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熠的手指輕輕地在茶杯邊緣敲擊了幾下,江岸立刻心領神會,迅速上前,為謝初顏斟滿了一杯茶。


    其實,剛剛江岸並不是不願意斟茶,他隻是擔心謝姑娘會因為一時的衝動,直接將茶水潑在主子臉上……


    “可是想好了?”


    謝初顏輕輕地抿了一口茶,緩緩開口道:“臣女自然是願意的,隻是臣女希望能得到一個保障。”


    “哦?”


    李熠的眉毛微微揚起,通常情況下,那些想要進入宮中的人都是滿懷感激之情,而這丫頭竟然跟他談起條件來了?


    謝初顏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直視著李熠,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說出的:“在關鍵時刻能夠拯救謝家滿門的保命符。”


    李熠微微眯眼,聲音裏帶著一絲危險,“你是想要丹書鐵券?”


    當聽到李熠的話,謝初顏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她的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的石板上,聲音中帶著濃濃懇求:“臣女鬥膽,懇請皇上賜予謝家丹書鐵券。”


    李熠緩緩開口道:“謝家會做些什麽事,以至於需要丹書鐵券來保護?”


    “皇上明鑒,謝家和臣女斷然不會作出背叛大敬朝和皇上之事。”


    說到這裏謝初顏頓了頓,繼續道:“皇上需要謝家成為您的眼睛,這必然會招來許多人的不滿和敵意,雖然皇上能護謝家一二,但臣女還是希望能夠有一個更加堅實的保障,讓謝家能夠安心。臣女也隻是想在能用上那丹書鐵券之時,是能為皇上分憂之時。”


    李熠八百顆玲瓏心,謝初顏就不信李熠聽不出來她話裏的意思。


    別說李熠了,一旁的江岸都聽出來了謝初顏話裏的意思,就明晃晃的說日後恐有皇上護不住謝家之時,那就是用上丹書鐵券之日。


    江岸後背沁出冷汗,謝姑娘當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暗示皇權不穩,更可怕的是——主子竟在認真考慮。


    李熠輕輕摩挲著茶杯,玉扳指與瓷器相碰發出\"叮\"的一聲清響,他目光深邃,看著跪在地上的謝初顏,“你可知,丹書鐵券非同小可,一旦賜予,便意味著謝家有了免死金牌,除非謀逆大罪,否則皆可赦免。”


    謝初顏趴在地上,脊背卻挺得筆直,她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臣女明白,但臣女更明白,謝家的忠誠與皇上對謝家的需要,值得這份保障。”


    李熠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著什麽。


    “好,朕可以答應你,但謝家也需記住今日的承諾,做朕的眼睛,為朕分憂。”


    謝初顏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連忙叩謝:“謝皇上隆恩,謝家定不負所望。”


    李熠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她起身。


    謝初顏起身,站定,目光中閃爍著決絕與希望,謝家會陷入泥潭,但是也會重生。


    一旁的江岸見狀,心中暗自驚歎,這謝姑娘,真是個厲害角色,竟能讓主子輕易許諾丹書鐵券,雖是秘密賜予,但是大敬朝成立至今還未有丹書鐵券賜出。


    而李熠,看著謝初顏那堅定的眼神,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感覺,他說不清。


    “既然說好了,謝姑娘看看這個。”


    江岸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恭敬遞給了謝初顏,謝初顏伸出手,多看了江岸兩眼。


    李熠用秦習身份之江岸就跟在他身邊,可見李熠十分信任江岸和江淮。


    隨後謝初顏就著桌上的燈盞看著信,待看清內容,她猛地攥緊了手裏紙。


    “皇上……”這一看應早就擬好的聖旨,李熠就這麽篤定她會答應?


    “謝姑娘覺得這樣可行?”


    “全憑皇上做主。”


    謝初顏看不懂李熠眼中的光亮,隻知道,從此刻起,她便和李熠捆綁在了一條船上。


    十日後。


    謝廷北看著院內正在看賬本的謝初顏,“我怎麽覺得顏顏這幾日都心不在焉的?”


    謝淺東摸了一把桌上的小食,“有嗎?我倒覺得這幾日妹妹好像很忙,她好像一直在清理那些店鋪。”


    謝廷北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也是,她近日都交給我好些賬本了。”


    就連江成章的相約也都應了,平日裏她可是避之不及的。


    謝初顏確實很忙,她不僅要處理謝家的生意,還要為即將到來的變化做準備。


    自從那日與李熠達成協議後,她的心中便充滿了複雜的情緒,給她的時間不多了,江成章、牧晚蘿、林閑雪,沒有時間慢慢看著他們跌入低穀了。


    謝家的安危,李熠的謀劃,每一件都比他們三人重要。


    這時翠墨走了進來,“小姐,江公子已經到了。”


    謝初顏點了點頭,起身往外走去,走到一半轉身看了一眼盯著她的謝廷北和謝淺東,“二哥,你也準備吧。”


    “好勒!”


    謝淺東眨了眨眼,一把拉住了準備離開的謝廷北,“二哥,妹妹為何叫你不加我?我也要去!”


    謝廷北翻了個白眼,“生意上的事,你去做什麽?不是對牛彈琴嗎?”


    說完扒拉開了謝淺東的手,往外走去,留下了一臉委屈的謝淺東。


    ***


    牧晚蘿紅著臉坐在江家的別院內,她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薄紗,輕盈的布料仿佛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接到江成章的邀約她特意打扮了一番。


    自從她與林二的婚事被聖上賜婚後,林二的態度變得越來越放肆,跟她說什麽兩人馬上要成為夫妻,早些行夫妻之事雙方更快活,甚至還約她去他在城外購置的別院。


    她為了不讓林二生氣,考慮到兩人畢竟是聖上賜婚,這樁婚事已是板上釘釘,無法更改,因此,她勉強應了他的要求。


    那日以後她同林二便時不時在那別院……相會,而林二同她一起也確實心情愉悅,像是忘了之前那樁醜事。


    但她心中還是偏向江成章,之前江成章總是躲著她,甚至為了躲著她還主動請纓去了圖廬,原本牧晚蘿就計劃著要把江成章收入裙下,接到江成章相約時,她十分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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