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理逝世的消息如重錘般砸在每個人心頭,三線廠裏的悲傷氛圍久久不散。


    李風順沒有去辦公樓參加悼念活動,而是徑直去找了房選。


    破舊的土坯房裏,煤油燈在寒風中搖曳,房選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哀傷:“總理是大儒,是千年難遇的聖人啊!”


    老人渾濁的眼中泛起淚花,“昨晚我擺了供桌,燒了符紙,就盼著能送總理一程。”


    第二天上學路上,李風順把房選的話告訴了周山。


    兩人聊得正投入時,高文革在不遠處死死盯著他們。


    等李風順去上廁所,高文革立刻湊到周山跟前,壓低聲音問:“他跟你說啥了?”


    “他說房選大爺講,總理是了不起的大儒、聖人,還說大爺為總理去世做了法事。” 周山如實說道。


    高文革眉頭一皺,眼神警惕:“你沒聽出不對勁?批林批孔那會兒,‘大儒’‘聖人’可都是批判lin、孔老二的詞!現在拿這詞說總理,啥意思?這是大問題!”


    周山心裏 “咯噔” 一下:“好像…… 是有點問題。”


    “走,找楊校長告狀去!” 高文革拽著周山的胳膊就要走。


    “別別別!不能這樣!” 周山急得直擺手。


    “不告也行,讓他給我道歉!道了歉,我還能跟他和好,不然沒完!” 高文革撂下狠話。


    周山無奈,隻好把話傳給李風順。


    李風順一聽,眼睛瞪得像銅鈴:“告我?告什麽?我啥也沒說!他又沒親耳聽見,就算告也是告你!你倒好,還幫他說話,忘了他咋叫你‘三傻子’?”


    周山委屈得直跺腳:“得,我裏外不是人!以後誰的話我都爛肚子裏,誰也別問!”


    高文革見周山不肯幫忙,氣得臉通紅:“行,你不管,我自己去!就說是你說的!”


    “老師問起來,我可不會承認!” 周山也來了脾氣。


    “你!無賴!” 高文革甩下這句話,氣衝衝地走了。吳權在一旁搖頭歎氣:“活該!非要摻和這事!”


    1976 年 1 月 15 日,北京八寶山,寒風嗚咽,鬆柏垂淚。


    ——————


    春節前夕,北風像刀子般刮過三線廠。


    麻三田從市裏辦事迴來,扛著獵槍就往山上跑。


    積雪在腳下 “咯吱” 作響,他的眼睛卻像鷹一般銳利。


    不遠處,劉遠勝穿著補丁摞補丁的棉襖,正用耙子摟幹草,每一下都帶著生活的艱辛。


    馬月嬌坐在昏暗的屋裏,望著窗外的寒風,滿心都是後悔。


    當初申請來三線,本以為能過上好日子,沒想到厄運接踵而至:丈夫沒了腿,哥哥和外甥丟了命,兒子又惹出大禍花光了積蓄。她常常對著鏡子發呆,淚水打濕了衣襟。


    另一邊,劉玉峰裝上義肢後,經過一周的艱難適應,終於能拄著拐杖慢慢行走。


    廠裏把他安排到供應科修舊利廢組,他反倒找到了新的天地。


    一雙巧手修好了不少舊器件,領導看了直豎大拇指。他撫摸著修好的零件,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麻三田接到後備幹部的消息時,正站在唿嘯的山風中。


    劉海福拍著他的肩膀:“這是好事!說明領導認可你在市裏采購的工作。不過,以後做事得更穩重,這可是當幹部的苗子!”


    麻三田激動得說不出話,轉身就往山上跑,滿心的喜悅化作打獵的動力。


    到下午兩點半,他的獵物袋裏裝著五隻野雞、三隻野兔和一隻黃羊。


    子彈打光了,他累得直喘氣,正巧看見對麵山坡的劉遠勝,便大聲喊:“遠勝!來搭把手!完了給你隻野雞!”


    常永梅在家盼著麻三田,見他迴來,眼神裏滿是埋怨:“先把家裏的事解決了,再去送禮!”


    麻三田無奈地插上門,隨後把黃羊肢解,讓妻子帶些肉,自己拎著獵物往劉海福家走去。


    此時,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為即將到來的春節蒙上一層銀裝。


    青年點的知青們望著窗外的大雪,雖然不再擔心糧食,但心裏都揪著 —— 就怕這雪封了路,迴不了家團圓。


    小年這天,周山捧著碗裏的雞蛋,眼眶發熱:“過生日都沒吃上雞蛋,沒想到小年吃到了……”


    而田娟依舊鬱鬱寡歡,在這深山溝裏,她總覺得看不到希望。


    終於,家裏托關係把她調迴城裏當老師。


    工資漲了,可她望著嶄新的校園,心裏卻空落落的。


    滿楓也不好過,從電工轉成木工,雖然心裏委屈,但父親失勢,他隻能把苦水往肚子裏咽。


    與此同時,計劃部門傳來消息,上級批複同意建設木箱工房。


    基建科的工人們摩拳擦掌,在紛飛的大雪中,又一場建設熱潮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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