮濕,牆壁上滿是歲月侵蝕的痕跡,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時不時還傳來犯人的痛苦呻吟和鐵鏈的碰撞聲。


    所有在此當值的女官,平日裏在這詔獄中也是威風八麵,此刻聽到這陣環佩輕響,就如同聽到了某種神聖的指令。她們原本或站或坐的身體瞬間挺直,眼神中流露出敬畏之色,然後齊刷刷地跪地,動作整齊劃一,仿佛經過了無數次的排練。緊接著,她們齊聲說道:“參見鳳君!”那聲音,在這空曠的詔獄裏迴蕩,帶著一絲壓抑和緊張。


    隻見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緩緩走來,月白色的袍角輕輕拂過地上的血汙。那血汙顏色暗沉,散發著刺鼻的腥味,凝結在地麵上,仿佛訴說著這裏曾經發生過的種種殘酷之事。然而,那袍角就那樣輕柔地掃過,仿佛那血汙根本不存在一般,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幹淨利落。


    來人的雙手纖細而白皙,指尖輕輕捏著一個描金食盒。這食盒一看就價值不菲,製作十分精美,盒身雕刻著細膩的花紋,上麵的金色花紋在朦朧的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那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高貴和神秘的氣息。


    身處牢房之中的蕭沉璧,此時正靜靜地坐在角落裏,聽到那熟悉的環佩聲和女官們的參拜聲,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來了。是謝無咎,她曾經的階下囚,那時的謝無咎在她麵前是那樣的卑微和無助。可如今,時過境遷,謝無咎已然成為了新朝的皇後,身份尊貴無比。


    “退下。”他冷冷開口,那聲音,恰似經過極寒淬煉的琴弦,輕輕一撥,便迸發出冰冷而又清脆的聲響,不帶一絲人間煙火的溫度與情感。在這陰森潮濕的詔獄之中,四周的牆壁仿佛都成了這聲音的放大器,那聲音如鬼魅般迴蕩,每一聲都帶著一種無形卻又令人膽寒的威嚴。獄中的眾人,無論是獄卒還是其他犯人,聽到這聲音,身子都不由自主地一顫,紛紛低下頭,不敢有絲毫違抗之意,腳步匆匆地退了下去。


    待眾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周圍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此時,隻聽見“哢嗒”一聲清脆的聲響,那是食盒開啟的聲音。謝無咎一襲白衣,在這昏暗的詔獄中顯得格外醒目。他緩緩伸出手,拿起一雙銀箸,輕輕夾起一塊琥珀色的飴糖。那飴糖宛如一顆被精心雕琢的寶石,在透過鐵窗灑下的清冷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柔和的光澤,上麵似乎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水汽,看起來十分誘人,仿佛在誘惑著人們去品嚐它的甜蜜。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蕭沉璧的麵前。此時的蕭沉璧,衣衫襤褸,身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謝無咎緩緩地將飴糖遞到蕭沉璧染血的唇邊,動作輕柔卻又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砒霜?”蕭沉璧微微揚起頭,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懷疑,仿佛一隻受傷的野獸,時刻防備著周圍的一切。在這個充滿了陰謀和算計的世界裏,她早已曆經滄桑,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輕易相信別人的女子。每一次的背叛和傷害,都讓她的心變得如鐵石一般堅硬,對於任何人的接近,她都會在心底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謝無咎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這時,他的廣袖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滑落,露出手腕上九轉玲瓏鎖散發的寒光。那寒光在黑暗中閃爍不定,仿佛是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又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那鎖上的紋路精致而又神秘,每一道紋路都像是歲月刻下的痕跡,隱藏著無數的秘密。他凝視著蕭沉璧的眼睛,眼神平靜而又深邃,仿佛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要殺你,十年前你把我鎖在獸籠時就該動手。”


    昏暗的詔獄之中,氣氛壓抑得如同一塊沉重的巨石,讓人喘不過氣來。潮濕的牆壁上不斷有水滴落下,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蕭沉璧與謝無咎相對而立,彼此的唿吸聲都能清晰可聞。


    突然,蕭沉璧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謝無咎的手,而後狠狠地將他的指尖咬在口中。她那尖銳的牙齒,如同鋒利的匕首一般,毫不留情地深深刺入他的皮膚。殷紅的鮮血瞬間從傷口處汩汩流出,那濃鬱的血腥味迅速在唇齒間彌漫開來,帶著一絲鐵鏽的腥味,刺激著她的味蕾。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謝無咎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喘息。那喘息聲極其細微,若不是身處如此安靜的環境,若不是蕭沉璧全神貫注地盯著他,恐怕根本無法察覺。這聲喘息中,隱隱帶著一絲痛苦,畢竟指尖被如此用力地咬傷,疼痛自然是難以忍受的;同時,還夾雜著一絲驚訝,似乎沒有料到蕭沉璧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詔獄地下有暗河。”謝無咎突然用氣音說道,他的聲音極小,仿佛生怕被這寂靜夜裏隱藏著的某些未知的耳目聽見。他微微側過臉,嘴唇幾乎貼在蕭沉璧的耳邊,每一個字都吐得極為小心,“子時三刻,水閘會開。”


    就在他說話的間隙,遠處悠悠地傳來了打更聲。那“梆梆”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每一聲都仿佛是時間的腳步,不緊不慢卻又不容置疑地催促著他們,必須盡快做出抉擇。是選擇相信謝無咎的話,還是繼續心存懷疑,這是擺在蕭沉璧麵前的一道難題。


    蕭沉璧鬆開了緊咬的齒關,謝無咎的指尖上還殘留著一些血跡。她伸出舌頭,輕輕地舔去那血珠,那一絲血腥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她目光緊緊地鎖住謝無咎,眼中的懷疑並未完全消散,語氣中帶著一絲警惕:“憑什麽信你?”


    謝無咎聞言,沒有絲毫猶豫,突然伸手扯開了自己的衣襟。那蒼白的胸膛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之下,一道陳年箭疤格外醒目。那箭疤,蜿蜒曲折地盤踞在他的胸膛上,宛如一條醜陋的蜈蚣,那一道道凸起的痕跡,仿佛是歲月刻下的印記,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了深深的溝壑。這道箭疤,是蕭沉璧十四歲那年親手射的。當時的場景,仿佛還曆曆在目。那時候的她,年少輕狂,帶著一絲懵懂和無畏,在某個特定的情境下,毫不猶豫地射出了那一箭。而如今,這道箭疤就像是一個時間的封印,將那段過往的迴憶重新拉迴到眼前。


    “就憑……”謝無咎微微俯下身,將頭湊近蕭沉璧的耳畔,他溫熱的唿吸如同輕柔的微風,緩緩拂過她耳後那形似鳳凰的胎記。那輕柔的觸感,仿佛是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撩撥著她的心弦,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顫。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帶著一絲壓抑的情緒,緩緩說道:“你母皇下令屠戮我謝氏滿門的那個夜晚,大火肆虐,整個府邸都被熊熊烈火吞噬。是我,拚盡全力在那火海之中找到了你,然後把你從那片煉獄般的火場裏背了出來。”


    此時,更聲突然停止,仿佛時間在這一刻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下了暫停鍵,凝固在了這一瞬間。寂靜的詔獄裏,氣氛變得格外緊張。牢門外,原本漆黑的通道突然火光衝天,熊熊燃燒的火焰如同一條肆虐的火龍,迅速蔓延開來,照亮了整個陰暗潮濕的詔獄。那熾熱的火光映紅了眾人的臉龐,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恐與慌亂。


    “逆賊劫獄!”有人大聲唿喊起來,那聲音中充滿了驚恐和慌亂,在空曠的詔獄裏迴蕩。這喊聲仿佛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打破了原本的寂靜,讓整個詔獄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謝無咎反應迅速,他急忙將一枚冰涼的物件塞進蕭沉璧的掌心。蕭沉璧下意識地低頭看去,隻見那是半塊殘缺的龍紋玉玨。這玉玨質地溫潤細膩,在火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柔和的光澤。上麵的龍紋雕刻得極為精致,每一處線條都栩栩如生,那龍的形態仿佛蘊含著生命的力量,仿佛隨時都會從玉玨上騰飛而起。看到這半塊玉玨,蕭沉璧心中猛地一驚,因為她清楚地記得,這半塊玉玨與她幼時隨身佩戴的那半塊正好能夠合成完整的一塊。


    “記住。”謝無咎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擔憂,仿佛想要把所有的話語都通過這眼神傳達給她。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活著到朱雀大街的當鋪,那裏有你要的……”


    然而,正當他沉浸在一番思緒裏,想要將心中所想娓娓道來之際,尖銳的羽箭破空聲猶如一道刺耳的警報,猛地打斷了他的話。那聲音帶著淩厲的氣勢,好似要將這靜謐的氛圍瞬間撕裂。


    隻見三支黑翎箭以閃電般的速度射來,它們仿佛是黑夜中奪命的幽靈,帶著決絕與狠厲。箭羽在空氣中唿嘯而過,劃破了寂靜的長空。那箭身閃爍著幽冷的光澤,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狠狠地朝著他射來。


    謝無咎反應不及,悶哼一聲,這聲音雖輕,卻滿是痛苦與驚愕。他的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不受控製地向前栽去。蕭沉璧眼疾手快,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扶住他,卻摸到了滿手溫熱的血。那血,帶著體溫,仿佛還留存著生命的餘溫,然而這溫熱卻像是一把利刃,讓她的心瞬間墜入了冰窖。她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慌亂,看著眼前受傷的謝無咎,嘴唇微微顫抖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就在她沉浸在這巨大的震驚與痛苦之中時,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支箭的箭鏃上。她的眼神瞬間凝固,因為她清楚地看到,那箭鏃上刻著謝氏家徽。那熟悉的圖案,此刻卻像是一個巨大的謎團,讓她的腦袋瞬間一片混亂。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是謝氏家族內部的背叛,還是另有隱情?無數的疑問如潮水般在她的心中翻湧,痛苦與困惑交織在一起,讓她感到無比的煎熬。她緊緊地抱著謝無咎,仿佛這樣就能給他一些力量,就能留住他的生命。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他的衣衫,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中滿是絕望與無助。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蕭沉璧帶著心中那團如亂麻般的疑問和深入骨髓的痛苦,在暗河冰冷的水流推動下,艱難地逃離著詔獄。那水流帶著一股強大的衝擊力,每一次衝擊都像是要將她瘦弱的身軀吞噬。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她的衣衫,那寒意仿佛穿透了她的每一寸肌膚,讓她忍不住顫抖。每一次唿吸,冰冷的空氣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像是一把把冰刀,劃過她的喉嚨,讓她痛苦不堪。


    但在她的心中,隻有一個無比堅定的信念——活下去,解開所有的謎團。這個信念就像是一盞明燈,在這黑暗冰冷的暗河中,為她指引著方向。她咬緊牙關,雙手緊緊地抓住一些可以借力的地方,雙腳在河底艱難地尋找著支撐點,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著。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絕和堅毅,仿佛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她都不會放棄。哪怕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哪怕每一次動作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依然沒有絲毫退縮的念頭,隻是一心朝著那未知的方向前進,隻為了能早日解開那困擾著她的謎團。


    當她在狹窄逼仄且冰冷刺骨的暗河裏拚盡全力地摸索前行,不知耗費了多少時間與體力,終於從暗河那狹小的出口艱難地爬上岸時,天色已然微亮。那微弱的光,如同即將燃盡的燭火,在黑暗的邊緣搖曳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在這熹微的晨曦中若隱若現,輪廓模糊不清,好似被一層薄紗輕輕籠罩,又仿佛是一位丹青妙手隨意潑墨而成的水墨畫卷,帶著一種朦朧而神秘的美感。


    她整個人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每一寸肌肉都在酸痛,每一個關節都在抗議。那疲憊不堪的身體仿佛有千斤重,每挪動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她咬著牙,拖著這沉重的身軀,朝著朱雀大街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一路上,街道上彌漫著一種壓抑而緊張的氣氛,時不時能聽到遠處傳來巡邏士兵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還有他們嚴厲的嗬斥聲。她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每聽到一點動靜,身體就忍不住顫抖一下,眼神中滿是警惕與恐懼。她小心翼翼地貼著牆壁,利用陰影來隱藏自己的身形,每一步都走得膽戰心驚,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那些巡邏的士兵發現。


    終於,經過漫長而煎熬的路程,她來到了朱雀大街的當鋪。那當鋪的門半掩著,在清晨略顯清冷的空氣中,發出“吱呀”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門裏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那是多年積累下來的各種物品混合的味道,有木材的腐朽味,有布料的黴味,還有淡淡的灰塵味。她輕輕推開門,門上的銅環碰撞著門板,發出清脆的聲響。門軸轉動時發出的“咯吱”聲,在這寂靜的當鋪裏顯得格外刺耳。


    她走進當鋪,裏麵光線昏暗,隻有幾縷微弱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射進來,形成一道道狹窄的光束。在這昏暗的光線下,各種陳舊的物品堆積如山,有古老的瓷器、生鏽的刀劍、褪色的字畫……顯得雜亂無章。當鋪老板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他坐在櫃台後麵,正低著頭擺弄著手中的算盤。當他抬起頭,看到蕭沉璧這副狼狽的模樣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頭發淩亂不堪,臉上滿是灰塵和水漬,衣衫也破破爛爛,還沾著暗河中的汙泥,整個人仿佛從泥沼中爬出來的一般。但老人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那波瀾不驚的眼神仿佛已經見過了太多的世事滄桑。


    “姑娘,你有什麽事?”老板不緊不慢地問道,聲音低沉而沙啞,就像陳舊的木門發出的聲響。


    蕭沉璧微微喘著氣,手顫抖著從懷中掏出那半塊龍紋玉玨,雙手捧著遞到老板麵前,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急切:“我是來取東西的。”


    老板放下手中的算盤,接過玉玨,將它放在眼前,借著那微弱的光線仔細地看了看。他的目光在玉玨的紋理和色澤上停留了許久,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專業和謹慎。然後,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動作沉穩而篤定:“跟我來吧。”


    他腳步匆匆,帶著蕭沉璧朝著當鋪的後堂走去。當鋪後堂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昏暗的光線從破舊的窗戶透進來,在地麵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四周的牆壁上掛著一些已經褪色的字畫,角落堆滿了雜物,灰塵在空氣中輕輕飄蕩。


    他在一個角落裏停了下來,那裏擺放著一個陳舊的箱子。箱子的木質表麵已經有些磨損,邊角處還有些許掉漆,銅質的鎖扣也已經生鏽。他蹲下身子,雙手小心翼翼地握住箱子的把手,用力將它拉了出來,隨後緩緩打開了箱子。


    箱子裏,一本陳舊的賬本和一封信靜靜躺在那裏。賬本的封麵已經泛黃,紙張因為年代久遠而變得脆弱,邊角微微卷起。蕭沉璧走上前,伸出手,輕輕拿起賬本,動作帶著一絲謹慎。她緩緩翻開賬本,隻見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墨跡也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模糊不清。仔細辨認之後,她發現上麵密密麻麻地記錄著一些關於朝廷機密的交易和往來,有貨物的運送、款項的收支,每一項都似乎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心中隱隱感覺到這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就像一團迷霧,籠罩著整個朝廷。


    放下賬本,她又伸手拿起那封信。信的紙張同樣陳舊,信封的封口已經有些破損。她輕輕打開信封,抽出裏麵的信紙,目光落在信上的內容上。看著看著,她的眼睛逐漸瞪大,臉上露出震驚不已的神情。原來,當年母皇屠滅謝氏滿門,並不是出於本意,而是受到了奸臣的蒙蔽。那些奸臣為了一己私利,在母皇麵前進讒言,編造了謝氏家族的種種罪名,使得母皇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而謝無咎,那個平日裏看似隱忍的人,之所以一直默默忍受著一切,就是為了找到證據,為謝氏家族洗清冤屈。他在黑暗中獨自摸索,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痛苦,隻為了有一天能夠讓真相大白於天下。同時,信中還提到了一個神秘的組織。這個組織就像一隻無形的手,一直在暗中操縱著朝廷的局勢。他們在各個關鍵的位置安插自己的眼線,通過各種手段謀取更大的利益,妄圖掌控整個國家的命運。想到這裏,蕭沉璧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意識到,一場激烈的鬥爭即將來臨。


    蕭沉璧靜靜地佇立在空蕩蕩的大廳之中,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慘白的顏色,她的心中此刻猶如翻江倒海一般,被憤怒和自責填滿。那股憤怒,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在她的胸膛中肆意蔓延,燒得她滿心焦灼;而自責,則像一條無形的枷鎖,緊緊地勒住她的脖頸,讓她每唿吸一口都倍感艱難。


    她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過往的種種畫麵,那些曾經被她忽略的細節,此刻如同鋒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刺痛著她的心。她後悔啊,後悔自己當初是那麽的愚蠢,那麽的天真,竟然沒有看清事情的真相,輕易地就誤信了奸人的花言巧語。那些虛假的承諾和謊言,就像毒藥一樣,慢慢地侵蝕著她的理智,讓她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從而導致了謝氏家族的覆滅。每當想到這裏,她的眼淚就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但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她知道,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她要堅強起來,為謝氏家族討迴公道。


    她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發誓一定要找出那隱藏在暗處的幕後黑手。她要讓那些惡人付出應有的代價,為謝氏家族慘死的親人們報仇雪恨,也為自己曾經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錯誤贖罪。


    從當鋪出來後,蕭沉璧馬不停蹄地開始四處打聽關於那個神秘組織的消息。她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腳步匆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急。她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提供信息的人。她遇到了一些曾經與謝氏家族有過交情的人,這些人看著她憔悴的麵容,紛紛搖頭歎息,對她表示同情和惋惜。他們告訴蕭沉璧,這個神秘組織十分神秘,行事極為隱秘,他們也是隻聽聞過一些傳聞。據傳聞所說,這個神秘組織的總部似乎在一座古老的城堡裏。那座城堡位於深山之中,周圍環境十分惡劣,布滿了各種各樣的陷阱和守衛森嚴的關卡。那些陷阱就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惡魔,隨時準備吞噬每一個靠近的人;而那些守衛則像是訓練有素的野獸,眼神中透露出兇狠和警惕,讓人不寒而栗。


    蕭沉璧沒有絲毫猶豫,她深知這將是一條充滿危險和挑戰的道路,但她心中的信念讓她沒有退縮的餘地。她迴到家中,開始認真地收拾行囊。她仔細地挑選著每一件物品,將那些對她在旅途中可能有用的東西一一裝進背包裏。她帶上了鋒利的匕首,那是她防身的武器;她帶上了輕便的衣物,以適應不同的天氣變化;她還帶上了一些幹糧和水,以保證自己在旅途中不會挨餓受渴。收拾好行囊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前往城堡的征程。


    一路上,她曆經了無數的艱難險阻。有時候,她會遇到惡劣的天氣。狂風唿嘯著,如同咆哮的野獸一般,吹得她站立不穩;暴雨傾盆而下,打得她渾身濕透,冰冷的雨水順著她的臉頰不停地流淌。每走一步,她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狂風暴雨讓她寸步難行。但她沒有放棄,她緊緊地抓住身邊的樹木或者石頭,一步一步地艱難前行。有時候,她會遇到兇猛的野獸。那些野獸張牙舞爪地向她撲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吼聲。她不得不與它們展開殊死搏鬥,手中的匕首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她揮舞著匕首,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勇敢。她一次次地躲避著野獸的攻擊,一次次地尋找著反擊的機會。每一次搏鬥都是生死的較量,但她始終沒有退縮,心中的信念支撐著她不斷前進。她告訴自己,為了給謝氏家族報仇,為了贖罪,她必須堅持下去,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她都不能放棄。


    終於,曆經了漫長而疲憊的跋涉,她——蕭沉璧,氣喘籲籲卻又滿心堅定地來到了那座古老的城堡前。這座城堡宛如一位沉默而威嚴的老者,矗立在一片荒草叢生的空地上,周身散發著歲月侵蝕後的滄桑氣息。城堡的大門厚重而堅實,由巨大的橡木製成,上麵鑲嵌著密密麻麻的鐵釘,此時正緊緊地閉合著,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周圍的守衛更是森嚴得如同銅牆鐵壁一般,他們身著黑色的鎧甲,頭盔上的羽飾在微風中輕輕顫動,手中鋒利的長槍閃爍著冰冷的寒光,目光如炬,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跡象。


    蕭沉璧身形敏捷地躲在一叢枯萎的灌木後麵,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守衛的巡邏規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和機智,就像一隻潛伏在暗處的獵豹,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機。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發現,每隔半個時辰,守衛們便會進行一次換崗。而在換崗的間隙,或許是因為交接工作的忙碌,城堡的大門會有短暫的開啟,那一瞬間,仿佛是命運為她打開的一道窄窄的門縫。


    她靜靜地等待著,心髒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仿佛一隻即將破籠而出的小鳥。當換崗的時間終於到來時,隻見原本站在大門兩側的守衛開始有序地交接工作,他們相互敬禮,簡短地交談著,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交接的事務上。就在大門緩緩開啟的那一瞬間,蕭沉璧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迅速而輕盈地溜了進去。她的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仿佛她本身就是這黑暗中的一部分。


    城堡裏麵宛如一個巨大的迷宮,陰森恐怖的氣息撲麵而來。牆壁上的火把閃爍不定,發出微弱而搖曳的光芒,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腐臭氣味,那是潮濕的牆壁和腐朽的木材散發出來的混合味道,讓人聞之欲嘔。她小心翼翼地走著,每一步都輕得仿佛踩在棉花上,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生怕驚動了隱藏在黑暗中的未知危險。


    突然,一陣低沉的交談聲隱隱約約地傳入了她的耳朵。那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從地底深處冒出來的,帶著一種神秘而詭異的氛圍。她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如同一隻警覺的獵犬,順著聲音的方向緩緩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血管裏奔湧。終於,在一條狹窄而陰暗的走廊盡頭,她發現了一個密室。密室的門半掩著,透出一絲微弱的光亮,仿佛在向她訴說著裏麵隱藏的秘密。


    在那幽深的古堡之中,有一間神秘的密室。密室的門虛虛地半掩著,縫隙處,宛如遊絲一般,透出一絲極其微弱的光,那光搖曳不定,好似隨時都會熄滅,在這黑暗的環境裏,顯得格外神秘又詭異。


    她,正是蕭沉璧,腳步輕盈且謹慎,來到了這扇半掩的房門前。她先是側耳傾聽了片刻,隻聽見裏麵傳來低低的交談聲,隨後,她緩緩抬起手,手指輕輕搭在那陳舊的門把手上,感受著上麵冰涼的觸感,接著輕輕一推,伴隨著“吱呀”一聲仿佛來自遠古的歎息,房門被推開了一條縫,她側身緩緩走了進去。


    密室之中,昏黃的燭光在壁台上跳動,光影閃爍不定。幾個身著黑袍的人圍坐在一張古樸的圓桌旁,他們的身影被寬大的黑袍完全籠罩,猶如一個個來自黑暗深淵的幽靈。他們的臉上都嚴嚴實實地戴著麵具,那麵具雕刻得極為精致卻又透著說不出的陰森,讓人根本無法看清他們的麵容。


    他們正湊在一起,腦袋緊緊地靠向圓桌中央,壓低了聲音,神色緊張而神秘地商議著什麽。突然,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打破了他們的低聲交談,他們齊刷刷地轉過頭,看到蕭沉璧走進來,原本交頭接耳的聲音戛然而止,每個人的身體都瞬間僵硬,臉上露出了吃驚的神情,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慌亂一閃而過。


    “你是誰?怎麽會來到這裏?”其中一個黑袍人率先反應過來,從座位上猛地站起,聲音帶著一絲緊張與警惕,尖銳的聲音在密室裏迴蕩。


    蕭沉璧站在原地,身姿挺拔,眼神冰冷如霜,她冷冷地掃視著這群黑袍人,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是來揭開你們陰謀的人。”她的聲音清脆而堅定,在這寂靜的密室裏仿佛一記重錘,讓空氣都為之一滯。


    聽到蕭沉璧的話,為首的黑袍人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仰頭發出一聲冷笑,那笑聲尖銳而刺耳,在密室的牆壁間不斷迴響。笑罷,他輕蔑地說道:“就憑你?你以為你能阻止我們嗎?”那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嘲諷。


    昏暗的密室中,彌漫著一股壓抑且詭異的氣息,牆壁上搖曳的燭火,將陰影拉扯得扭曲變形。蕭沉璧靜靜地佇立著,雙唇緊閉,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她的雙手緊緊地握住手中那把鋒利的長劍,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了蒼白之色,仿佛在昭示著她此刻內心的堅定與決然。她的眼神猶如寒夜中的星芒,堅定而又決絕,其中燃燒著的怒火,仿佛能將這黑暗的密室點燃。


    就在這死寂的氛圍中,一場激烈無比的戰鬥在密室裏驟然展開。隻見那幾個黑袍人如鬼魅般從四周的陰影中躥出,他們的動作敏捷而又兇狠,手中的利刃閃爍著森冷的寒光,朝著蕭沉璧猛撲而來。蕭沉璧毫不畏懼,她憑借著自己精湛的武藝和過人的勇氣,與黑袍人展開了殊死搏鬥。


    她身姿輕盈地在密室中輾轉騰挪,手中的劍如閃電般揮舞著,帶起一道道淩厲的風聲。每一次劍刃劃過空氣,都仿佛能撕裂這沉重的黑暗。她的每一次攻擊都帶著憤怒和力量,那是對邪惡的控訴,也是為了正義而戰的決心。當劍與黑袍人的武器相交時,火星四濺,發出清脆而又響亮的撞擊聲,在密室中迴蕩不絕。


    戰鬥進行得異常激烈,黑袍人們的攻勢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著一波,絲毫不給蕭沉璧喘息的機會。但蕭沉璧始終沉著冷靜,她巧妙地躲避著黑袍人的攻擊,同時尋找著他們的破綻。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貼在她的背上,但她的眼神卻始終沒有絲毫的動搖。


    經過一番漫長而又激烈的戰鬥,蕭沉璧終於憑借著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打倒了所有的黑袍人。他們的身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聲。蕭沉璧微微喘著粗氣,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她緩緩地走到黑袍人身邊,伸手扯下他們的麵具。當她看到其中一個人的麵容時,不禁微微一怔,發現其中一個竟然是朝廷的大臣。


    這個大臣平日裏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在朝堂上侃侃而談,沒想到竟然是那個神秘組織的頭目。原來,這個大臣為了一己私利,一直與外敵勾結,企圖顛覆朝廷,讓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他的行為是如此的卑劣和可恥,讓蕭沉璧感到無比的憤怒。


    蕭沉璧小心翼翼地收集好證據,帶著滿腔的正義和堅定,踏上了迴到京城的路途。一路上,她日夜兼程,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生怕證據出現任何閃失。終於,她迴到了京城。她懷著崇敬之心,將證據呈遞給了當今的皇帝。


    皇帝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當他得知真相後,龍顏大怒,拍案而起,那聲音在宮殿中久久迴蕩。他立刻下令,派遣最精銳的士兵,將那個大臣及其黨羽一網打盡。


    隨著那些奸臣的落網,謝氏家族的冤屈終於得到了洗清。曾經籠罩在謝氏家族頭上的陰霾,被一掃而空。而蕭沉璧,也因為她的英勇和正義,成為了朝廷的功臣,她的名字在京城中傳頌開來,成為了人們口中的英雄。


    而謝無咎,在那三支黑翎箭的重創之下,整個人仿佛被死神緊緊扼住了咽喉。那黑翎箭上淬了一種極為陰毒的藥物,隨著血液在他體內肆意蔓延,每一寸肌膚都好似被無數根鋼針深深刺入,鑽心的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襲來。傷口處不斷滲出黑紫色的淤血,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盡管醫館裏的郎中們竭盡全力,采用了各種名貴的藥材精心為他治療,每日都按時煎藥喂服,還細心地為他清理傷口、敷上草藥,但他的身體依然十分虛弱。他整個人消瘦得厲害,原本挺拔的身軀變得孱弱不堪,麵色蒼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就連嘴唇也泛著青紫色。每一次唿吸都顯得那麽艱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蕭沉璧日夜守在他的身邊,眼神中滿是擔憂和關切。白天,她親自為謝無咎熬煮滋補的湯藥,一勺一勺地喂到他嘴邊,每一口都小心翼翼,生怕燙到他。還會用溫熱的毛巾輕輕地擦拭他額頭上的汗珠,動作輕柔得仿佛對待一件稀世珍寶。夜晚,她就守在床邊,握著他的手,為他驅趕噩夢。隻要謝無咎有一絲動靜,她便會立刻驚醒,關切地詢問他是否難受。


    在這段時間裏,他們之間的感情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曾經,他們之間充斥著仇恨和誤解。那些過往的恩怨如同沉重的枷鎖,束縛著他們的內心。謝無咎曾以為蕭沉璧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而蕭沉璧也因種種誤會對謝無咎心懷不滿。然而,在這朝夕相處的日子裏,他們開始重新認識彼此。


    蕭沉璧看到了謝無咎在病痛折磨下依然堅強的意誌,他那倔強的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屈讓她心生敬佩。而謝無咎也感受到了蕭沉璧無微不至的關懷,她那溫柔的話語和細膩的照顧如同一股暖流,緩緩流入他的心田。曾經的仇恨和誤解逐漸消散,就像清晨的霧氣在陽光的照耀下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相互的理解和信任,他們開始敞開心扉,分享彼此的心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京城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街道上又熱鬧起來,小販們的叫賣聲、孩子們的歡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和諧的畫麵。蕭沉璧和謝無咎攜手走過了風雨,他們的愛情也在磨難中得到了升華。他們的手緊緊相握,仿佛在宣告著他們將永遠不分離。


    他們一起漫步在京城的街頭巷尾,看著百姓們安居樂業的景象。街邊的店鋪裏,貨物琳琅滿目,人們進進出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孩子們在巷子裏追逐嬉戲,笑聲清脆悅耳。謝無咎和蕭沉璧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欣慰。他們深知,這份安寧來之不易,是他們共同努力的結果。


    而那半塊龍紋玉玨,靜靜地躺在謝無咎的懷裏。它的質地溫潤細膩,上麵的龍紋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騰飛而起。這塊玉玨見證了他們相識、相知、相愛的過程,也見證了他們所經曆的風風雨雨。它成為了他們愛情和命運的見證,永遠地珍藏在他們的心中,成為了他們心中最珍貴的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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