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璽越壓下心頭的火氣,冷冷瞥了林雅寒一眼。


    男人眼神裏的警告和寒意讓林雅寒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眼神帶著閃躲。


    沈璽越收迴目光,護著薑晚晴,轉身離開了這片令人窒息的嘈雜:“想去哪兒逛逛?”


    夏日的陽光有些晃眼,帶著柏油路麵被曬軟後特有的微焦氣息,報考完,薑晚晴感覺又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緊繃的弦可以稍微放鬆一點點。


    她鬢邊幾縷被汗水濡濕的發絲隨著風輕輕晃動:“可以逛逛,但是不知道去哪裏。”


    上輩子她的時間都奉獻給陸家,沒有享受過自己的時間,這輩子一直被仇恨的枷鎖禁錮,重生後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急,很沉,像是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


    薑晚晴想給自己放個假,休息休息。


    “那,”沈璽越拍了拍自行車後座,“帶你去放鬆放鬆?你們女同誌不是喜歡百貨大樓,我帶了錢和票,帶你去看看?”


    薑晚晴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有些遲疑:“會不會太麻煩你?你下午沒事嗎?”


    他每天都在屋子裏做一些研究和記錄,每天好像都很忙,偶爾還會跑到幹旱的山裏去看看,她忙的時候,就讓文進帶著他進山。


    “麻煩什麽?”沈璽越笑了,“帶你出去轉轉,就是最大的正經事。”


    他長腿一邁,穩穩跨上車座,單腳支地,迴頭示意她,“上來,坐穩了。”


    車輪碾過路麵,帶起細微的風。


    薑晚晴側身坐在後座,一隻手輕輕揪著他腰側的一點襯衫布料,保持著一點點距離。


    縣城裏的喧囂被車輪甩在身後,陽光透過路旁高大的楊樹枝葉,灑下晃動的光斑,明明滅滅地掠過兩人身上。


    與此同時,縣醫院那間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裏,空氣卻驟然凝固。


    “啪!”


    一張嶄新的匯款單被楊蘇蘇兩根手指夾著,帶著點力道,拍在陸政然病床邊的床頭櫃上。


    聲音清脆,驚得正在打瞌睡的田小菊猛地一哆嗦,茫然地抬起頭。


    陸政然的目光死死黏在那張小小的紙片上,上麵“貳佰元整”幾個字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還有點迷糊,下意識以為是薑晚晴給的。


    “晚晴……”他喉嚨滾動了一下,聲音幹澀發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心裏……還是有我的……”


    他喃喃自語:“她肯定……肯定是放不下我……”


    那麽多年的感情,薑晚晴怎麽可能會放棄?


    “嗬。”


    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像一把鋒利的冰錐,瞬間刺破了陸政然那層薄弱的自我感動。


    楊蘇蘇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噙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又冷又利:“陸政然。”


    她一字一頓,聲音清晰得如同冰珠砸在瓷盤上,“做你的春秋大夢呢?”


    陸政然臉上的感動和潮紅瞬間僵住,茫然地看向她。


    “這錢,”楊蘇蘇用指尖用力點了點匯款單上的地址欄,“看清楚!京城匯來的!是我爸我媽給我匯的!”


    她微微揚起下巴,冷笑,帶著一絲解氣:“我們家的事,查清楚了,幹幹淨淨什麽私聯國外全是狗屁。”


    忽然出現的消息砸得陸政然頭暈目眩。


    楊家沒事……


    這不就代表他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旁邊的田小菊反應卻快得驚人。


    上一秒還在愣神,下一秒,她那布滿褶子的臉立刻像揉皺的紙被瞬間熨平,堆滿了近乎諂媚的笑容,身體也像裝了彈簧似的彈了起來。


    “哎喲!我的好蘇蘇啊!”


    田小菊一把抓起櫃子上那個她自己都舍不得吃放了有點蔫巴的蘋果,用袖子使勁擦了擦,硬塞到楊蘇蘇手裏:“我就說嘛我們蘇蘇一看就是有大福氣的,家裏那是龍潭虎穴,是真真的高門大戶!”


    她唾沫橫飛,眼睛亮得嚇人,“快,坐下坐下,站著多累啊!政然他……”


    她飛快地瞥了一眼床上的兒子,聲音拔高了八度:“我們政然是發燒了才會懷念薑晚晴那個冷血的女人,蘇蘇這樣的好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比那薑晚晴強一萬倍!不,十萬倍!”


    楊蘇蘇任由田小菊把蘋果塞進自己手裏,沒吃,也沒扔。


    她隻是站著,脊背挺得筆直,感受著手裏那顆蔫蘋果粗糙冰涼的觸感,以及田小菊話語裏那赤裸裸的令人作嘔的奉承。


    一股奇異的力量感,混合著冰冷的清醒,從腳底直衝頭頂。


    這個家,誰有錢,誰才是老大。


    母親在信裏反複叮囑的話,此刻無比清晰地在她腦中迴響。


    陸政然被田小菊的話瞬間驚醒。


    他看著眼前的楊蘇蘇,忽然又變成他曾經仰望過的城裏姑娘,他腦子也慢慢清醒。


    楊家沒事,這不就代表他也沒事了?


    “蘇蘇……”


    陸政然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牽扯到傷腿疼得他齜牙咧嘴,卻顧不上了。


    他急切地伸出手:“恭喜蘇蘇,你家裏沒事真的太好了,你不用跟著我繼續吃苦,我沒用,自從你嫁給我,我就沒讓你過過一天好日子,如今還要拖累你。”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與之前摔碗罵人時的猙獰判若兩人。


    楊蘇蘇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曾經能讓她心軟讓她不顧一切的卑微和哀求,此刻隻讓她覺得可笑,好似看了一出蹩腳的獨角戲。


    她想要的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愛,而是實打實的掌控。


    “行了,”楊蘇蘇終於開口,聲音平靜無波,甚至帶上了一絲刻意的柔和,卻像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過去的事,提它做什麽。”她微微俯身,避開陸政然伸過來的手,目光落在他打著厚厚石膏的腿上。


    她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現在最要緊的,是你把腿養好。”


    她頓了頓,又拿出另外一個武器:“工作的事,你別操心,我家裏已經在想辦法了,過幾個月,應該就能有信兒,到時候你帶著孩子跟我迴去,我們一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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