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盞孔明燈從眼前升空,望詩頭都沒抬,滿臉蔑笑看過去。


    燈芯焰色照亮外層的薄紙,“詩詩長命百歲”幾個字眼清晰呈現在眼前。


    這字跡很熟悉,她眯了眯眼,想起之前在他辦公室裏看到的那張簽名。


    一個是毛筆,一個是鋼筆,雖然寫字工具有所不同,可她還是能看出這是他親手寫下的。


    目光移開,她又看向其他孔明燈。入眼能看清的每一盞燈都寄托著不同的祝福,但唯一一點相同的是這些字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


    內心激起一層名為驚訝的浪花,可在男人身上的氣味隨風鑽進鼻腔時,這點震驚被天崩地裂的興奮所取代。


    她將他摟緊,似毒蛇發現獵物的眼神直勾勾鎖定在那盞孔明燈上。


    焰色晦暗交錯間,她歪頭靠在他肩頭,紅唇貼近他耳尖:“陸錦州。”


    清軟的嗓音帶著哭過的鼻音,綿綿的,惹人疼的,卻也是藏著真實情緒的。


    “嗯?”


    “等下次你過生日的時候,我會好好準備,一定送你一份特別的禮物,就像你為我準備的一樣用心。”


    他抬手覆上她的後腦勺,“詩詩,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高腳杯倒映出的那張麵孔笑得更加肆意,“長命百歲”四個字還在視野裏並未飄遠,而她心裏要的,卻是他英年早逝!不得好死!


    ……


    人與人的關係總在一次看似敞開心扉的交談後攀登親密的頂峰。


    加之陸錦州對她的感情,他們算是度過了一段極其甜蜜的時光。


    在此期間,陸錦州對她可謂是體貼入微,就像在對待一個比他重要千百倍的珍寶。哄著、慣著、捧著,從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知道家裏其他幾位對他們的婚姻並不滿意,所以他從來不會讓那些人出現在她眼前。


    他獨守著與她的二人世界,將所有的愛與熱情,耐心與時間都奉給她一人。


    兩塊拚圖的拚湊總需要一些時間,他在磨平自己的棱角,把控細節去討好,而她同樣也在努力,努力接受他,接受這段婚姻。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有她在身邊,陸錦州覺得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香甜。


    從前走過千萬次的街道煥然一新,那些無聊的地方也因為她的存在而變得有趣。


    他喜歡纏著她,沉淪並享受有她在身旁的分秒。


    他們婚後的第一個新年是在奧克蘭的安瀾雪山度過,隻因為她突發奇想,想去追極光。


    她的心血來潮他從不會拒絕,於是在第二天,他就帶著她逃離了其他所有人,飛到國外。


    那夜風雪很大,掛著鈴鐺的麋鹿拉著雪橇,縮在他懷裏的女孩仰頭看極光,而他目不轉睛凝望她的臉龐。


    那夜情意漫漫,如同那場沒有停歇的鵝毛大雪。他永遠記得那夜,記得她送給他的禮物——一雙紅色手套。


    手套戴上後格外的暖和,也或許是因為有她的手牽著,她的手在他掌中小小的一隻,他很想就這樣一直握住她的手,直至死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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