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張村,百姓們在眾人麵前都紛紛表示如今的日子比舊社會強多了。


    可一旦迴到自家,卻有人私下嘀咕,懷念過去當土匪的時光,那時常常有肉吃。


    有個胡姓的女精神病患者,每到下午便在大街上肆意亂喊亂唱:


    “臘月二十三,灶王爺上了天啊,我手中沒糖,心裏慌啊,為了此事兒,隻能埋怨我的爹娘啊。自從我,來到了這個世上啊,吃的太好,穿的也太強啊,七歲入京,大帥府邸把客當啊,那時的日子無法想啊。臘月二十四,你們要掃房啊,我家裏沒房,心裏慌啊,為了此事兒,隻能埋怨我的爹娘啊,日本來了繳了槍,你們不抵抗啊,漂亮姨娘,轉身成了日本娘啊,那時的日子無法想啊。臘月二十五,豆腐房裏豆腐香啊,我手上沒錢,心裏慌啊,為了此事兒,隻能埋怨我的爹娘啊,大軍來了,你們瞎抵抗啊,槍子底下,孤家一人我無處藏啊,從此的日子無法想啊……”


    高文革學著那精神病的腔調,哼著小調,在姥姥家的炕上照看妹妹。


    等了好長一段時間,爸媽下班終於迴來了。


    姥姥關秀燕趕忙端上做好的菜,晚飯一共做了四個菜。


    女兒一家四口同老兩口一起過臘月二十四。


    高豐收和葛根柱坐在一起喝酒,高豐收感慨道:“還是媽這兒生活條件好,總能吃上肉。”


    葛根柱接過話茬:“你老丈母娘就好這口肉,人家打小就不缺肉吃。這附近村裏人都知道,有肉都往這兒送,咱可是實打實掏錢買的。”


    關秀燕笑著解釋:“咱家四個掙錢的養六個人,買點肉吃再正常不過了。”


    “對對。”高豐收附和著。


    吃完飯,高豐收一家便迴去了。


    葛根柱望著天上那彎彎的月亮,說道:“我得去河邊練會兒功夫。”


    關秀燕滿臉擔憂:“天又黑又冷的,別去了!”


    葛根柱卻堅持要去,無奈之下,關秀燕隻好陪著他來到練武場。


    話說臘月二十四這天,佟鐵山殺了年豬,特意邀請了謝雲旺、宋東方、劉玉、唐立波等領導。


    下午三點多,劉長明心想人家請客,自己理應早點過去幫忙,於是離開辦公室,騎著自行車趕了過來。


    劉長明一進佟鐵山家的門,看到謝雲旺、宋東方,還有幾位嫂子以及佟鐵山的夫人,連忙說道:“領導們來得真早。”


    “也是剛到。”


    “三位嫂子好!”劉長明熱情打招唿。


    “好,好!”


    大家正相互寒暄時,佟雪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前門煙,遞向劉長明:“主任,抽煙。”


    男人們點上煙,站在院子裏閑聊。


    女人們則走進房間,上了炕。


    宋東方的妻子感慨道:“這火炕可真好,這幾天我腿疼,烤一烤感覺舒服多了。”


    謝雲旺的妻子也跟著上了炕:“搬進新樓後,換了床,是幹淨了,可有時候還真懷念火炕,尤其是腰腿疼的時候。”


    “這有啥難的,你們要是想上火炕,隨時來,我保證把炕燒得熱乎乎的。”佟雪的母親一邊說著,一邊把烤好的花生、炒好的瓜子放在炕上,“你們嚐嚐。”


    佟雪端過水杯,說道:“姨,喝水。”


    幾個人喝著水,吃著花生、瓜子,打量著大院。


    這大院十分寬敞,從院子大門到房屋的門足有30米,左右寬度達60米。


    宋東方的妻子好奇地問:“這房子可真大,一共有幾間啊?”


    佟雪的母親迴答:“我家有九間房,用了三戶房基地。”


    謝雲旺的妻子疑惑不解:“在外麵看,隻有三個門,怎麽會是九間呢?”


    “沒錯,是三個門,每個門裏麵有三間。你看這房子,從中間算,廚房是一間,東邊的是主間,西邊的是副間,這就三間了,再加上另外兩棟,總共九間。”


    大家正閑聊著,佟鐵山陪著唐立波、劉忠臣等人走進來了。


    屋裏屋外擺了好幾桌,炕上一桌,地上一桌,東西兩屋又各擺了三桌。


    眾人圍坐在一起,吃著熱氣騰騰的殺豬菜,喝著自家釀的高度酒,熱熱鬧鬧地過著南方的小年。


    喝了兩杯後,謝雲旺端起酒杯,說道:“感謝佟大隊長的盛情款待,我代表三線敬大家一杯,祝願大家在這南方小年裏,平安、幸福!”


    眾人紛紛舉杯,一飲而盡。


    宋東方放下酒杯,問道:“不是昨天就是小年嗎?怎麽還有個南方小年?”


    謝雲旺解釋道:“臘月二十三是北方人過的小年,臘月二十四則是南方人過的小年。”


    宋東方打趣道:“怎麽灶王爺一天忙不過來,還得分兩天忙活?”


    徐誌海笑著說:“中國地大物博,灶王爺忙不過來也正常,灶王爺負責北方,灶王奶奶負責南方唄。”


    大家說說笑笑,繼續喝酒。


    唐立波這時問起工廠產值的完成情況,聽完匯報後,不禁稱讚領導們領導有方。


    宋東方喝了口酒,滿臉自豪地說:“實際上應該比這還要多,軍品定價太低了。要是按照國家對友好國家出售軍品的價格來算,產品單價至少得漲兩倍。”


    “兩倍可不止。”劉玉接過話,“我們幹了一部分,其他兄弟廠也幹了一部分,幾個部分加起來才構成一個整體。部裏給我們的定價是這麽多。”他伸出一根手指。“而國家出口價格卻是這個數。”他將手指收迴,握成一個拳頭。


    唐立波驚歎道:“那這差距可不止一倍兩倍啊。”


    謝雲旺可能覺得話題有些敏感,擔心泄密,趕忙打斷話頭:“喝酒喝酒!”


    徐誌海和劉忠臣也附和著,大家再次舉杯,開懷暢飲。


    男人們在東屋喝得熱鬧,歡聲笑語不斷。


    女人們則在西屋細嚼慢咽,佟雪不停地招唿著各位姨喝酒、吃肉。


    佟雪的母親在一旁忙裏忙外,安排上菜,等一切妥當後,才上了炕。


    忙活了一整天的村裏人,在隔壁那間屋子吃喝。


    炕上那桌坐的是男人,炕下那桌是女人。


    女人們上桌都比較晚,她們不僅要上菜,還得時不時地到隔壁看看還需要什麽。


    盡管忙碌了一天,但一想到能在隊長家吃喝,大家心裏都美滋滋的。


    這個村裏大多都是親戚,不過親戚也有遠近之分,能上領導家桌的都是關係比較親近的。


    村裏農戶這幾日殺了不少年豬,可隻有隊長家擺了宴席請客,其他人家大多是把肉煉油,用缸裝上,再撒上大粒鹽醃製起來,這些油和肉將是一家人第二年的營養品。


    大家殺豬的時候,都會對隊長和三線心懷感激,因為這樣的好日子,是過去幾百年來都未曾有過的。


    苗豔麗家沒殺豬,她家養的豬賣了,換了糧食。


    不過過年家裏也不缺肉,入冬後,靳武利拖著瘸腿,天天上山,打了不少野物。


    靳武利時常感覺瘸腿隱隱作痛,他心想可能是天冷的緣故。


    但這腿痛的事兒,他不會跟苗豔麗說,隻是在沒人的時候,自己用拳頭捶幾下,緩解一下疼痛。


    雖說已經登記結婚迴了家,可村裏人對他並不待見,連兒子也不親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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