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屋內昏黃的燭火照映下,一支粉色的珠花,靜靜地躺在定氏的掌心裏。


    張婆子頓時張大了嘴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閨女手心裏的珠花。


    珠花的主體呈溫潤的粉色,花枝由純金細細的打製。


    每一片花瓣都是由粉色的珍珠鑲嵌而成,大小均勻,排列規整,邊緣處微微起伏,好像真正的花瓣被微風吹拂過時的自然卷翹。


    花蕊處是金絲細織成的精巧蕊柱,金絲上輟著幾粒細小的粉珠,看上去精巧奪目。


    張婆子死死地盯著閨女手裏的珠花,一時間幾乎忘記了唿吸。


    “我滴個乖乖咧!”


    “這是......這是什麽好東西啊!”


    她顫抖地伸出手,喃喃地說著。


    她活了這大半輩子,還是頭一迴這麽近的距離,看見這樣貴重的稀罕物件。


    能有幸摸上一摸,也算是她不枉此生了。


    “好看吧!這可是珠花。”


    “我特意拿迴來,讓娘看一看,也好開開眼。”


    定氏不等自家老娘的手摸到珠花上,迅速地收迴手,又把珠花揣迴內襟裏。


    開什麽國際玩笑呢!


    這麽貴重的東西,真讓她娘這個沒見過世麵的老婆子摸一摸,萬一給她摸壞了可怎麽辦?


    她還打算等什麽時候急用銀子的時候,把這珠花拿出去換個好價錢呢。


    張婆子不住地點著頭,看到被閨女收迴去的珠花,不禁伸長了脖子。


    “我的好閨女,這珠花再給娘看一眼,再讓我仔細看看。”


    “最好是能讓我摸一摸,上頭那花蕊是用金子做的吧?”


    張婆子的眼神火熱,有生以來第一次用這樣急切的眼光,看向自家閨女。


    “娘剛才還沒看仔細啊?!”


    “這珠花上的當然是金絲啦,其他那些粉色的都是珍珠。”


    “怎麽樣?是好東西吧!”


    定氏輕抿著嘴唇,笑得一臉得意。


    “好!好東西!”


    “快,好閨女,再拿出來讓娘看看,摸一摸。”


    “娘這輩子,還沒碰過這麽精貴的首飾呢!”


    張婆子一把拽住定氏的衣袖,一雙眼睛幾乎黏在她的身上。


    “快跟娘說說,這麽貴重的首飾,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老婆子眼裏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著,幾乎快要把定氏的衣裳戳個洞,直接看到她藏在裏麵的珠花。


    定氏微微一笑,高高地揚起下巴。


    “還能是從哪兒拿來的?自然是顧家啦!”


    “這珠花,是顧娘子買給四丫的,就放在她桌上的一隻木盒子裏。”


    定氏不甚在意地說道。


    “我是看四丫沒在意,打開看的時候隨手揣進懷裏,一不小心帶迴來的。”


    “這不......一直走到家門口了,才想起來這朵珠花沒放迴去的事。”


    定氏不敢說自己打算私藏下珠花的事情,張嘴便開始忽悠起老娘來。


    “你說這是四丫的東西?!”


    張婆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蒼了個天滴咧!


    四丫一個才五歲多的小丫頭片子,居然就有這麽貴重的首飾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猛然想起四丫之前進院子的時候,頭上似乎也戴著一朵相似的白色珠花。


    當時,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閨女扛迴來的大麻袋子上。


    這才忽略了四丫頭上戴著的首飾,還有她穿著的細棉布衣裙。


    上麵的繡花和做工,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能穿得起的衣服。


    “我滴個乖乖啊!這麽一小朵珠花,得值多少銀子啊!”


    張婆子喃喃地說著,眼裏閃過一抹向往。


    要是她把四丫好好哄一哄,說服她把頭上那朵白色的珠花拿出來,孝敬她這個做姥姥的,想必是可以的吧。


    她越想心裏越激動,仿佛已經看見自己頭上戴著那朵白色珠花時的模樣。


    到時候,她戴著珠花,在村子裏晃一圈。


    那得吸引多少老少爺們兒、姑娘、小媳婦、老婆子們的目光啊!


    僅僅隻是想一想,張婆子便心頭一陣火熱,恨不得立刻衝到四丫睡的屋裏去,把她叫起來。


    要不是看在天色確實太晚,孩子跟著閨女一起走了那麽遠的路過來,確實太累了。


    她真想不顧一切的把人給喊起來,非要她把頭上的珠花孝敬給自己不可。


    至於這朵粉色的......


    若不是實在不適合她這個年紀的老婦人戴,她也想要據為己有。


    哪怕每天拿出來看一看,也是一件美事啊!


    “值多少銀子我就不知道了,這上麵有那麽細的金絲,還有大大小小這麽多顆珍珠,想必是不便宜吧。”


    定氏說著,心頭一通亂跳。


    等抽個時間,她要把這珠花拿去長北鎮的當鋪裏問問,總要做到心底有數才好啊!


    “爹、娘!時候不早了,你們二老早點歇息,我先迴去陪四丫睡覺了。”


    定氏像是生怕懷裏的珠花,被老娘惦記討要似的,腳底生風般地拉開房門一溜煙衝迴自己屋裏。


    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看向張婆子不禁目瞪口呆。


    “這個死丫頭,得了好東西就顯擺給老娘看一眼就跑了?!”


    張婆子還伸著手,微張著嘴,看著閨女消失的身影,沒好氣地說了句。


    “好了!天色這麽晚了,趕緊把油燈滅了吧!”


    “首飾看也看了,隻要她們母女一天還在這個家裏住著,你就一直有機會。”


    沉默良久的定老頭,看著自家老太婆子一臉急不可耐的模樣,不由得開口勸道。


    張婆子不情不願地滅了燈,這才依依不舍地爬上床,腦子裏還不斷的閃現著那朵粉色的珠花,還有四丫頭上的白色珠花。


    “唉......要是她那些珠花全是我的,該多好啊!”


    她喃喃地說著。


    “哼!你這個傻婆娘,眼皮子就這麽淺,隻看見那兩朵珠花了?”


    不得不說,閨女今天帶著四丫迴來,所帶來的震撼在定老頭的心裏,一點不比旁人少幾分。


    那些吃食、還有最後拿出來的珠花,全都向他證明著一件事情。


    那就是現在的顧娘子——四丫名義上的娘親,是個多麽富有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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