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麵的血漬有點不好看,我就自作主張的畫上了小花。”


    簡一又補充了一句,將信封往前推了推。


    韓知誠在信封出現的刹那身子顫抖了一瞬。


    “怎麽?不要嘛?”


    簡一狀似要收迴的樣子,可她手卻還是停住了,因為另一隻不屬於她的手伸了過來,摁住了信封。


    “我要。”


    韓知誠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自從複仇結束後,他待在這地方每一秒都覺得漫長,了無生趣。


    一切事物在他的腦海中緩慢消失,他的大腦變得遲鈍,眼神變得渾濁,一切都變的,那樣灰暗……


    一直支撐著他,活著的東西,已經成為了過去式,他也困在那裏,等待死亡。


    可眼前這封信,久違的讓他感受到,房間裏存在的光。


    “wuli知誠呐(意思是我家知誠),原諒姐姐在你覺醒天賦那天沒有趕迴去,隻能給你打電話祝賀。”


    韓知誠看到第一句,就沒忍流下了淚水,那次電話他分明聽見了姐姐微不可聞的痛唿,一定是父親又醉酒打了她,所以她都沒和自己視頻。


    能讓她都止不住痛唿的傷口,一定很深,很深……


    “姐姐準備了一段祝賀詞,隻可惜那次通話被打斷了,所以想正式的親手寫在這封信裏送給你。”


    “雖然沒能親眼所見,但你覺醒的那天應該成為了一位小大人了吧?雖然應該稱唿你為大人的,但你在姐姐眼裏,永遠是小孩。”


    “不知道為什麽,本來不想寫下許多的,可我還是想接著寫下去。不要覺得姐姐囉嗦好嗎?下次絕不會寫這麽長了,但姐姐今天很開心很開心,所以稍微憶苦思甜一下好嗎?”


    韓知誠的手抖的厲害,後麵更是沒忍住整個軀體都開始顫抖。


    “我記得那天啊,母親攥著我的手往車站拖,行李箱磕在石板路上的聲音刺耳的厲害,而你縮在屋簷下發抖——父親的酒瓶碎在你腳邊,玻璃渣混著泥水濺上你發白的褲腳。”


    “我突然湧上了一股氣力,掙脫了她的手跪在雨裏,額頭磕在青磚上求她帶走你。那時你七歲,卻懂得死死抱住我的腰喊‘要和姐姐一起’,我當時聽完真的覺得,我做出了有史以來最正確的決定。”


    “但是聚散總有時,你終究被母親拽上了車,而我留在滿地狼藉裏,攥著你偷偷塞給我的半塊桃酥。我不怨母親為何不能帶走我們兩,反而為她能夠脫離泥潭而感到開心。”


    “這些年,我總夢見你趴在車窗上哭花的模樣。母親改嫁後又生下雙胞胎,你在新家像株移了根的野草,電話裏卻說‘姐,我每天給花園的流浪狗喂食。’你從小就是一個有善心又正直的小孩。”


    “你還記得你偷跑來看我那次嗎?渾身是傷呢!後來我才知道你偷攢車票錢,在火車站睡了四天長椅。那天你蜷在門檻上,懷裏卻護著隻瘸腿的灰雀,睫毛上結著霜,笑得像小時候遞給我糖紙:‘它翅膀凍僵了,和我們好像。’那時候,我特別愧疚,愧疚我無法去看你,而是要你來看我。”


    韓知誠的哭音,是沉悶的,喉結劇烈震顫著將哭聲撕成碎片。他死死咬住右手指節,齒痕深陷處泛著青白,左臂痙攣般箍緊肋骨,仿佛要把所有嗚咽都絞死在胸腔裏。


    可那天的你,渾身的傷口破舊的衣衫,腫的半高的臉頰,不經意露出的新舊傷痕,分明,分明比我疼多了。


    “但是一切都過去啦,知誠也要迎來自己美好的人生啦!就知誠的模樣來看,未來肯定是個陽光開朗的小帥哥啊!”


    簡一本來不該打擾這位沉浸式悲傷的孩子的,但是呢她還是不合時宜的吐槽了一句。


    “並沒有,這孩子被複仇蒙蔽了所有心神,把自己整得跟重度抑鬱症患者沒啥兩樣了!”


    可韓知誠全然不聞簡一所言,隻是一味看著信件。


    “但是呢,姐姐特別擔心我們知誠的一件事,就是得好好吃飯快快長高。因為姐姐非常傷心的是隻有一米五高,我們知誠可不能像我,所以啊姐姐給知誠訂了長高高牛奶,你也別怪媽媽忽視你好嗎?”


    “除了是我們的媽媽以外,她也是另一個家庭的媽媽,她為了我們在那個家庭待了很久已經特別棒了,如果沒有她護著,我們也不會好好長大到現在這般。媽媽很愛你的其實,隻是她可能一時間無法忘記爸爸帶來的傷痛,所以不愛看到你的臉龐,但她這些年也有偷偷給過我一些錢,我不在她身旁,你帶著我的一份盡孝好嗎?”


    原來那是你訂的牛奶啊,姐姐……真想你學會自私啊!如果不是我,你會活的更好,說不定也不會遇見那兩兄弟。


    你知道,一直知道我和媽媽的隔閡,還不斷在其中調和,可在我眼裏,你走了,我真的沒有一位親人了……


    韓知誠脖頸暴起的青筋被冷汗浸透,下顎繃得近乎扭曲,緊閉的眼瞼下淚水像滾燙的鉛水不斷湧出,卻在滑落至下巴時被突然揚起的頭顱截斷,化作細碎水珠墜進衣領。


    肩胛隨著抽氣聲劇烈起伏,喉頭滾動著吞咽聲帶撕裂的悲鳴,隻剩布料摩擦處偶爾漏出半聲尖銳的抽息,如同鏽刀劃過鐵皮般刺進凝固的黑暗裏。


    “好了,你肯定又嫌煩,姐姐也不知道今天怎麽這麽愛絮叨了,還有啊,我們知誠的天賦很棒呢!別聽他們說什麽這天賦還值得慶賀?我真正驕傲的,是當年那個躲在櫃子裏哭的小孩,終於把傷痕煉成了鎧甲。小時候我總騙你“姐姐不怕黑”,如今你的火焰確確實實照亮了我的餘生。”


    “等姐姐攢一攢好嗎?給我們知誠啊,買一隻好的寵獸!”


    簡一看的都有些傷心了,感慨一句。


    “你姐姐真是好的沒邊了,怪不得你現在這副樣子。”


    韓知誠的淚不斷滑落,可他一滴都不敢讓其沾染在信封之上,隻是任由其在桌上匯成一攤水漬。


    “韓知誠,別哭了行不行?能不能振作起來?本來我想讓你看完信封能夠活過來的,但現在看來你已經碎的不能再碎了。”


    簡一都被感染的心情低落下來,幸好自己不幹心理諮詢這塊,不然進哪兒哪兒倒閉。


    誒,看這樣子估計也套不到什麽話了,那帶的話可能就這麽一句吧,剩下的事讓這孩子自己消化吧。


    走出禁閉室,簡一就去找元夕了。


    畢竟說好了靈晶幽窟開啟之前她要去多數時間去元夕那兒學習藥劑。


    點開光腦,簡一依次開始迴複起信息,畢竟她這已讀不迴的舉動已經被多人譴責了好嗎?


    寧煜:一連好多天都不見你呢,本來想去找你,但是你既然沒有迴我的話,是有什麽要事在忙吧?


    寧煜:我要走了,這段時間我的實力也是提高了不少,我會記得你與我所說的話,再見。


    簡一:一路順風。


    走這麽快嗎?不是說等訓練營結束才走嗎?不過簡一自己秘密多,自然也不太習慣向別人刨根問底。


    以往秒迴的寧煜這次卻是沉默良久,別是真出事了?但想想他的天賦萬人迷,加上這出發的時間也沒有太久,估計是休息呢吧,沒太注意光腦?


    趙尋歡:老師,我舅舅傳話來說靈晶幽窟的開啟不剩幾天了,我先好好準備,到時候我兩一起,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趙尋歡:管他們是誰,誰來都要挨上我這大錘一下!靈晶秘鑰我勢在必得!


    簡一原本還擔心這孩子為了自己安危,不告訴自己時間,自己偷偷去靈晶幽窟呢,看來她情緒調節的很是不錯啊!


    簡一:你這情緒整理的很不錯啊,你放心,不成功便成仁,但此行我心中總有不安,你準備些保命的手段。


    這不是簡一危言聳聽,隻是隨著靈晶幽窟這一詞在腦中響起,她的心不由跳了一下,那種被什麽東西盯上的感覺,出現了!


    “係統,我那任意門隻容許我一人通過嗎還是?”


    “當然隻許你一人,怎麽?對接下來的靈晶幽窟之行擔心起來了?在趙尋歡麵前你不是表現得勢在必得嗎?”


    “你說我這抽獎次數全用了的話,能再抽出一扇嗎?”


    “運氣問題你少問我,或許吧。”


    又是一場無疾而終的對話,得不到肯定迴答,簡一的決定還是不要冒險了。


    寧驚鴻:靈晶幽窟就是你的第二重試煉,我這裏有事被絆住了,你自行試煉吧,路雲海老師會安排的。


    簡一:收到。


    來到藥劑室,簡一看著裏麵的布置,說實話這裏的配置和她在綠草星係並沒有太大差別。


    這裏可是藍星重金打造的訓練營,足以見得她在綠草星過的還是很不錯的,也不知道薇兒和蕾特老師怎麽樣了,自己的藥劑方麵同樣也不能落下,還有那藥劑塔之事。


    至於薇兒,也不知道她母親究竟如何了。但從私心來講,簡一並不希望薇兒為了這事涉險,可那畢竟是她的母親,再怎樣,薇兒也放不下的。


    “怎麽樣?這些都是從綠源星係進口的器材,對待藥劑學,要有一顆誠摯的心。”


    “簡一,你是如何想學藥劑的呢?”


    元夕扶了扶眼睛,優雅走進來,談起藥劑之時,她冷峻的麵龐罕見浮現出柔情。


    “為了製作抑燃藥劑,因為我的寵獸團團有自燃的毛病,當時想省錢來著。”


    簡一猶豫了一瞬,還是誠實的說出口了,並非出自喜愛,可以說是巧合吧,加上覺得它簡單,係統抽獎出來的那個標識不用白不用嘛。


    “嗯,藥劑師向來賺錢。”


    元夕認可點頭,雖然她並沒有覺得,可能她比較家大業大,自己又是個商業奇才,每天經手數額巨大,錢在她眼裏,說是一串數字比較貼切。


    “我也是因為巧合才接觸了這門學術,而我在其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快樂。”


    “也可以說它助我從微末到現在,這天賦讓我父親一係在這一代元家換代之時,獲得了不小助力。”


    “從而我也能讓我的母親,帶著笑意離開。”


    元夕輕輕摘下眼鏡,撫摸著被擦拭的一塵不染的鏡框,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大家族總是錯綜複雜的,我母親和我父親不算商業聯姻,是校園裏走出的夫妻,也因此我父親在奪權時敗落後,鬱鬱寡歡的責怪母親。”


    “可這不是導致我母親逝世的主要原因,卻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推手。主要原因是一場針對父親的暗殺行動。”


    “而我母親恰巧為他擋了那致命一刀。她自此落下了病根,我父親也從鬱鬱的泥沼裏清醒,再次和我母親重歸於好。可是好景不長,這病根讓母親的容顏愈發憔悴,而父親也在日複一日的麵對裏厭倦,投入了另外的家庭。”


    “而我自小都是孤獨的,我出生時父母冷戰,母親顧我卻更愛父親,此後她受傷,父親顧我卻持續不長。後來他有了別的女人孩子,母親也終於看清,開始在她餘下的歲月裏用盡一切幫我鋪路。”


    “在我綻放藥劑天賦時,她對我露出了最好看的笑容,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其中到底是愛我多些,還是愛我天賦多些。此後我每天都要練習很久很久的藥劑。”


    “有時候我真覺得,藥劑是我唯一的朋友,因為這時候我能摒棄一切雜念,全身心投入,沒有複雜的情感交織。”


    “所以我在製作藥劑的過程中是帶著感情的,而我老師說,當初看中我為弟子就是因為這一點。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元夕重新戴上眼鏡,她向來冷臉示人慣了,今日展露的情感實在太多。


    她對藥劑的情感一開始或許是複雜的,因為學習的初衷嗎?


    她並沒有,隻是母親的安排罷了。


    但此後她是全心全意的,藥劑已經成為她生活裏的不可或缺。


    簡一愣愣點頭,或許這就是成為s級藥劑師的必備條件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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