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曉娥低著頭,看著自己交疊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尖微微顫抖。


    她沉默很久,內心翻江倒海。剛才那碗麵帶來的極致溫暖和滿足感,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荒誕的現實衝淡不少,留下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滋味——有種被人欺瞞的憤怒,有種逃過一劫的後怕,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覺。


    何雨柱也沒說話,隻是默默地拿起抹布,開始擦拭剛才和麵、擀麵的小案板,收拾起桌上的空碗筷。


    婁曉娥看著他有條不紊的動作,心裏那股慌亂感竟也跟著平複了幾分。


    過去好一會兒,婁曉娥才像是終於整理好情緒,輕輕抬起頭,看向正在灶邊忙碌的何雨柱。她的眼神裏帶著幾分探尋,幾分了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何同誌,剛才那位……就是許大茂同誌?”


    “是的。”何雨柱點點頭,手上動作沒停,沒有多餘的解釋,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今天……是他結婚的日子?”婁曉娥的聲音很輕,像是在確認一個她內心早已認定的答案,語氣卻異常平靜。


    “是。”何雨柱再次點頭,轉過身,看著她,“所以,我剛才說他家有事挺忙的,沒騙你。”


    婁曉娥的嘴角極其細微地牽動一下,像想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又像是一聲無聲的歎息,最終化作一個複雜難明的表情。她明白了,徹底明白。


    明白為什麽何雨柱看到她問路時表情那麽古怪,為什麽要把她請進屋裏坐,為什麽要做麵給她吃,為什麽院子裏剛才的氣氛那麽喧鬧又透著一絲怪異。


    她看著何雨柱,這個剛才還覺得隻是個熱情、手藝超群的鄰居,這個外號聽起來有點“傻”的男人,忽然覺得他心思剔透,一點也不傻,甚至……帶著一種不動聲色的善良和體貼。


    “何同誌,”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恢複之前的平靜和禮貌,隻是眼神裏多些真切的感激,“謝謝你的麵,真的,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麵。也謝謝你……剛才沒讓我直接過去找他。”


    她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剛才自己冒冒失失地直接找到許家,撞上人家新婚的場麵,那該是何等的難堪和屈辱。是眼前這個男人,用一碗麵,不動聲色地替她擋掉一場注定的尷尬。


    何雨柱看著她真誠的眼神,咧嘴一笑,:“嗨,多大點事兒!趕上了,碰巧了,就是緣分!”


    隻是這“緣分”二字,此刻聽在婁曉娥耳中,滋味卻與之前截然不同,也多上幾層難以言喻的意味。這究竟是錯過一段孽緣的緣分,還是……遇上另一段緣分的開始?她看著何雨柱,心裏第一次對這個“傻柱”產生起濃厚的興趣。


    何雨柱點點頭:“嗯,就是他。剛結婚那個。”他沒多說,隻是拿起桌上許大茂留下的那幾顆糖,隨手扔進旁邊的小垃圾桶裏,動作自然得像撣掉一點灰塵。


    婁曉娥看著他的動作,心裏那點殘存的別扭和荒謬感,似乎也跟著那幾顆糖一起被丟掉。她輕輕籲那口氣,帶著點自嘲,又有點如釋重負:“真是……沒想到。我媽還跟我說……”她沒再說下去,後麵的話顯得那麽可笑和多餘。


    屋子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尷尬。剛才那碗麵的熱乎氣還在,但許大茂的闖入像一陣穿堂風,吹散了不少暖意。


    何雨柱看看婁曉娥略顯局促的神情,又看看外麵灰蒙蒙的天,心裏琢磨著起來,於是說道:“屋裏挺悶的,剛才讓你受驚了。要不……我帶你出去轉轉?透透氣,就當消消食。”


    婁曉娥愣起來頭,眼神裏有些意外。她確實覺得心裏堵得慌,需要換個環境。看著何雨柱坦誠的目光,她猶豫一下,輕輕點點頭:“……好。”


    “得嘞!那你稍等,我去把我的‘寶馬’推出來!”何雨柱咧嘴一笑,轉身出屋。


    不一會兒,他推著一輛全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車迴來,車子擦得挺幹淨,車鈴鋥亮。他拍拍後座:“有點硬,我給你墊個東西。”說著,從屋裏拿了個幹淨的布墊子,仔細地鋪在後車架上。“上來吧,坐穩了!”


    婁曉娥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依言側身坐上去,雙手輕輕扶著車座邊緣。這還是她頭一迴坐男人的自行車後座,感覺新奇又有點緊張。


    “坐好嘍,咱們出發!”何雨柱長腿一蹬,自行車穩穩當當地駛出了院門。


    自行車穿行在還帶著些年味的胡同裏。二月的北京,風裏還帶著涼意,但陽光透過稀疏的樹杈灑下來,並不覺得冷。偶爾傳來幾聲鴿哨,或是遠處誰家炒菜的油煙味混著煤煙味飄過來。何雨柱騎得不快,車子很穩。


    他可是對這一片非常的熟悉,上一輩子他可沒少帶婁曉娥逛,這也算是重溫起來,七拐八繞地,避開了人多嘈雜的大街,淨往那些清靜、有味道的小胡同裏鑽,車輪壓過青石板路,發出輕微的“咯噔”聲。


    “你看那邊牆上,”何雨柱用下巴指了指,“那磚雕,有點年頭了,聽說是前清哪個小官兒留下來的宅子。”


    婁曉娥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幾塊模糊但依然能看出精致圖案的磚雕,嵌在灰撲撲的牆壁裏,透著一股子曆史的滄桑感。


    “這邊兒過去,有個小公園,人不多,裏頭有幾棵老槐樹,開春了發芽,綠油油的可好看。”何雨柱像是隨口說著家常。


    婁曉娥安靜地聽著,偶爾應一聲。起初的尷尬和鬱悶,在自行車平穩的行進中,在何雨柱不疾不徐、帶著點京腔的介紹裏,漸漸消散起來。她開始留意起周圍的景致,留意起騎在前麵那個男人的背影。


    他的肩膀挺寬,腰板挺直,騎車的姿勢透著一股子力量和沉穩,每一次蹬踏都顯得那麽有力而可靠。這和剛才那個油頭粉麵、虛張聲勢的許大茂,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坐在他身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和陽光曬過的味道,竟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何同誌,你對這京城很熟啊。”婁曉娥忍不住開口。


    “嗨,打小在這兒長大的,閉著眼都能摸迴家。”何雨柱笑道,“小時候淘氣,沒少挨我爸揍,滿胡同跑著躲,有一次躲人家煤堆裏,出來跟個黑猴兒似的,差點沒讓我爸認出來!能不熟嘛!”他語氣輕鬆,帶著點自嘲的幽默。


    婁曉娥被他逗笑了,嘴角彎起來。“那你小時候一定很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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