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意思!”


    安靜的院裏,倏然響起一道帶著怒氣的聲音。


    看到來人。


    院外圍觀的人群自覺讓出一條道。


    一身作訓服的黑壯男人快步進來。


    不用想,這是餘營長。


    餘營長是別人叫迴來的。


    在餘嫂子用掃帚打了圍觀群眾後,有人去部隊報信。


    見人就說餘嫂子瘋了,揚言要殺婆婆,還要跟餘家人同歸於盡。


    餘營長知道家裏的情況。


    吵一吵很正常。


    他本不想請假。


    誰知那人抬起手,將上麵的劃痕展示給餘營長看,“你快迴去看看吧,嫂子她見人就打!”


    “要不是穿的厚,我的傷更重,這樣下去會出大事的!”


    餘營長這才不情不願的迴來。


    隻是他沒想到。


    迴到家看到的情況,竟然是自家媽被綁著手,摁在板凳上的樣子。


    餘營長大踏步朝著餘母走去,三兩下解開繩子,對著餘母就是一陣關心:“媽,有沒有傷到哪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餘母眼眶立馬濕潤,說話語氣委屈的不像樣:“兒子,媽沒事,就是頭有些暈。”


    “媽年紀大了,你媳婦這一掃帚,媽有些受不了。”


    餘母突然嚎啕大哭:“我要迴去,我要迴鄉下,我再也不來了。”


    她的哭聲響徹天際。


    在大院裏迴蕩。


    “兒媳婦想殺我,她想我死啊,嗚嗚嗚。”


    餘營長見狀,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母親腳邊。


    “媽,你迴哪兒去啊?你們為了我,家裏東西變賣的一幹二淨,老房子都快塌了!”


    “奶奶不在了,爸也沒了,你要是迴去,這不是往我心窩捅刀子嗎?!”


    餘營長又黑又壯,此刻跪著,像一個孩子一般無措。


    母子倆就差抱頭痛哭。


    圍觀群眾也有被感染的。


    偷偷抹著眼淚,幫腔道:“餘嫂子,大家能成為一家人不容易。雖說你前麵一個孩子沒了,可餘家先後還沒了兩個大人呢。”


    “大家都不容易,過去的事就算了。你這還懷著孩子,就不能消停點。”


    大多數人都覺得是餘嫂子的錯。


    那畢竟是餘家第一個大孫子。


    餘家人肯定也不想。


    那誰又能知道會出意外呢?!


    要怪。


    隻能怪餘嫂子自己身體不好。


    餘營長也看向餘嫂子道:“你知道嗎?媽昨晚還跟我說,不能離婚,讓咱們好好過日子。”


    餘母昨晚哭著說,既然有孩子了,就不能讓孩子變成野孩子。


    她讓餘營長也忍忍。


    “她說為了孫子、為了我,她受委屈也沒什麽,哪怕是被你打罵也沒什麽!她忍忍就過去了!”


    母親把話都說到這種份上。


    哪個當兒子的,能無動於衷?!


    餘營長激動的從地上站起身,氣的臉紅脖子粗,“試問誰家婆婆能像我媽這樣,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那也是我的孩子,沒了我也難過。”


    “過去的事,你非要一直抓著不放嗎?!”


    “你到底還要怎樣?!”


    “你這是要逼死我們,逼死所有人才甘心嗎?!”


    餘嫂子臉色更白了,嘴唇哆嗦著,渾身顫抖起來。


    眼淚更是啪嗒啪嗒大顆往下滾落。


    宋依依連忙擋在她身前,“餘營長,你先別激動。大媽受傷了,嫂子也受傷了啊。”


    “你愛人還懷著孕,她脖子上也有幾道抓痕,她倆這是互毆。”


    “我看你媽也沒少動手。”


    餘營長在氣頭上,沒看清來人,就煩躁的擺手,“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剛想問問,是誰把我媽捆著的?站出來!”


    他那架勢,像是要打人。


    餘營長瞪著眼睛吼道:“你們婦聯有什麽權利,敢對軍屬院裏的人動粗?!”


    “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誰都別想走!”


    宋依依根本拉不住李寧。


    李寧一下子就往前躥出好幾步,站在了餘營長麵前,神色淡淡道:“我捆的,你想幹什麽?”


    餘營長氣的胸膛都劇烈起伏,指著李寧的手直哆嗦,“你!你!我要去婦聯告你!你們這哪裏是幫助別人,你們跟土匪強盜有什麽區別?!”


    李寧冷冷睨他一眼,“沒把她們送公安局,都是我仁慈。你要告就去,以為我會怕你?”


    兩人劍拔弩張,互相瞪著對方,絲毫不肯退讓。


    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宋依依連忙上前,解釋道:“那是因為你媽和你愛人一直在互相傷害,還企圖無差別攻擊院裏家屬。”


    “不綁起來,根本沒辦法溝通。”


    “餘營長,剛剛解繩子的時候,你肯定也發現了,那繩子就是虛綁著的,根本不傷人。”


    “你來之前,我們婦聯已經在調節矛盾了。”


    “怎麽你一來,就把自己和母親抬高到受害者的位置?”


    “這過程裏,你有看一眼自己的妻子嗎?”


    “關心過她受傷,或者哪怕是關心一下她肚子裏的孩子嗎?”


    “別忘了,她現在還是你愛人!”


    餘營長被連珠炮似的問題砸到,愣了一秒才梗著脖子道:“每一次都是她欺負我媽,她出了什麽問題,那也是自己作的。”


    他始終沒有去看餘嫂子一眼。


    語氣裏也是滿滿的厭惡。


    宋依依眼神一沉,蹙眉道:“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不選擇離婚,跟母親單獨過?”


    這句話一出。


    不僅餘營長眼裏閃過一絲驚詫,瞬間看向宋依依,“你胡說什麽?!”


    圍觀群眾也都炸鍋了。


    哪有婦聯來調節矛盾,最後把人家兩口子調節的離婚了的。


    宋依依神情淡定,迴視著餘營長,一字一句道:“再這麽鬧下去,你愛人肚子裏的孩子,說不定還會保不住。”


    “既然你也覺得煩,為什麽還要重蹈覆轍?”


    “餘營長,你有想過這個孩子沒了的後果嗎?”


    宋依依沒有想勸他們離婚。


    離不離婚是當事人自己的選擇。


    她隻是想給餘嫂子提個醒。


    餘嫂子現在的狀態,明顯就是受了刺激,做事情太極端。


    她受了太多無法言說的委屈。


    偏偏大家都看不到。


    還認為她是瘋子。


    一個孕婦,情緒經常大起大落。


    後果怎樣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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