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隻要一想起自己的盤算,嘴角就止不住地向上揚,臉上的笑容怎麽都藏不住。


    她心情格外暢快地邁進主屋,目光朝著一起跟進來,一臉疑惑的小姑子看去,眼神裏透著一股平日裏少有的熱絡。


    “小姑子,快過來坐呀!”


    “你現在可是咱們家的大功臣、大福星,不管走到哪兒都該有你的一席之地。”


    定氏聽了二嫂突如其來的誇讚,臉頰略微泛起絲絲紅暈,輕輕地抿唇一笑。


    “二嫂說這些話就太見外了!”


    “大家都是一家人,在一個屋簷底下過日子,說什麽功臣福星的話,沒得惹人笑話。”


    她嘴裏雖然這麽說著,下巴卻不由自主的高高抬起來,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就差沒寫在臉上。


    杜氏麵上不以為意,笑盈盈的拉過小姑子的手。


    “爹!娘!”


    她清了清嗓子,聲音提高了幾分。


    “我要說的這件大喜事,其實跟咱們家的功臣小姑子息息相關。”


    杜氏說著,手上稍稍使了使勁,把定氏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看著二嫂這笑容滿麵,神秘兮兮的樣子,定氏心裏的疑惑更大了。


    她從楊樹村迴來之後,在家裏住了這麽長時間。


    這位二嫂雖說不至於對她冷言冷語,卻還是頭一迴,表現的如此熱情友善。


    “快說說看,到底是什麽大喜事?”


    張婆子微微皺起眉頭,看向老二家媳婦,眼神裏透著幾分探究。


    杜氏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也不再繼續賣關子,笑嗬嗬的看向屋裏的幾人。


    “爹!娘!這次小姑子帶著四丫迴來,真是讓我大長見識,開了迴眼界啊。”


    “這麽漂亮水靈的小姑娘,我看在這十裏八村,恐怕都是極少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


    杜氏扭頭看向小姑子,臉上掛著與有榮焉的笑容,略微頓了頓。


    “依我看,這麽漂亮的姑娘就該留在咱們自己家。”


    “我瞧著四丫的年歲和我屋裏的五毛相仿,兩人又正好是表親,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我鬥膽做個主,讓五毛和四丫把親事給定下來,二老覺得怎麽樣?”


    杜氏的話音一落,屋裏的三人瞬間安靜下來,頓時麵麵相覷,誰也沒開口。


    “二嫂,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定氏的眉頭緊鎖,率先打破了沉默。


    “四丫雖說是我的閨女,可她現如今記在顧娘子的名下。”


    “她的婚事......我可做不了主呀!”


    還有句話,定氏沒有說出口。


    四丫今年才多大點兒?


    滿打滿算也就五歲多,不到六歲的年紀,根本就是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娃娃。


    這麽小就把親事定下來,會不會太早了些?


    杜氏的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弧度,目光悠悠地看向小姑子,眼神裏透著明顯的算計,像是帶著無數個心眼子。


    “是啊,這個道理我還能不知道嗎?”


    她微微歪了歪頭,“所以我剛才是征求二老的意見。”


    “他們兩位可是四丫的姥爺、姥姥,正兒八經的長輩,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脈至親呢。”


    定氏下意識地咂巴了一下嘴,他們家與四丫的關係,還能這麽算的嗎?


    她仔細的想了想,似乎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讓四丫和五毛定親?這......顧娘子能同意嗎?”


    她的腦海裏,不由得浮現起五毛那呆呆愣愣的小模樣。


    印象中這孩子似乎總是悶不吭聲,像是個悶葫蘆似的,該不會是個傻的吧!


    她雖說並不反對四丫嫁過來,跟娘家兄弟的孩子親上加親。


    自己娘家知根知底的孩子,怎麽看都是樁美事。


    可怎麽也得好好挑一挑,選個稱心如意的,才能把閨女放心的交出去啊。


    “小姑子這話說的,過分擔心了不是?”


    杜氏連忙接下話茬,臉上笑得越發燦爛起來。


    “孩子的姥爺、姥姥舍不得四丫嫁到別處去,想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做孫媳婦兒。”


    “長輩們做主,即便顧娘子有什麽意見,也不能越過了家裏的長輩啊?”


    杜氏的眼神閃亮,仿佛五毛跟四丫的親事,已經板上釘釘了一般。


    “可是......”


    定氏還想再說什麽,隻聽房門“唿啦”一下子,被人從外麵用力地推開。


    眾人齊齊扭頭看過去,隻見楊氏正滿臉怒容地站在門口。


    她的雙手還濕漉漉的,臉色有些微紅,胸脯劇烈地起伏著,神情激動而又憤慨,一雙眼睛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憑什麽把四丫說給你們家五毛做媳婦?我可不同意!”


    楊氏一開口,便打破了屋裏原本有些凝滯的氣氛。


    她原本隻是好奇,想聽聽老二家的準備說什麽大喜事,便偷摸跑過來聽一聽。


    這一聽,可不得了啊!幸好她夠機靈,及時聽了一耳朵。


    不然,可真是就要誤了大事啊。


    “自古以來,長幼有序,就沒聽說過哥哥還沒定親,先給弟弟定親的事。”


    楊氏一門心思,要打破老二媳婦的盤算。


    想讓他們家五毛娶四丫?


    啊呸!做她的大頭夢去吧!


    即便是她起了心思,想讓四丫留在家裏做媳婦兒,也絕不能說給他們家五毛。


    怎麽算、怎麽輪,也該是落到他們大房這邊,自家的四毛才對啊。


    想到這裏,楊氏的眼神瞬間變得火熱起來。


    “什麽長幼有序呀?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照你這麽說,四丫不能說給五毛做媳婦兒啦,應該說給大毛才對囉?”


    杜氏撇了撇嘴,臉上閃過一抹不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連正眼都沒瞧楊氏一下。


    “你也不看看人家四丫才多大?你們家大毛等得起嗎?”


    “就算是大毛有那個耐心願意等,爹娘一把年紀了,還眼巴巴的等著看長孫媳婦兒進門呐。”


    杜氏說著,淡定地拍了拍衣角,一副鎮定自若穩操勝券的模樣。


    楊氏一見杜氏這態度,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叉著腰挺起胸脯,猛地往前站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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