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一口蛋嗆進氣管。


    宋依依憋的臉都紅了,劇烈的咳嗽起來。


    因為難受,眼睛都紅了一圈,淚水瞬間湧上來。


    她連忙端起一旁的水,一口氣灌了下去。


    宋依依接收原主的記憶後,之所以覺得原主即便跟岑泊文結婚,也不會因為康瑛去作去鬧,原因就是岑樾說的那句話。


    原主根本就不喜歡岑泊文。


    原主喜歡的人,是那個繼哥顧丞則。


    這樣的感情哪怕放在後世,多半都不會被允許,更何況現在。


    說不清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許是記事起,知道顧丞則不是她的親大哥,仍舊溫柔細心的對待。


    又或者是他穿上軍裝,溫和清潤的麵龐在記憶裏太過深刻。


    還有可能是十五歲那年。


    原主上山玩,山洪衝垮了山體。


    顧丞則剛好休假,不顧自身安危,找了她兩天一夜,抱著奄奄一息的她迴家的事。


    找到她的時候,她手上還有很深的勒痕。


    脖子腿上也全是傷口。


    等她醒來,家裏人問到底出了什麽事,原主卻說不上來。


    那兩天的事,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被她忘了。


    記憶裏,隻有顧丞則背著她迴家的樣子。


    他的背是那麽寬闊溫暖。


    他一句句安慰,至今都熨貼著原主的心。


    十五歲之前,原主上山下河,匪的全家直搖頭。


    但自從顧丞則把她從山洪裏救迴來後,她就轉了性子。


    變成了現在乖巧溫順的樣子。


    大哥當兵後,每年探親假都會迴宋家村。


    每次迴來,都會給她帶禮物。


    夏天是城裏流行的布拉吉連衣裙、的確良襯衫。


    冬天是很貴的進口羽絨服。


    小東西小玩意更是層出不窮,五顏六色的發卡都一大堆。


    有段時間原身在準備高考,父親講課太過籠統,她總會纏著顧丞則。


    門前的梧桐樹下,他握著筆,一點點掰開了揉碎了,對她講晦澀難懂的題。


    冬天,繼母總會給她和大哥一人織好幾件毛衣。


    原身就跟著學,一個冬天織了一條歪歪扭扭的圍巾,收尾還是繼母來的。


    她不好意思送給大哥,一直放在床頭。


    顧丞則探親假迴來幾天。


    走的時候,她看到那條圍巾被他纏了好多下,驕傲的圍在脖子上,嘴巴都捂的嚴嚴實實。


    村裏人問:“丞則,怎麽把毛褲圍在脖子上?”


    他很自豪的抬抬下巴,“這是我們家依依織的圍巾,僅此一條。”


    記憶裏,他的笑那麽耀眼。


    臨走,顧丞則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依依,圍巾很好看,大哥很喜歡。”


    明明漏風。


    明明那麽醜。


    少女心事在時間長河裏,一點點增長膨大,直到無處遁形。


    但這樣的喜歡,注定隻能默默藏在心裏,自我消化。


    在這個時代,永遠都沒有重見天日的那天。


    原主心知肚明,也沒打算說出來。


    但她今年已經二十歲了。


    大哥不結婚,繼母已經愁的整宿整宿睡不著。


    繼母時常拉著她,那麽溫柔的人,滿麵愁容的抱怨:“你大哥真是太不聽話了,他今年都三十歲了。別人像他這個年紀,孩子已經滿地跑了,他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以後他要一個人過嗎?老了怎麽辦?他也不想想,再過幾年我老了,誰幫他帶孩子啊。”


    每次去城裏,繼母都要給大哥打電話,不厭其煩的跟他提找對象的事。


    大哥似乎很忙,每次都敷衍了事。


    催不動大的,兩人便將心思放在了原主身上。


    父親還說:“你是女孩子,跟你哥不一樣,你更著急。”


    父親開始張羅她的婚事。


    他在教過的學生裏,物色合適的人選。


    原主見過一兩個後就不願意再去了。


    父親問原因,她隻說不合適、沒有眼緣。


    後來拒絕的次數多了,父親起了疑心,等她不在家的時候,翻看了她的日記。


    那是岑泊文幫顧丞則送錢票的前一天。


    知道真相的父親顫抖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將她的日子撕了粉碎,全都扔進灶火燒掉了。


    父女倆爆發了自原主出生二十年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第二天岑泊文的到來,變成原主的救命稻草。


    她想逃離那個家。


    因為沒辦法麵對父親,更沒辦法麵對繼母。


    繼母不知道父女倆吵架的原因,在她跟著岑泊文走的時候,還細心叮囑:“去散散心也好,媽給你大哥發電報,你跟著大哥住。”


    背著岑泊文,繼母低聲說:“依依,記著有事先跟你大哥商量。處對象是大事,讓你大哥多幫你把把關。”


    直到他們離開,父親都沒有再跟她說一句話。


    隻是這件事除了原身和父親,沒有任何人知道。


    岑泊文都不知道。


    岑樾是怎麽知道的?


    宋依依抬眼,四目相對,岑樾墨色的瞳眸深不見底。


    她從他的臉上窺探不到任何信息。


    “首長,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宋依依眼裏覆著一層輕薄瀲灩的水光,仰起臉一字一句道:“首長要是沒什麽正事,我就先走了,我對象還在外麵等我。”


    她站起身,轉身拉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門一打開,岑泊文那張臉就出現在眼前。


    看到宋依依,他沒心沒肺的笑笑:“走,我送你迴去。”


    宋依依沒讓岑泊文送。


    他還要訓練,她自己循著記憶迴了顧丞則的家。


    顧丞則是副團,宋依依來之前,就申請了家屬住房。


    她一進門,就直接衝上床,蒙上被子醞釀睡意。


    迴來的路上,宋依依就認認真真想了一通。


    迴去的辦法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外界刺激或者睡一覺。


    許是新申請的住房,顧丞則的東西很少。


    床上的被單都是軍綠色。


    書桌上放著不少書,還有一支鋼筆。


    宋依依認得那隻。


    原主記憶裏,梧桐樹下少年修長的手握著它,笑著抬起手敲在她額頭,“專心點。”


    宋依依意識越來越模糊。


    她想迴去。


    她想她的搪瓷盆蛋糕。


    她想知道她的身體到底怎樣了。


    再睜眼,宋依依急忙打量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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