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筱感覺到拉著她的那隻手,已經黏糊了,振華哥哥他很緊張。她對著他笑了,黃振華覺得她笑得,如春風般溫柔。“答應你了,振華哥哥我一直在等你。”


    得到答案的黃振華,如中了狀元般激動,他顧不上什麽男女界限了,一把抱住了顧清筱,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清筱,我會對你好的,會永遠愛你的。”在這個動蕩的年代他,博覽群書接受過教育,爹娘感情恩愛和睦,所以他可以把愛表露說出來,而不是含蓄內斂地放在心底,他要他的清筱知道自己愛她。


    因為今天是顧清筱的生辰,要迴家吃晚飯,黃振華也跟著迴去。中途他去趟店鋪買了酒,點心,茶葉,糖果提著進了顧家。顧家人見到他跟著顧清筱迴來,而他又提著這麽多東西上門,大家心裏都有數了,這倆孩子是走在一起了。顧家人都挺讚成了,黃振華為人穩重,行事風格光明磊落,待人有禮,年輕有為,而且他對顧清筱自小就好,黃家的父母為人也是和善的,重要的是兩家是鄰居,清筱跟了他他們都放心。


    飯桌上顧清筱和家人宣布了,她和黃振華在一起了,家裏人都支持,顧清筱的兩個哥哥,叮囑黃振華要好好對待清筱,顧家這邊算是過了關了。


    晚上迴到黃家,黃振華是麵帶笑容進門的。坐在客廳的黃先生黃夫人,還有黃家的二子三子,見到這樣的黃振華,都有不同的想法。黃先生看他滿臉春風,就知道他是成功了。黃夫人覺得自己的兒子,肯定是有事情。二弟三弟覺得,自己的大哥有點嚇人,平時板著個臉,現在笑得像花這樣,有些嚇人。


    見到家人都在,黃振華也走過去坐在了凳子上。“老大,你這一天早上像孔雀開屏,晚上像朵花這樣是怎麽迴事?”咳咳,黃振華清了清嗓子,“爹娘我有對象了。”黃先生露出果然是這樣的表情,黃夫人嚇了一跳,她從來沒聽過老大,有認識那家的女孩,這麽快就找到對象了?


    “爹娘我的對像是清筱,”這下又把黃夫人驚了一下,老二老三覺得沒什麽,他們覺得大哥和清筱遲早會一起。是他們娘一直以為,大哥把清筱當妹妹,別以為他們不懂,大哥每次見到清筱,那眼珠子都快掉到清筱哪裏去了。


    “啊,你說你找的對象是清筱?你沒騙我?”黃夫人有的懷疑,她一直以為老大把清筱當妹妹呢。“是真的,娘我的對象清筱。”“所以說你今天早上那一出,是為了見清筱才弄的?難怪我中午送禮物去顧家給清筱,顧家的人說她出去玩了。”


    “是不是你帶清筱出去了?你們是今天在一起的?你是什麽時候盯上清筱的?”黃夫人一口氣問了幾個問題。“哥你不會是從小對清筱這麽好,其實是在給自己找個小媳婦養著吧?”老二黃振國不怕死地問。


    一家人齊齊盯著黃振華,不會真的是那樣吧?他有些無奈,這都是些什麽跟什麽,自己像個禽獸嗎?還養小媳婦,他以前就是覺得清筱乖巧、可愛、好看,所以他很喜歡和這個妹妹玩而已。


    “你們想哪去了,我是這兩年才確定自己心意的,清筱小所以我先不說出來,等她長大了我再說。就是這樣,我先去洗澡休息了,爹娘還有二弟三弟你們也早點。”說完黃振華就上樓去了,他怕自己再不離開,自己的娘能問到天亮。


    在顧清筱二十歲那年,黃振華把她娶迴了家,那年顧清筱也成為了一名醫生。她的醫術,比起她的丈夫黃振華還要精湛,兩夫妻一個在醫院救死扶傷,一個在自家藥鋪看病治人。


    在結婚的第二年,夫妻倆雙雙加入了,紅軍抗戰隊伍,成為了軍醫。那時國家正是危難之際,部隊需要醫生救護醫傷,顧清筱在醫院接到這個通知的時候,毅然加入,作為丈夫的黃振華,支持她的決定,並且也加入到了隊伍當中。


    夫妻倆一直跟隨部隊,走在戰場第一線,闖南走北參加了大大小小多次戰役,救治了無數軍民,有好幾次兩人都受到嚴重的受傷。顧清筱受傷黃振華為她醫治,黃振華受傷顧清筱為他醫治,夫妻倆人互為對方的守護神。部隊和許多百姓,都知道部隊上有一對夫妻軍醫,醫術精湛,夫妻恩愛。


    九年後國家抗戰取得勝利,隔年夫妻二人的第一個孩子出生,顧清筱三十歲,黃振華三十四歲。夫妻二人沒有從部隊撤離,繼續為國家,貢獻自己的醫術。


    倆人就這樣從新婚燕爾,到動蕩不定,再到生死相隨、互相扶持、互相理解、互相照顧。經曆過山河破碎,慘絕人寰,也見證了新國成立的,萬民期待,舉國歡慶。


    顧清筱五十六歲那年,突然重病纏身,無法再站立,黃振華找來了輪椅,給她坐上。黃振華為她治療診斷,始終無果,找不到病源。


    顧清筱會溫柔地告訴他不用執著,不讓他為難自己。因為黃振華大量翻閱醫書,到處尋找名醫,其實醫術最好的醫生,已經在他身邊了,隻是她也無法自救而已。


    五十八歲那年,顧清筱已經開始認不得人,但是她還知道找振華哥哥,找他讀書、認字、認草藥、買小頭繩。黃振華每天陪在她身邊,一刻不敢離開,生怕自己離開了,就看不到她了。


    顧清筱六十歲那年開春,有天她和黃振華說她想出院子曬下太陽,因為天氣冷她身體已經很虛弱,連坐也坐不了,所以冬天幾乎都是在房間裏。黃振華聽到她的要求,便在院子裏放了一張躺椅,然後把她抱出房間,在腳踏出門口準備出院子的時候。


    顧清筱和黃振華都想起了,當年結婚時,他抱著她走進黃家的大門。本來是背的但是黃振華堅持要抱,他說她是他的愛人,抱著可以捉住、捉緊,抱了就不再放開。黃振華的腳步很沉重,一步一步邁得很艱難,他的愛人瘦得已經沒有多少重量,可以說是骨瘦如柴。


    躺在椅子上的顧清筱,看著頭上上空的太陽,她又看了看坐在她旁邊的黃振華,露出了一絲笑意。五十年,也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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