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
鎮寧府司，梁字營大堂。
中央有一用四五張小桌子臨時拚接起來的大桌台，上麵蒙著脫脂的幾層牛皮。
錢佩就躺在上麵，四仰八叉的。
清了場，此刻大堂內異常安靜。
“起來吧，可以了。”
是梁龍的聲音。
聞言，錢佩緩緩睜開眼。
此時的他，基本上已經恢複了身體狀態，甚至各方麵感覺比之前還好。
眼前，還是那幾位，兩個梁龍，外加樊英紅。
站在前麵的梁龍肯定是寧公無疑了。
他笑容不減，甚至有些好奇的表情：“你是怎麽活過來的？”
編了一路，表演的時候到了，錢佩一個轉身下了桌子，拱手虔誠道：“迴寧公，之前機緣巧合，得了龍吟之力，此力根在筋脈，彼時被火灼燒，小人就感覺一陣暖流流淌進筋脈，想是這個原因吧。”
“哦，”寧公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繼而道：“說說斧子吧，你既掏出來，總要讓我知曉根腳。”
你看吧，該來的一個都沒跑了，果然還是問了，這在公家上班呀，一點隱私都不能有……
錢佩一抖手，開天斧瞬間出現，現在的他得兩個手托著才不吃力。
“豁喲，”寧公發自內心的感歎。
幾個千戶也都往前走了一兩步，靠近看。
“小人為其命名開天斧，”頓了頓，錢佩有些猶豫道：“前些時，也是機緣巧合，小人結識了玄清道首高婉秋，此斧乃玄清寶物。”
猥瑣高，青幫互幫互助的時候到了……
這斧子上手就知道不是凡物，要是沒個具體的出處就說不過去了，寧公肯定是能看出來實話還是謊話的，但大領導眼裏都會揉沙子，隻是謊話要編的圓一點，問題不大。
“好名字，這次是真正的越級殺。”
寧公語氣平靜，讓人看不出心思。
“小人有罪。”
錢佩直接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舉過頭頂，低著頭：“這麽重要的事，本想第一時間向寧公稟報，隻是奈何，造化弄人，還沒來得及匯報，就差點殞命。”
“說說升七品的事吧。”
寧公沒接錢佩的茬，但也沒讓他起來。
“七品？”
這次錢佩是真不知情。
“他應該不知道，想是地火鍛造所致。”
梁龍在寧公背後補充。
“呦，梁千戶學會護犢子了。”
寧公沒迴頭。
“呃……”梁龍趕緊補充：“屬下多嘴。”
寧公用手指了指錢佩旁邊的位置。
梁龍一愣，然後識趣的來到錢佩身邊，單膝跪地，與錢佩作出相同的動作。
“嗯，”寧公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看向錢佩：“你自己說。”
“小人……”
寧公這一出錢佩也是一驚，磕巴了一下，繼續道：“小人確實不清楚。”
“是否耳清目明？”
寧公提醒。
錢佩一迴憶，還真是：“迴稟寧公，確實如此。”
寧公會意一笑：“那便是了，武修七品，耳目感知會上一個層次，後生可畏。”
說完話，寧公轉身往外走，沒有生氣的意思。
幾個千戶看了看半跪的梁龍，又看了看寧公的背影，果斷跟了上去。
“不早了，都迴吧，你二人明日起來點卯。”
走到大門口，寧公悠悠道，沒有迴頭。
梁龍深深歎了口氣。
這個後悔呀，就不該多那一句嘴……
……
“寧公那是發火了？”
李修錦躡聲躡氣的問。
見到梁龍被罰跪，幾個千戶也不敢再跟過去，隨即躲到角落裏，蛐蛐起來。
“別看我，我不知道。”
見幾個千戶都在看自己，樊英紅果斷迴答。
“明早朝會，諸公必會以付子卿謀逆之事攻訐鎮寧府司，我進府司以來就沒遇到過如此為難，加上錢佩藏了這麽多後手，不氣才怪，寧公隻是不說而已。”
胡遙老神在在。
“我很好奇，這錢佩什麽資質，能得寧公如此青睞。”
金司抱著肩膀，作思考狀。
“呃，明早朝會誰跟著去？”
錢佩資質這事，馬上就要包不住了，胡遙趕緊打岔。
一句話，將話題轉向朝會，這是個重要的話題。
“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想好應對之策。”
樊英紅望向金刺閣頂。
幾位千戶沒說話，也紛紛抬頭望向了金刺閣頂。
……
卯時一刻，乾清宮
又是一個不眠夜。
刑部尚書袁研、大理寺卿丁白、左都禦史郭問三人老早就被喊來了。
付子卿出身鎮寧府司，原則上要有所迴避，所以這案子隻能交給三法司去審。
這仨正部長級領導在門口杵著有一會兒了，奈何，禦書房裏氣氛緊張的不行，加上也沒人出來通傳，三人一直沒敢進去。
禦書房裏，龍案前。
汝陽公主撅著嘴，站在正中。
豫章牽著一個小丫頭的小手站在汝陽身側，小丫頭是承德帝的幼女。
兩三步的距離，平陽坐在龍床上，抱著膀。
太子和二皇子站在豫章身後，抄著袖，低著頭。
賈公公擎著浮塵弓著腰，伺候在承德帝身側。
“汝陽，不要耍小性子。”
承德帝語氣略帶嚴肅。
“不，錢佩是為了我們而死的，父皇必須追封爵位。”
汝陽一抻脖，就是要硬剛。
“不。”
豫章牽著的小丫頭也有樣學樣。
“唉……”
承德帝揉了揉眼角，頭疼得很。
女兒們湊到一起，不好對付。
雖然小卒錢佩著實有功，但由於出身實在低微，不夠封爵。
原想著提高點恤典，但錢佩有是個孤兒，銀子都不知道給誰。
正想著呢，幾位公主也不知是不是商量好的，直接就來堵門了，原計劃找三法司要吩咐的事也擱置了。
“我的公主姑奶奶呀，今夜的事就夠多啦，先讓皇上靜靜吧。”
大伴夾聲夾氣，揮舞著拂塵上前勸說。
可剛走了兩步，被平陽瞪了一眼，賈公公“嗯”了一聲低頭默默的退了迴去。
“父皇，”太子拱了拱手。
這哥倆是聽說公主們來堵門，麻溜就跑來了。
這麽關鍵的時候，不說話可以，但得見到人。
一進屋公主們和皇帝就已經形成對峙之勢了，倆人都識趣的站在後麵，一直沒敢說話。
但總不能憋著，已經卯時一刻了，再過會兒就是小朝會，太子主動站了出來。
鎮寧府司，梁字營大堂。
中央有一用四五張小桌子臨時拚接起來的大桌台，上麵蒙著脫脂的幾層牛皮。
錢佩就躺在上麵，四仰八叉的。
清了場，此刻大堂內異常安靜。
“起來吧，可以了。”
是梁龍的聲音。
聞言，錢佩緩緩睜開眼。
此時的他，基本上已經恢複了身體狀態，甚至各方麵感覺比之前還好。
眼前，還是那幾位，兩個梁龍，外加樊英紅。
站在前麵的梁龍肯定是寧公無疑了。
他笑容不減，甚至有些好奇的表情：“你是怎麽活過來的？”
編了一路，表演的時候到了，錢佩一個轉身下了桌子，拱手虔誠道：“迴寧公，之前機緣巧合，得了龍吟之力，此力根在筋脈，彼時被火灼燒，小人就感覺一陣暖流流淌進筋脈，想是這個原因吧。”
“哦，”寧公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繼而道：“說說斧子吧，你既掏出來，總要讓我知曉根腳。”
你看吧，該來的一個都沒跑了，果然還是問了，這在公家上班呀，一點隱私都不能有……
錢佩一抖手，開天斧瞬間出現，現在的他得兩個手托著才不吃力。
“豁喲，”寧公發自內心的感歎。
幾個千戶也都往前走了一兩步，靠近看。
“小人為其命名開天斧，”頓了頓，錢佩有些猶豫道：“前些時，也是機緣巧合，小人結識了玄清道首高婉秋，此斧乃玄清寶物。”
猥瑣高，青幫互幫互助的時候到了……
這斧子上手就知道不是凡物，要是沒個具體的出處就說不過去了，寧公肯定是能看出來實話還是謊話的，但大領導眼裏都會揉沙子，隻是謊話要編的圓一點，問題不大。
“好名字，這次是真正的越級殺。”
寧公語氣平靜，讓人看不出心思。
“小人有罪。”
錢佩直接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舉過頭頂，低著頭：“這麽重要的事，本想第一時間向寧公稟報，隻是奈何，造化弄人，還沒來得及匯報，就差點殞命。”
“說說升七品的事吧。”
寧公沒接錢佩的茬，但也沒讓他起來。
“七品？”
這次錢佩是真不知情。
“他應該不知道，想是地火鍛造所致。”
梁龍在寧公背後補充。
“呦，梁千戶學會護犢子了。”
寧公沒迴頭。
“呃……”梁龍趕緊補充：“屬下多嘴。”
寧公用手指了指錢佩旁邊的位置。
梁龍一愣，然後識趣的來到錢佩身邊，單膝跪地，與錢佩作出相同的動作。
“嗯，”寧公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看向錢佩：“你自己說。”
“小人……”
寧公這一出錢佩也是一驚，磕巴了一下，繼續道：“小人確實不清楚。”
“是否耳清目明？”
寧公提醒。
錢佩一迴憶，還真是：“迴稟寧公，確實如此。”
寧公會意一笑：“那便是了，武修七品，耳目感知會上一個層次，後生可畏。”
說完話，寧公轉身往外走，沒有生氣的意思。
幾個千戶看了看半跪的梁龍，又看了看寧公的背影，果斷跟了上去。
“不早了，都迴吧，你二人明日起來點卯。”
走到大門口，寧公悠悠道，沒有迴頭。
梁龍深深歎了口氣。
這個後悔呀，就不該多那一句嘴……
……
“寧公那是發火了？”
李修錦躡聲躡氣的問。
見到梁龍被罰跪，幾個千戶也不敢再跟過去，隨即躲到角落裏，蛐蛐起來。
“別看我，我不知道。”
見幾個千戶都在看自己，樊英紅果斷迴答。
“明早朝會，諸公必會以付子卿謀逆之事攻訐鎮寧府司，我進府司以來就沒遇到過如此為難，加上錢佩藏了這麽多後手，不氣才怪，寧公隻是不說而已。”
胡遙老神在在。
“我很好奇，這錢佩什麽資質，能得寧公如此青睞。”
金司抱著肩膀，作思考狀。
“呃，明早朝會誰跟著去？”
錢佩資質這事，馬上就要包不住了，胡遙趕緊打岔。
一句話，將話題轉向朝會，這是個重要的話題。
“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想好應對之策。”
樊英紅望向金刺閣頂。
幾位千戶沒說話，也紛紛抬頭望向了金刺閣頂。
……
卯時一刻，乾清宮
又是一個不眠夜。
刑部尚書袁研、大理寺卿丁白、左都禦史郭問三人老早就被喊來了。
付子卿出身鎮寧府司，原則上要有所迴避，所以這案子隻能交給三法司去審。
這仨正部長級領導在門口杵著有一會兒了，奈何，禦書房裏氣氛緊張的不行，加上也沒人出來通傳，三人一直沒敢進去。
禦書房裏，龍案前。
汝陽公主撅著嘴，站在正中。
豫章牽著一個小丫頭的小手站在汝陽身側，小丫頭是承德帝的幼女。
兩三步的距離，平陽坐在龍床上，抱著膀。
太子和二皇子站在豫章身後，抄著袖，低著頭。
賈公公擎著浮塵弓著腰，伺候在承德帝身側。
“汝陽，不要耍小性子。”
承德帝語氣略帶嚴肅。
“不，錢佩是為了我們而死的，父皇必須追封爵位。”
汝陽一抻脖，就是要硬剛。
“不。”
豫章牽著的小丫頭也有樣學樣。
“唉……”
承德帝揉了揉眼角，頭疼得很。
女兒們湊到一起，不好對付。
雖然小卒錢佩著實有功，但由於出身實在低微，不夠封爵。
原想著提高點恤典，但錢佩有是個孤兒，銀子都不知道給誰。
正想著呢，幾位公主也不知是不是商量好的，直接就來堵門了，原計劃找三法司要吩咐的事也擱置了。
“我的公主姑奶奶呀，今夜的事就夠多啦，先讓皇上靜靜吧。”
大伴夾聲夾氣，揮舞著拂塵上前勸說。
可剛走了兩步，被平陽瞪了一眼，賈公公“嗯”了一聲低頭默默的退了迴去。
“父皇，”太子拱了拱手。
這哥倆是聽說公主們來堵門，麻溜就跑來了。
這麽關鍵的時候，不說話可以，但得見到人。
一進屋公主們和皇帝就已經形成對峙之勢了，倆人都識趣的站在後麵，一直沒敢說話。
但總不能憋著，已經卯時一刻了，再過會兒就是小朝會，太子主動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