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骰子在玻璃茶幾上轉著,蘇沐兮指尖還沾著餅幹屑,卻已經迫不及待地趴到桌沿。


    雲墨被她擠得往沙發角落縮了縮,推了推她:“你能不能坐直......”


    話音未落就被骰子聲淹沒,四個人的目光都凝在那枚跳動的骰子上。


    林思婉突然捂住張揚的眼睛,“猜猜是幾?”


    張揚愣了愣神,耳尖泛紅卻強裝鎮定,仔細聽著對麵兩人的反應。


    骰子旋轉的角度越來越緩,上麵赫然“8”。


    蘇沐兮看到後,別提有多高興了,“快,快快!”


    “好了,不用猜了,8。”


    “對嘍,獎勵一塊小餅幹。”說著,林思婉捏起一塊餅幹,往張揚嘴裏送。


    而場上唯一的“受害者”此刻天塌了。


    “什麽?”雲墨下意識去揉眼睛,膝蓋撞得茶幾猛地一晃。


    骰子骨碌碌滾到蘇沐兮裙擺上,露出醒目的紅色“8”。


    蘇沐兮捏著骰子的指尖晃悠著:“你看,天意呢。”


    “等下!”雲墨縮了縮脖子,積極爭取著,“這一局能不能不算呀...”


    “願賭服輸哦。”林思婉笑嘻嘻往嘴裏塞了塊曲奇,“某兩個人都同居了,這都不敢呀?”


    雲墨正低頭做心理準備,忽然被溫熱的指尖挑起下巴。


    蘇沐兮幾乎要貼上他的臉:“數字8呢,對應的是哪呀~”


    她嗬出的熱氣染紅了少女脖頸,“要像解鎖手機那樣哦......”


    “等等!”雲墨猛地後仰,順勢往後退了兩寸。


    “可以用手的!規則說可以用手!”


    “啊....”


    雲墨突然俯身貼近,發絲垂落成簾將兩人籠在其中,用氣聲說:“等他倆走了,好不好?”


    “唔...行吧。”


    再之後,張揚兩人輪了幾次真心話,這場遊戲便不了了之了。


    林思婉捧著熱茶,看著水麵愣神,問了句:“你們都想報哪個大學?”


    一旁傻樂的張揚,頓時收斂下來,沒有絲毫猶豫的問道,“平安大學。”


    林思婉捏著茶杯的手指驀地收緊,“平安大學”四個字落進茶湯裏,漾起一圈圈細碎的金光,她也露出了笑。


    蘇沐兮正和雲墨搶奪著草莓團子,聞言指尖一顫,剛一鬆手,後者一口將大福塞入嘴中。


    雲墨被噎得輕咳,“咳...你這問題,都問多少遍了。我都一清二楚了,去天文係看星星。”


    林思婉低頭吹散氤氳的熱氣,碎發遮住發顫的眼睫,“這次不一樣嘍......”


    張揚突然奪過她手中的茶杯,就著杯沿的水漬仰頭飲盡。


    “唉,你...”


    喉結急促滾動三下,茶水順著下頜滑進衛衣領口:“我陪你看星星。”


    他攥著杯柄的指節泛白,“平安大學...我有信心考上了。”


    空氣突然凝滯,林思婉看著張揚衛衣上漸漸暈開的水漬,突然輕笑出聲:“原來某人偷偷摸摸刷了半年卷子,是為了......”


    “才,才不是!”張揚猛地起身,帶翻的凳子在地板劃出刺耳鳴響。他踉蹌著撲向飄窗,胡亂扯開窗簾:“有,有煙花!”


    窗外“砰”地炸開一朵金色煙花,蘇沐兮趁機勾住雲墨的小指。


    少女掌心黏著未化的焦糖,在他指縫間拉出晶亮的絲:“你呢?也要去平安大學?”


    “我去哪不一樣?”雲墨打斷她的話,舌尖卷走唇角的甜膩,“不如去一所,熟人多的。”


    “熟人嘛,平安大學應該會挺多的。”蘇沐兮撐著腦袋,“我看看有沒有師範專業的。”


    “啊?墨哥你當老師?”張揚失聲道。


    雖說蘇沐兮的成績,在平安大學可以隨便挑專業,可是墨哥在他心中的形象,怎麽也無法和老師相匹配。


    林思婉眉眼低垂,她望著張揚與蘇沐兮打鬧在一塊,忽然輕聲說:“其實我......”


    “墨哥,墨哥——錯了,你適合當老師,錯了——!”


    雲墨聽到了一切,突然站起身,他伸手戳了戳蘇沐兮的背,示意他們停下。


    他又轉身看向林思婉:“思婉,你剛說什麽?”


    “我說平安大學...”林思婉忽然低下頭,聲音悶悶的,“門口的糖炒栗子,很出名,聽說排隊都要排兩小時。”


    “真的嘛~”


    “真的!”


    雲墨有些無奈,他有種感覺,這兩個人那層隔了六年的窗戶紙,即將捅破的感覺!


    第六感!


    隨後幾人一商量,那就考同一所大學!


    以茶代酒,碰杯!


    嘭!


    玻璃杯底磕出清脆的響。


    隨後林思婉便說時間太晚了,該迴家了。


    “唉,不是說好的通宵嗎?”蘇沐兮問道。


    林思婉歪了歪腦袋,開玩笑道:“真待一晚上,你又不樂意。”


    剛才她可看得真切——蘇沐兮對貼貼的渴望,與其當一晚上電燈泡,不如還他們自由。


    夜風卷著雪粒撲在窗上,張揚正在幫林思婉係圍巾。深灰圍巾繞了三圈,襯得女孩膚色如初雪,打了聲招唿,兩人便迴了。


    迴去的路燈將影子拉得很長。


    張揚忽然停步,雪地上兩雙鞋尖隔著六厘米的距離。


    林思婉低著頭,發絲在風中泛微微揚起:“迫不及待的,想吃到糖炒栗子了。”


    少年一愣,止住腳步。


    他轉過身,看向眼前比自己低了半頭的少女,目光如炬:“兩個小時而已,到時候我陪你等。”


    “好啊。”少女眉眼彎成月牙,喃喃道,“那你負責排隊,我嘛,負責吃怎麽樣?”


    “可,可以!可我怎麽記得,你不愛吃糖炒栗子呢...”


    “我喜歡的是,排隊買糖炒栗子呀。”


    “唉...好奇怪的癖好。”


    聞言,少女翻了個白眼,往張揚胸口捶了一拳,快步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她發現那人沒有跟上來,轉頭發現他在原地發著呆。


    “張揚,你傻站著幹嘛呢?”


    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掌心融成圓月。


    “等通知書到了,我有話......”


    “我也是。”


    林思婉突然仰起臉,唿出的白霧模糊了少年通紅的耳尖。


    她的目光久久停在少年的眸中,身體隨著唿吸的加快而起伏。


    最後輕聲說了句。


    “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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