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車庫出口的陰影之中,高斯步槍無聲地鎖定了外麵的通道。


    “心棋!什麽方向?”李軒楓的聲音不高,卻一下壓住了所有的雜音。


    “正前方,大概八百米!一小隊人裝備很雜,看路數應該不是聖火集團那幫瘋狗!”


    韓心棋麵前的簡易雷達屏幕上,幾個紅色光點正不緊不慢地勻速靠近。


    李軒楓的【透視】能力穿透層層障礙。聖火集團那幫孫從上到下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製式裝備,透著股子邪性。


    眼前這夥人風格迥異。


    領頭的那個穿著件磨損嚴重的皮風衣,左手邊一人背著個明顯是自己改裝的動力外骨骼,右手邊那個更狠,肩膀上扛著一把像是從什麽大型工程機械上拆下來的液壓剪。家夥什五花八門,但每一件都保養得油光鋥亮,隱隱透著一股子在廢土上摸爬滾打淬煉出來的血腥氣。


    這幫人不是什麽狂熱的信徒,是那種在刀口上討生活的老油條,滑不溜手,而且骨頭硬得很。


    “都把眼睛放亮點!”李軒楓低聲吩咐了一句。


    那夥人在距離車庫入口約莫五百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沒有貿然突進,顯然也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片刻之後,一個人從隊伍裏走了出來,雙手舉過頭頂,示意沒有惡意。


    還是那個穿皮風衣的,臉上戴著防風鏡,看不清具體長相,步子倒是邁得挺穩,身上沒帶武器。


    “裏麵的人聽著!我們是‘拾荒者聯盟’的!沒有惡意!”一個便攜擴音器裏傳出夾雜著電流的沙啞聲音,“我們正在追捕一個叛徒,那孫子偷了聯盟的緊要物件。我們是順著能量信號摸到這兒來的,不想跟各位起衝突!”


    拾荒者聯盟?李軒楓對這個名號沒什麽印象。


    “叛徒?這詞兒可不怎麽新鮮。”王胖子在通訊頻道裏小聲嘀咕,“跟我上迴在廢棄超市門口瞅見那張尋人啟事上的套路差不多,一點創意都沒有。”


    “有什麽憑據嗎?”李軒楓揚聲問道。


    擴音器那邊沉默了幾秒,然後那人抬手指了指他們藏身的“移動堡壘”方向。


    “憑據?你們那台大家夥,就是最好的憑據。v0.5的底盤,硬是給你們爆改成重型履帶,還加裝了火箭發射巢,車頂上那個,應該是聲波幹擾器吧?嘖嘖,這手藝,放眼整個廢土也扒拉不出幾家。我們想跟這‘堡壘’的主家,談談生意。”


    這家夥,眼力倒是不錯。


    李軒楓和林薇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對方那裏捕捉到了警惕。他沉吟了幾秒,從藏身的暗處走了出去。


    “生意可以談。”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對方聽得清清楚楚,“不過,我這裏有個規矩,不跟蒙著臉的人聊天。”


    對麵那人動作明顯頓了一下,隨即倒也幹脆,一把摘掉了臉上的防風鏡,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左邊眉骨上橫著一道猙獰的疤痕。


    “‘疤臉’。你們可以這麽叫我。”


    “李軒楓。”


    隔著百十來米的距離,兩撥人馬對峙著,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高純度能源塊,換你們的食物和幹淨水。”疤臉沒有廢話,直接拋出了交易條件。


    李軒楓點了點頭。能源塊他們不缺,但能入口的食物和飲用水,在這片廢土上,永遠是硬通貨。


    交換物資的時候,李軒楓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你們聯盟,人手應該不少吧?這片區域,最近可不太平。”


    “不太平?”疤臉幹笑一聲,臉上的疤痕也跟著抽動了一下,“這鬼地方,什麽時候太平過?至於外麵傳的那個什麽狗屁‘綠洲’,純屬扯淡!也就騙騙那些快餓死的棒槌罷了。”


    話音剛落,疤臉不經意間一扭頭,視線正好掃過韓心棋身旁那台便攜終端,以及終端旁那枚剛剛穩定下來、正幽幽散發著暗金色光芒的“方舟信標”。


    他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前一刻那副遊刃有餘的姿態蕩然無存,唿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那……那是……‘方舟之匙’?!”


    他嘴裏吐出的,是“鑰匙”兩個字。


    李軒楓瞳孔微縮。


    “你認得這玩意兒?”


    疤臉的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幾下,一雙眼睛死死地釘在那枚信標上,神情複雜,有震驚,有渴望,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他猛地迴過神來,似乎想掩飾自己的失態,但聲音依舊有些發飄。


    “我……我也就是聽說過。道上傳言,集齊三枚‘方舟之匙’,就能找到人類最後的希望之地。”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權衡什麽,最後壓低了嗓門,語氣裏透著一股子神秘兮兮的勁兒,“算我送各位一個人情,再附贈一個消息。”


    “第三枚‘鑰匙’,幾個月前,有人在‘鐵鏽鎮’那地方見過。”


    鐵鏽鎮。


    這三個字從疤臉嘴裏吐出來,就像三顆生鏽的釘子,帶著一股子破傷風的味兒,紮進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


    李軒楓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疤臉把交易來的壓縮餅幹塞進懷裏,又灌了一大口水,才咂了咂嘴,繼續說道:“那地方,與其說是個鎮子,不如說是個巨大的垃圾場。所有你想得到想不到的破爛,都能在那兒找到,當然,也包括給你自己準備的棺材板。”


    他那道猙獰的疤痕抽動著,似乎在迴憶什麽不怎麽愉快的事情。


    “幾個月前,來了一支很神秘的商隊,來路不明,出手卻闊綽得嚇人。他們什麽都不要,就要那些看起來像古董零件的玩意兒,特別是你們手上這種……‘鑰匙’。開的價,是災變前的罐頭,真正的肉罐頭!不是他娘的營養膏!”


    “整個鐵鏽鎮都瘋了,所有人都跑去翻垃圾山,就為了能開個盲盒,換幾口真肉吃。”


    這情報的價值,遠超那幾箱子食物和水。


    李軒楓心裏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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