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修能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得出水來,眼神冷漠無動於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唐氏。


    他抬頭看了眼一旁的衙差,又看向滿臉糾結的定三牛,眉頭緊鎖成一個“川”字。


    依著他的性子來說,唐氏這樣年輕貌美的小娘子,相公又不在身邊,上無公婆管束。


    現在鬧出這樣的醜事,就該趁著事情沒有傳揚開去,趕緊將人處理掉。


    萬一心軟留下她的性命,天知道她以後又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村子裏沒娶媳婦的閑漢不少,更有那些家裏婆娘不夠嬌俏的漢子,一雙眼睛成天盯著她看。


    長此以往,難保村子裏不會再鬧出更大的亂子來。


    “這位差爺,不知唐氏今犯下的事情,是否嚴重?”


    “聽她所說,四丫是憑空消失不見的,想來......是有人把她給救走了?”


    不得不說,定村長這一下子真相了。


    他聽著唐氏和於三齊說出的那番話,心裏是半點也不信的。


    他們說的這些事情,聽起來懸乎,簡直就是離了個大譜。


    也就能哄哄對她還沒有死心的定三牛,想騙他這個村長,是萬萬不可能的。


    雖說他也解釋不出來,為什麽好端端的木梯會憑空消失。


    可要讓他相信世上有鬼,並且還帶走了四丫,他絕對不相信。


    “現在唐氏犯下了村規,按理就該沉塘,誰來求情也不好使。”


    定修能看向年輕的安東,心裏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雖說這人手裏有證明身份的腰牌,卻連衙差服飾和佩刀都沒有。


    誰知道他那塊腰牌,是不是從哪裏撿來的?


    跑到他們這些小村子裏來耀武揚威,找存在感。


    沒準這人,就是餘家村那位顧娘子臨時請來,捉拿三牛的護院。


    定修能越想越懷疑安東的身份。


    哪裏有衙差出行辦事,單槍匹馬獨自一人的?


    而且身上除了那塊腰牌,根本沒有其他能證明他身份的配飾。


    弄不好,這人就是個冒牌貨,跑到他們村子裏來衝大頭蒜的。


    “你們幾個把她押上,先關到村子裏的祠堂去。”


    “等到明天一早,裝進豬籠裏沉塘。”


    他冷冷地開口,聲音裏仿佛帶著一抹寒霜,像是一隻冰冷的錘子,重重地砸在唐氏的心頭。


    “村長!求求您了,饒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唐氏用力地磕著頭,淚水更是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定村長這麽急著要把唐氏處理掉做什麽?”


    “難不成,你眼中所謂的村規,還能大得過朝廷的律法?”


    安東沒想到,這個定村長壓根不買他的賬。


    當著他的麵,就敢直接安排了唐氏的去留,更是一口判定了她明天的下場,甚至不等唐氏的娘家人趕過來。


    他不悅地皺了下眉頭,看向圍在他四周的幾個壯漢,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唐氏和定三牛涉嫌綁架瑞詩,按律我要將他們二人帶迴衙門問話,交由縣令大人發落。”


    安東站到唐氏的身前,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


    不管這個小娘子所犯下的事情如何,眼下他都絕不會讓定家村的人,將她私下處置掉。


    “村長叔!救救我呀!”


    “眼下四丫已經不見了,興許她真是被其他什麽人帶走了。”


    定三牛一聽自己還要被帶走,頓時心頭一慌。


    莊戶人家從骨子裏天然的對衙門心生畏懼,更何況他是真的曾經做出打暈四丫,將她藏起來的事情。


    現在人不見了,可他做過的事還在。


    一天沒找迴孩子,他若是被關進衙門,哪裏還有命出來?


    “一定是唐氏!定然是唐氏這個小娘皮搞得鬼。”


    他指著跪坐在差爺身後的唐氏,怒目圓睜。


    “說不定就是她跟哪個野男人一起,把四丫另外藏了個地方,好讓我拿到銀子後也沒法把人放迴去。”


    “然後,她再跟別的姘頭訛顧娘子第二次。”


    定三牛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得就是這麽迴事。


    唐氏能哄著他找顧家要二百兩銀子,就可能把四丫挪走,找另一個姘頭再要一次銀子。


    虧得之前,他還想過要帶上唐氏一起遠走高飛。


    哪裏料得到,她竟是這麽個玩意兒!


    啊呸!


    想到他的一腔深情,一片真心全都喂了狗,定三牛不由得一陣捶胸頓足。


    唐氏震驚地抬起頭,滿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定三牛。


    這就是那個曾說要跟她一起長相廝守的男人?


    他早上說過的情話,仿佛還在她的耳邊迴響,轉眼間就翻臉不認人了?


    “三牛哥......”


    唐氏喃喃地癱坐在地上,眼前定三牛的樣子,越來越模糊不清。


    或許,她從來不曾真正看清過這個男人。


    “你......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看著唐氏淚眼婆娑地指責自己,定三牛的眼神閃了一下,臉色變得更加複雜。


    眼下這種時刻,他能夠自保就不錯了。


    哪裏還能顧得了其他?


    “我的猜測有錯嗎?難不成之前我沒把四丫親手交到你的手裏?”


    定三牛梗著脖子,皺著眉頭質問道。


    他的話音一落,隻見安東衙差的眉頭一挑,一臉似笑非笑地朝他看過來。


    “大家都聽見了吧!”


    “剛剛定三牛親口承認,瑞詩被他綁了過來,親手交到唐氏的手中。”


    雖說顧娘子的手中有這小子逼孩子寫下的布巾,可那東西說到底,並不是定三牛親手所寫。


    之前他在顧家說的那番話,人證也都隻是顧家的下人。


    真正到了大堂之上,萬一他來個反口不認,說不得縣令大人要判他有罪,還得再費些功夫。


    如今當著一眾村民們的麵,他承認自己幹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走!你們兩個給我過來。”


    安東說著,拿出之前捆過定三牛的繩子,就要再次往他的身上套。


    “趁現在天色不算太晚,跟我一起迴長北鎮的衙屬去,等明天一早押你們倆個去見縣令大人。”


    他說著便一把率先套住定三牛的脖子,防止這家夥趁亂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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