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宋錫臉上,清脆的響聲在房間裏炸開。宋錫的臉被扇得偏過去,頰上瞬間浮出幾道紅痕。


    蔣楉麵色鐵青,下頜肌肉繃得死緊,眼中怒火幾乎要燒出來。他猛地站起身,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就要朝那中年人揮過去——


    可宋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硬生生將他拽住,順勢往自己身後一扯,擋在了他和中年人之間。


    “……爸。”宋錫站直了身體,嗓音低沉,卻清晰地喊出了這個字。


    空氣驟然凝固。


    一道慘白的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驚雷炸響,震得整座廟宇都在顫抖。刺目的電光從門縫、窗隙間劈入,刹那間照亮了屋內的一切。


    蔣楉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宋錫,又轉向那個滿臉怒容的中年男人——他這才注意到,兩人的眉眼間竟有幾分相似。


    中年人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刮過宋錫,又狠狠釘在蔣楉身上。


    “就是他?”


    宋錫沉默片刻,緩緩點頭。


    中年人怒極反笑,“好啊!真好!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跟魔怔了一樣竟然喜歡男人!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居然生出來你們兩個混賬東西!”


    宋錫深吸一口氣,直視著中年人的眼睛,“爸,我喜歡他,就算你再怎麽生氣,再怎麽接受不了,我也不會改,更不會讓你傷害他的。”


    中年人臉色愈發陰沉,猛地抬起腳重重踹在宋錫肚子上,宋錫悶哼一聲,身體控製不住地往後退,蔣楉連忙摟住他。


    宋爸仍不罷休,又要再動手,這時,房間的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女人衝了進來,臉上滿是焦急,“別動手啊!何必要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呢!”


    女人擋在了宋錫和蔣楉身前,眼神裏滿是無奈和擔憂。


    宋爸看到女人,動作頓了一下,怒氣稍稍收斂了些。


    “你看看他幹的好事!”中年人指著宋錫吼道。


    女人歎了口氣,“兒子的感情我們幹涉不了,他既然有勇氣說出來,想必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難道你還希望當年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讓這個兒子也從此恨上你嗎?”


    宋錫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憂傷,蔣楉注意到宋錫的情緒,摟著他的手緊了緊。


    中年人沉默了許久,最終,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轉身向門口走去。“我今天就先放過你們,但這件事沒完!”說完,他摔門而去。


    房間裏安靜下來,女人轉過身,溫柔地看著宋錫和蔣楉,對宋錫道:“你爸那裏我去勸,今晚的事情,你哥和小妤是不會說出去的,所以隻要撐過這幾天迴到學校就沒事了。”


    宋錫看著女人,“真的會沒事嗎?媽,上次也是在祭典之前,我害怕……”


    宋媽媽握住宋錫的手,安慰地對他笑了笑:“不用害怕,媽媽這次說什麽都不會讓那件事在你身上重演。”


    “你們這幾天好好待著,千萬不要亂跑,知道了嗎?”


    宋錫點了點頭。


    宋媽媽摸了摸宋錫的頭,輕聲說:“別怕,有媽媽在。”隨後又看向蔣楉,“你也要照顧好小錫。”


    蔣楉鄭重地點點頭,“阿姨,您放心,我會的。”


    等宋媽媽離開後,廟裏再度安靜下來。門外依舊驚雷陣陣,但是遲遲沒有下雨


    蔣楉扶著宋錫在旁邊坐下,心疼地看著他臉上的紅痕和被踹的地方,“小錫,你沒事吧?”


    宋錫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沒事。”


    “哢擦……哢擦……”


    角落裏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嗑瓜子聲,節奏輕快,甚至帶著幾分悠閑。


    兩人同時轉頭看去——


    隻見顧、牧、花三人排排坐在牆邊的墊子上,人手一把瓜子,正嗑得津津有味。他們的眼睛亮晶晶的,視線在蔣楉、宋錫和廟門口之間來迴掃視,活像是在看一場精彩的家庭倫理劇。


    顧彬笙歪頭,“你們繼續啊,當我們不存在就好。”


    蔣楉:“……”


    宋錫:“……”


    空氣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


    牧某慢悠悠地吐出瓜子殼,淡定道:“要是不繼續的話,能給我們個前情提要嗎?”


    “……”


    神他媽的前情提要!


    ……


    昨夜打了一夜的雷還有閃電,雨點一滴都沒掉下來不說,還吵的眾人沒睡著覺,天一亮,花末羽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兔神廟,跑下山去吃早飯去了。


    顧彬笙和牧亦澤盯著五個裂開的兔子頭,沉默不語。


    【這是要團滅的節奏?】


    【逆天運氣,我記得上次四個兔子頭隻有兩個人的裂開了。】


    【那個守廟人都說了,要虔心懺悔,你看他們五個人昨天晚上哪個懺悔了。】


    四人又等了一會兒,卻遲遲等不來守廟人,最後沒辦法,宋錫帶著三人去找守廟人。


    守廟人就住在兔神廟後麵院子的平房裏,宋錫敲響門,裏麵遲遲沒有動靜,又敲了幾下,還是沒有人來開門。


    幾人心中疑惑


    牧亦澤:“是不是出去了?”


    宋錫搖頭:“不會,這個時間點守廟人要先去廟裏供香,然後才能出門。”


    顧彬笙看了下門上的鎖,從頭上取下一個發卡,捅進鎖孔裏扭了幾下,鎖就開了。


    宋錫:“!”


    【他是我見過第一個把開鎖東西別在頭發上而不是揣兜裏的。】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霎時間,一股血腥味鑽入眾人的鼻腔。


    宋錫和蔣楉捂住了鼻子。


    顧彬笙將門又往裏推了推。隨著\"嘎吱\"一聲響,昏暗的房間內景逐漸顯露。


    幾縷光從破敗的窗欞間斜射進來,照出空氣中漂浮的塵埃,也照亮了地板上那灘暗紅色的血跡。


    守廟人仰麵倒在神龕前,深黑發絲浸泡在血泊中。他的右手還保持著向前伸出的姿勢,仿佛在生命最後一刻仍在祈求神明的庇護。


    胸口處的血洞觸目驚心,邊緣的血跡已經凝固發黑。


    最詭異的是,他青紫的臉上竟凝固著一抹詭異的微笑,渾濁的雙眼大睜著,直勾勾地盯著桌上的神龕。


    “怎麽會這樣?”宋錫驚訝低喃,語氣有點恐慌,“守廟人死在了兔神廟裏?!”


    顧彬笙走上前查看了一番,檢查完後,神情凝重,眉頭微蹙:“他好像死了有兩天了。”


    “怎麽可能?他昨晚不是還好好站在我們麵前嗎?”


    顧彬笙隻是搖搖頭,“先報警吧。”


    宋錫迴頭看向蔣楉,蔣楉會意,點了下頭,出去打電話報警去了。


    顧彬笙盯著蔣楉的背影,眸色微暗,眼底翻湧的思緒被垂落的睫毛遮掩得晦暗不明。


    直到蔣楉不經意看過來,他才收迴了視線,轉頭去觀察屋內桌子上擺放的神龕。


    牧亦澤還在看屍體身上的傷口,他伸出手比劃了一下,發現血洞竟然有一個成年男子小臂那麽粗。


    他站起身在屋子裏巡視了一圈,隨後走進洗手間裏,在洗臉盆裏發現了帶血的毛巾,上麵還有血掌印,像是被人擦了手用完後丟在這裏的。


    守廟人,是被人用手臂捅死的?


    如果真是這樣,能做到這種事的人,也不能稱之為人了吧。


    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人!


    ……


    顧彬笙和牧亦澤檢查完現場就先行離開,隻留下宋錫和蔣楉留在廟裏等警察過來。


    警車開不上山,所以警察都是從山腳下一路走上來的,再加上他們行至半途,天空下起了朦朧小雨,路程更加難走。


    等警察到了之後,兩人被帶去警局做筆錄,被問到還有沒有別人在現場時,兩人從始至終兩人沒有提過顧彬笙和牧亦澤,就好像這兩人在他們的認知中完全不存在一樣。


    顧彬笙和牧亦澤迴到酒店,發現其他人都在酒店大廳坐著。


    “你們沒去參觀小鎮嗎?”顧彬笙問。


    白羽寧:“宋宜仉說今天可能會下大雨,所以今天的行程就先取消了。”


    “那你們怎麽都在這裏等著?”


    “因為,剛才清點人的時候,沒有看見陳聖冬,他的室友也說今天一早醒來就沒看到他人。後來我和班主任去找酒店負責人看監控,看見陳聖冬昨天夜裏走了出去,然後就沒有迴來。”


    顧彬笙和牧亦澤沒有說話,等著下文。


    白羽寧抿了下唇,繼續道:“後來,我們又去查了街道的監控,看見陳聖冬昨晚十二點出門後,上了銅山,進了無碑墓。”


    “但是聯係無碑墓的工作人員後,他們說並沒有在裏麵看見陳聖冬……一個人都沒有。”


    周丘然焦急道:“所以陳聖冬肯定是遇害了!”


    顧彬笙:“哦”


    “……哦?”周丘然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就這麽平淡?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顧彬笙默了默,安慰道:“往好處想,說不定他是不小心掉進了墓裏更深處,然後發現了寶藏,在裏麵探險。說不準明天他就迴來了。”


    周丘然:“你在逗我嗎?”


    顧彬笙一本正經:“沒有,我很認真。”


    “……”


    【兄弟[拍拍肩膀]習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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