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宮。


    人流攢動。


    穿紅甲戴赤雞翎頭盔的禦林衛、黑甲鎮寧近衛,甚至還有身披竹甲的寧山大營小卒,四處搜尋,大家亂成一鍋粥。


    “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一位老公公站在平陽宮的院子裏,急的直跺腳。


    刺客被趕來的梁龍擊殺,長公主卻不見了。


    平陽宮不大,已經反反複複搜尋了幾個來迴,不見一個活人。


    密室是皇家的秘密,隻有極少數皇氏子弟知道,甚至後宮很多主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宮殿裏還有密室的事,外人更是不知。


    承德帝今夜未在寢宮,刺客們的行刺落了空。


    此刻,承德帝仍未現身,作為大伴,老公公一時也沒了主意。


    “公公莫急,會找到的。”


    一個身著赤黃色甲胄、戴銀刺黃纓的高個子將軍安慰道。


    此人名曰胡遙,是鎮寧府司胡自營的千戶,接到刺客行刺的消息,他第一時間率部趕來支援。


    平陽宮正殿屋頂,梁龍獨坐,身後插著一根墨綠色大槍,槍尖上的血漬還隱隱可見。


    “誒呀能不急嗎,”老公公滿目愁雲迴複胡遙,轉而朝宮殿屋頂方向高聲詢問:“梁千戶,可有發現?”


    梁龍沒講話,默默的搖搖頭。


    他其實是上來躲清靜的,了望隻是幌子。


    “還不抓緊找。”見梁龍有意迴避,老公公氣上心頭:“平陽公主可是先帝的掌上明珠,更是皇上最寵愛的妹妹,要真出了什麽事,你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賈公公息怒。”


    這時,樊英紅從寢殿的方向走了出來:“現場並沒有拖拽撕扯痕跡,也並未發現公主蹤跡,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怎麽樣?”


    見樊英紅出來,胡遙趕忙問道。


    “沒有,收吧,從長計議。”


    樊英紅給出建議。


    聞言,屋頂的梁龍一個閃身來到地麵:“收,連夜突審其餘刺客。”


    沒有多餘的動作,說完話梁龍自顧往門外走。


    “收?長公主沒找到你們就想收?”


    老公公雙眼一瞪。


    但鎮寧府司梁字營麾下的兵就像沒聽見老公公的嗬斥一樣,紛紛跟著梁龍出了平陽宮大門。


    “至長公主安危於不顧,好大的膽子,咱家非要向皇上……”


    老公公氣急敗壞。


    胡遙趕緊安撫:“賈公公息怒,他不是那個意思。”


    一邊說話,胡遙一邊往門外退去。


    “你……”


    老公公瞪著胡遙,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胡遙趕緊識趣的扭頭就走。


    “公公莫急,待我們一審便知。”


    樊英紅也收起紅纓槍,往門外走去。


    ……


    眾人散去,隻留下些小太監和宮女來打掃宮殿。


    密室內。


    錢佩已經重新穿好了甲胄,在通道的正下方靜靜的站著,側耳仔細傾聽著外麵的動向。


    平陽公主也找迴了紗披,此刻正背對錢佩蜷腿坐著,一言不發。


    想想剛才那不顧一切的瘋狂,她又羞又臊。


    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不爭氣,一時間竟那麽衝動。


    錢佩也在忖度,要命的時刻,怎麽就氣血上湧,脫力了還想幹那事。


    方才外麵動靜很大,他也不敢出去。


    出去了被發現他跟光著屁股的長公主在密室裏,那可就沒法收場了。


    耳廓一動,錢佩聽見有人在整理床榻。


    又等了一會兒。


    終於,打掃房間的聲音逐漸停止。


    按照常理,太監們此時應該是去移送垃圾穢物,宮女們則應該是去打掃院落。


    “長公主,開下門吧。”


    錢佩小聲朝長公主試探。


    這時候的女人,最是害羞。


    長公主身軀一顫,明顯是聽到了錢佩的話。


    頓了一下,她沒迴頭,緩緩抬起手,指了指甬道一側的牆壁,欲言又止。


    錢佩會意,自顧摸索開關去了。


    寢殿裏異常安靜。


    真如錢佩所料,太監宮女們都各自忙活去了。


    床榻,被褥突然一空,塌陷下去。


    錢佩先探出頭,觀察了一下之後,整個人爬了出來。


    迴手,他拉出來長公主。


    剛一出來,長公主趕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錢佩也識趣的沒迴頭,直接往門外走去。


    “誒,”長公主突然開口,叫住錢佩。


    錢佩停下腳步:“公主有何吩咐?”


    “門口那個最大的青花小瓶裏,有我平陽功的令牌。”


    長公主低著頭,默默說道,語氣有點不自信,眼神慌張的在錦被上來迴挪動。


    進皇宮後,如果想出入指定宮殿,都需要令牌,相當於通行證。


    聞言,錢佩沒說話,直接走了出去。


    少年小卒剛出去,平陽公主便抬起頭。


    望著背影消失的方向,有些落寞。


    突然,小卒閃身出現,麵帶壞笑:“隨時應召。”


    說話間,他伸手掏走了令牌。


    長公主羞得滿臉通紅:“登徒子。”


    ……


    鎮寧府司,大牢。


    四個黑衣人已經被扒的精光,掛在十字刑樁上。


    烙印、鞭痕,滿身是血。


    牢房外,胡遙衝著梁龍沒好氣:“我說你就不能改改那些臭毛病?多少給權利點麵子。”


    “他隻是不想浪費時間。”


    樊英紅在一旁挫著帶血的手。


    “他不想浪費時間?我想浪費時間?那現在怎麽辦?審了半天一個字沒交代,審不出來,那賈公公再添油加醋,你讓寧公如何自處?”


    胡遙不依不饒。


    “差不多得了,該來的不要躲。”


    梁龍倒是不甚在意。


    “不要躲?你說的倒是輕巧,當時我司正好有三名近衛在平陽宮附近,現在一個失蹤,一個昏迷,還有一個說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倒是在這風輕雲淡的不要躲。”


    胡遙瞪著梁龍,有氣撒不出。


    “如今,隻能去請那群臭道士了,殺了問靈,一問便知。”


    樊英紅為難道。


    人死之後七天之內靈魂需要慢慢凝聚,這時候的靈魂智力水平在嬰兒狀態,問什麽答什麽。


    對付靈魂,這是武修的知識盲區,道修最是在行。


    隻是,道修本就自自視清高,加上鎮寧府司從來與三清寺不曾私下走動,要想請道修來幫忙,恐怕要寧公出麵了。


    但為了這麽點小事去求人,這麵子賣的著實有點不值錢了。


    寧公一生沒說過軟話,估計他是不會去的。


    “那得讓寧公出麵,”胡遙頓了頓,調侃道:“用你的時候到了,你不是他徒弟麽,你去說。”


    說話間,胡遙還拍了梁龍一把。


    “他不會去的,你何時見過寧公求人。”


    樊英紅抬頭望著金刺閣的方向,幽幽道,直接從根本上否定了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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