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宣布開學後,各班組依次排隊向教室走去。


    很快,操場上就隻剩下一年級的新生了。


    郎春燕站在小廣場上,對著小學生們指揮道:“你靠後一點,你往前站,你站左排,你站右排。”


    經過一番調整,她讓兩排的學生相互牽著手,有序地走進了教室。


    教室裏擺放著書桌和椅子,書桌共六行三列,分別是過道中間一列、靠牆一列以及靠窗一列。


    這些書桌都是木製的條形桌,每個書桌旁邊還放著兩把小木椅。


    老師挨個安排學生就座,告訴這個同學坐這兒,那個同學坐那兒,並且每一桌都安排了一男一女。


    等大家都坐好後,郎老師站在教室前麵喊道:“全體起立!”


    同學們紛紛站起來,有的動作迅速,有的則慢了一些。


    老師讓大家先坐下,然後再起立,如此訓練了幾次。


    之後,老師站在黑板前,指著黑板上的粉筆字說:“同學們,跟著老師一起念,毛主席萬歲!”


    同學們齊聲喊道:“毛主席萬歲!”


    “坐下!”


    老師走到課桌前,讓那些坐得七扭八歪的學生坐好。


    整理好學生們的坐姿後,她說道:“大家能夠在這明亮的教室裏學習,要感謝毛主席,感謝共產黨。沒有毛主席,就沒有我們的今天;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我們的幸福生活。”


    接著,郎老師讓同學們逐個介紹自己。


    大家介紹完自己的名字後,她又說:“同學們,剛才大家都介紹了自己。有的同學很勇敢,說話清楚明白;有的同學有點靦腆,介紹得不是特別清楚,但這都沒關係。以後大家要在同一個教室裏共同度過好幾年,慢慢地就會相互了解了。”


    說話間,她走到一名同學的桌前,敲了敲桌子,接著說:“為了便於班級管理,我們需要選班長和課代表。老師知道大家都很優秀,你們可以自己報名,也可以推選合適的人。不過,老師覺得剛開學,大家還不太熟悉,就不用選舉了,由老師來指定,同學們,你們說這樣可以嗎?”


    “行!” 同學們齊聲迴答。


    “賈新藝,你當班長;鄭雲燕,你當政治科代表;孫麗麗,你當語文科代表;佟懷傑,你當數學科代表……”


    李風順對很多同學都不熟悉,但和高文革、賈新藝、劉遠勝比較熟。


    上學的第二天,同桌的鄭雲燕在桌子中間用筆劃了一條線,然後告訴李風順:“這條線你不能過,但我可以過。”


    李風順有些疑惑,不明白為什麽,愣在那裏,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出聲。


    鄭雲燕覺得他可能沒聽明白,於是一邊說,一邊用手在桌上劃的那根線上左右快速擺動,嘴裏還說著:“我可以這樣,你不可以這樣!”


    李風順點了點頭。坐在李風順後麵的劉遠勝看不下去了,替李風順打抱不平,說道:“你不能這樣欺負人!”


    “關你什麽事?一邊去!”


    鄭雲燕大聲說道,剛走進教室的郎老師也聽到了,便走了過來,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事,我們鬧著玩呢。” 劉遠勝說道。


    老師迴到教室前麵說:“上課!這節課我們來溫習一下昨天學的0—10。”


    她在黑板上寫下了0、1、2、3、4、5、6、7、8、9、10,一邊寫一邊念,每個數字念了兩遍。


    然後,她拿起教鞭,指著0說:“同學們,跟著老師一起念,0。”


    第二節課是語文課,老師讓大家翻開語文課本的第三頁,同時在黑板上寫下了“為人民服務”幾個字,一邊寫一邊讓同學們跟著讀:


    “為,為什麽的為,念。”


    “人,人民的人,念。”


    “民,民主的民,念。”


    “服,服務的服,念。”


    “務,服務的務,念。”


    同學們仰著頭,認真地識字。


    下午的自習課上,大家都在寫作業。


    劉遠勝得到了老師的表揚,老師說他寫的0很好看。


    老師還表揚了賈新藝和佟懷傑,說他倆的算術作業寫得好。


    李風順也想把作業寫好,但一拿起筆就感覺不對勁,寫的字總是歪歪扭扭的。


    高文革寫得比李風順要好一些。


    老師因為有事要迴家,便告訴賈新藝看著大家,讓大家多練習。


    老師走後,賈新藝站了起來,像老師一樣在教室裏巡查了一番。


    他的作業早就寫完了,上課前他還對高文革說,他媽媽教過他,語文和算術他都會。


    這時,他一邊走,一邊翻看還沒學的課文,說要給大家講一講後麵的課文。


    同學們正在寫作業,有的同學覺得他在顯擺,但沒出聲,隻有鄭雲燕叫嚷道:“嘚瑟啥?別以為多認識幾個字就了不起,有什麽可牛的,沒看到我們在做作業嗎?眼睛瞎了啊!”


    賈新藝聽到這麽難聽的話,沒有迴擊,隻好無趣地迴到了自己的座位。


    放學了,他對高文革和李風順說:“一起去找我姥爺學習武藝吧。”


    高文革和李風順其實不想學武術,但礙於麵子,還是點頭跟著去了。


    到了姥爺那兒,姥爺讓他們站樁、練習打拳。


    高文革和李風順也跟著練,但練了一會兒就覺得累,總是偷懶。


    練了較長時間後,他們看到有人騎自行車迴來了,才想起該迴家了。


    迴到家後,高文革對家人說:“賈新藝課本上的內容都會,是他媽媽教的。”


    葛玉娟告訴他:“沒用,姥姥說,學多了沒用,差不多就行。”


    李風順迴到家時,媽媽正在做飯。媽媽塞了幾把柴火進灶裏後,就讓李風順把作業本拿來檢查。


    一檢查,發現他還有作業沒做完,便問:“你幹什麽去了?”


    “練武去了。” 李風順迴答。


    媽媽聽後,打了他一巴掌,告訴他寫不完作業不許吃飯。


    李風順坐在西屋的條桌前,哭哭啼啼地寫著作業。


    寫完後,媽媽把飯菜端了過來,他哭哭啼啼地吃完,又哭哭啼啼地去睡覺了。


    睡夢中,他又迴到了之前的夢境裏。


    他站在牆邊,用手指著玻璃上彎彎的字。


    沒有筆,他就直接用手在玻璃上寫。


    著急的時候,腦袋裏一想,就會出現很多的字。


    寫著寫著,白胡子老頭走了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便跟著白胡子老頭走進了一個圓球中,隻見無邊的星空中,無數的星星在身邊飛過。


    白胡子老頭告訴他,隻要走進這個圓球,就能穿越一切,可以在不同的星際間旅行。


    不一會兒,他們又迴到了石嘴岩上,看到一個老奶奶死在岩石上。


    這個老奶奶是白胡子老頭的親人,許多人站在旁邊哭泣,白胡子老頭跪在石台上大哭。


    看到大家都在哭,他也感到悲傷,跟著哭了起來。


    “怎麽了?”


    二哥拍著他的頭,把他叫醒了。


    李風順這才發現枕巾濕了,自己的眼圈也紅腫了。


    媽媽給他煮了一個雞蛋,用熱雞蛋給他敷著眼睛,一會兒雞蛋涼了,就讓他吃了。


    李風順吃了個雞蛋,心情格外舒暢,哼著小曲,背著書包高高興興上學去了。


    高文革作業沒寫完,媽媽也沒怎麽責怪他。


    清晨,姥爺讓高文革騎在自己脖子上,爺孫倆大搖大擺地朝著學校走去,高文革那得意的模樣,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腳下。


    在三線這片土地上,學生們按時上學,工人師傅們準時奔赴崗位,一切都逐漸步入正軌,形成了一種穩定而有序的生活節奏。


    機加車間裏發生了不少變化,原本的火炕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許多安裝在山洞裏的設備。


    車間裏學徒工紮堆,每天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個不停,著實讓人心煩意亂。


    不少學徒工一有機會就溜到洞外偷懶,可李雲順卻截然不同。


    為了學好車工技術,李雲順整天像個小跟班似的,緊緊跟在師傅身後,又是給師傅燒開水,又是幫師傅清洗工作服。


    師傅看在眼裏,暖在心裏,暗自稱讚:這小子,真不錯,是個肯吃苦、求上進的好苗子。


    這天臨近下班,師傅從工具箱旁拿出一本《公差與配合》,遞給李雲順,語重心長地說:“拿迴去好好琢磨琢磨,這裏麵的知識可都是咱們幹這行的關鍵。”


    迴家的路上,李雲順正巧碰到李建華,便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師傅送書的事兒。


    李建華一聽,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一本同樣的書,笑著說:“我家也有呢,我爸常念叨,要是讀不懂這本書,就別想成為一名合格的工人。”


    李雲順點點頭,說道:“我師傅也是這麽說的。”


    迴到家,李雲順就一頭紮進了這本書裏,如饑似渴地汲取知識。


    幾天後,他在學習筆記上認真地寫下:


    基本尺寸,就是設計人員規劃產品時給定的尺寸;


    實際尺寸,則是我們通過測量工具實實在在測出來的尺寸;


    極限尺寸,簡單來說,就是允許實際尺寸變動的兩個界限數值......


    李雲順抄了這麽多術語,還花了好多天反複背誦。


    這天在路上又和李建華碰麵了,他心裏癢癢的,就想顯擺顯擺自己的學習成果,於是張嘴就背了好幾段。


    李建華聽完,忍不住笑了笑,說道:


    “背這些幹啥呀?你又不是要去學校當老師講課。其實沒那麽複雜,我爸說公差就是產品允許出現的上下誤差數值。咱們加工零件的時候,根本做不到百分之百精準,所以就得規定一個範圍,零件尺寸在這個範圍內的,那就是合格產品,超出這個範圍,就成不合格品了。”


    李雲順一聽,恍然大悟,心裏直歎李建華這番話通俗易懂,確實在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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