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兮突然俯身貼近雲墨耳畔,輕語令雲墨手一抖,耳尖瞬間漫上血色。


    “你——”他剛要轉頭瞪人,餘光掃到桌對麵頓時僵住。


    張揚咬著可樂吸管鼓著腮幫,林思婉眼睛微眯,兩人手肘撐著桌麵身體前傾,連筷子掉在桌上都不管。


    玻璃窗透進的冬日陽光正好斜切在四人中間,玻璃窗的水霧正落滑出痕,這一刻麵館的喧鬧,似是靜止。


    “你們...在幹嘛?”


    “吃瓜呀~”


    “沒...聽見吧?”


    兩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同時響起,雲墨臉一紅,挪開凳子起身,木椅在地麵劃出刺啦一聲:“我吃飽了。”


    蘇沐兮趕忙拉住雲墨,“別別,麵還剩半碗呢——”


    “不是想纏綿嗎?你幫我吃,跟麵纏綿去吧。”


    雲墨語調平緩,不帶一絲波瀾,笑容卻像被凍住似的紋絲不動,而後轉身離開。


    蘇沐兮抄起兩人的隨身物品,追到門口,正看見他同手同腳差點絆倒台階。


    “咳咳...墨墨,你沒事吧?”


    蘇沐兮努力憋著笑,趕忙兩步上前扶住,搖晃雙手保持平衡的他。


    “沒,沒事,迴學校吧。”


    【沒事你個大頭鬼!!】


    現在還沒上課,中午留校的學生將窗簾拉緊,已然趴在桌上熟睡。


    黃昏般的濾鏡打在教室裏,空調扇葉唿出暖氣,嗡嗡聲成為獨奏。


    室內很暖和,蘇沐兮呆坐在座位上,感覺周圍的一切好不真實。雲墨把外套脫下,還沒坐下,便被她拉了過去。


    她坐在座位,看著立在麵前的雲墨,午時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為他打出一圈金邊,翹起的幾縷發絲閃著光。


    有些突然,又覺得是眼前人的玩笑,消了氣的雲墨,輕輕笑著,撥了撥她額前劉海。


    “拉我過來幹嘛,小黏人精?”


    雲墨感覺背後,被雙臂摟住,身形被往前收縮著。


    “在班裏呢,注意點...”


    “都在睡覺,就抱一會兒。”


    蘇沐兮閉著眼,將臉貼在雲墨身上,溫暖與微微震動,讓她感到無比的舒適。後者隻是呆立,他警惕的看著四周,生怕被別人看見。


    【太,太羞恥了....】


    “墨墨,親一口。”


    “不...”還未等雲墨拒絕,唇上溫暖來了又去,如蜻蜓點水般。


    【她坐著...就,就親上了?】


    【得跟她說說...別這麽招搖..】


    剛要開口,教室門突然被打開,好似引線點燃,喧鬧聲如火藥般在班內炸開,他慌忙掙脫懷抱,坐迴座位。


    今天下午的教室,有些喧鬧,感覺每個同學的狀態都有些亢奮,原因則是表白牆上,有人放出了兩人在麵館的照片。


    “你看表白牆了沒,蘇大學霸和葉雲墨,好像確認關係了。”


    “確認就確認唄,跟咱有啥關係,快刷題吧。”


    “切,掃興,去去去。”


    課間刷題時,蘇沐兮索性挪著凳子坐到了雲墨桌旁,一時班內唿聲不斷。


    雲墨羞紅了臉,少年則指尖輕叩他堆滿試卷的課桌,“墨墨,這道題要取特殊值。”


    “當x=......”少年嗓音突然放輕,手不老實的牽了上去,“別人看不見,就一會兒。”


    課桌下突然伸來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拇指曖昧地摩挲著。


    “黏人精...”


    後排傳來壓抑的笑聲,她這才發現半個班都在偷看。


    “......”


    “立馬給我死迴去——”


    上課時


    少年指尖劃著他後背,癢的人家轉身一瞪,才老實下來。


    而這一切盡收徐老師眼裏。


    “葉雲墨!”徐老師突然敲響黑板,“上來解這道壓軸題。 ”


    雲墨看著他在黑板前龍飛鳳舞的背影,忽然注意到她手腕上此刻正囂張地,掛著小皮筋。


    “她,她不是說收起來了嗎...怎麽又戴上了?”


    他並未過多在意,畢竟昨晚自己承認了,兩人交往的事實,戴個小皮筋也正常。


    “正確解法。”蘇沐兮隨手畫了個對鉤,“不過我更推薦蘇大學霸想到的洛必達法則。”


    教室裏響起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雲墨把臉埋進臂彎,聽見徐老師踹了蘇沐兮一腳,這才微微解氣。


    【幹嘛呀...死蘇沐兮...確定個關係,把她嘚瑟壞了...】


    她這個狀態,就像一個孩子得了一份心愛已久的禮物,抱著它四處炫耀,在朋友麵前,在家人麵前,在贈送之人麵前。


    她也像一個孩子一樣,得意忘形後,便會忽視了他人的感受。


    雲墨可以接受,被拉著手,被親,可是他無法接受,在諸多熟悉麵孔,作為女生,被拉手,被親。


    可能上了大學會好些,但現在,他隻覺得尷尬,隻覺得不自然。


    可是下課後,雲墨便被徐老師叫了出去,直至下節課才迴到教室,蘇沐兮怎麽詢問,也得不到迴應。


    放學鈴響起時,她緩緩走了過去。


    “今晚...”


    “不要。”


    少年突然傾身逼近:“那去哪?得去舞台上排練一下劇情吧?”


    他指尖順著她緊繃的背下滑,“或者...你在想其他的?”


    “沒,哼...還不是怪你,今天一點也不正經。”


    “今天情緒有點激動嘛...快吧,張揚他們等著了。”


    體育館頂棚的射燈亮起時,天色已晚,幕布在身後簌簌顫動,幾人匯合後按照劇本,有序的演繹著。


    結束後,蘇沐兮哼著歌收拾書包,雲墨站在體育館門口發呆,包括剛才排練時,也是這樣。


    看著少年收拾好,突然轉身往門外走。


    夜風裹著細雪撲在臉上,雲墨把圍巾往上拽了拽。看著白霧透過圍巾向上飄散,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墨墨,等等我呀!”腳步聲靠近,指尖剛要勾住他的,就被狠狠甩開。


    “怎麽了?”蘇沐兮歪著頭湊過來,路燈在她睫毛上鍍了層金,“手不冷嗎?”


    說著又要來牽。


    而雲墨突然加快腳步,踩碎路麵積雪。


    “你走慢點...”蘇沐兮小跑著追上,“看這個!”


    她舉起手機,鎖屏赫然是麵館裏兩人的照片,“張揚剛發來的原圖,我要設成新屏保!”


    啪嗒。


    路邊石子被狠狠踢飛,在遠處發出清脆響聲,雲墨終於開口:“你是不是恨不得在所有人麵前秀恩愛?”


    “嘿嘿,你也這麽想的,對不對?等畢業買對情侶戒指怎麽樣?”蘇沐兮忽然蹦到前麵倒退著走,“要刻名字縮寫的那種!”


    她張開雙臂,像是迎接風雪落在身上,路燈將影子拉得很長,在雲墨眼前跳動。


    積壓整日的不滿突然決堤,雲墨猛地站定。


    蘇沐兮還在眉飛色舞的說著定製戒指的細節,發頂沾著片雪花,發絲隨動作一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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