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季琛拿過自己的酒杯,“錢佩小友不必自謙,我季琛能與錢佩小友相交才是三生有幸啊,哈哈哈……”


    “罷了,你二位都別謙虛了,下官這就替錢總參應下便是了,諸位,痛飲此杯。”


    黃明寬適時插話,恰到好處。


    “痛飲。”


    “痛飲。”


    大帳裏的酒上了三輪,整整喝到了天黑。


    最後酒盡,人散。


    ……


    翌日。


    由於錢佩給黃字營爭了光,黃千戶特批他休沐三日,出去快樂快樂。


    他也為蘇啟兵和劉桐爭取了同去的機會。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錢兄弟,今日休沐有何打算?”


    二人起的很早,同去馬廄牽馬,蘇啟兵的稱唿也親近了許多。


    他的馬就在馬廄門口,一進門就找到了。


    “倒是沒什麽事。”


    錢佩風輕雲淡。


    既然人家問了,那就是有打算的,他想看看是什麽打算。


    “呃…不想去逛逛船坊?”


    蘇啟兵稍作猶豫,還是問了出來。


    船坊,是大寧窯子的統稱,這個知識點原主是有的。


    “悉聽尊便。”


    錢佩搶答。


    男人們聚到一起,也就這點事……


    “容我迴去喊上劉桐,咱們在京城南門口匯合。”


    快樂不能忘了兄弟,蘇啟兵是個講究人。


    說著話,他牽馬離去。


    ……


    錢佩找了兩圈,馬廄裏偏偏不見大羊馬。


    一問才知道,昨夜馬廄掃除,大羊馬趁機自己跑迴山裏去了。


    這事連夜就報到了黃千戶那裏,為表歉意,黃千戶還特批了一匹上等的軍馬給錢佩,作為補償。


    看著圉官牽來的上等軍馬,錢佩沉默了。


    這他麽明擺著看上大羊馬了,生搶啊……


    幾息之後,他麵露微笑:“稍等,我再去找找。”


    說完,他自顧在中軍營遊蕩起來。


    一邊遊蕩還一邊喊:“大羊馬,大羊馬……”


    喊了幾聲,沒有迴應。


    說到底,馬肯定是被藏起來了,不然那麽通人性的馬肯定會迴應的。


    找了一會兒,錢佩左轉右轉,來到了中軍營帳,黃千戶日常休息也在這裏。


    向衛兵通稟之後,黃千戶穿著常服打著哈欠直接迎了出來:“哈……是錢總參呀,這麽早,有事?”


    尼瑪,跟我玩裝傻是吧,老狐狸……


    錢佩心中腹誹。


    “千戶大人的上等軍馬錢佩已看到,但福緣淺薄不能笑納,心領,”頓了頓,錢佩繼續:“呃,主要是剛剛大羊馬被我找到了,特來跟千戶大人告別。”


    “啊?”黃明寬打哈欠的大嘴頓時僵住,但隻是一瞬,然後趕緊換了副嘴臉:“啊!找到好,找到好。”


    說完還尷尬的笑了笑。


    “那,小人告辭。”


    錢佩頷首,然後轉身離去。


    黃千戶裝成沒事人一樣:“路上慢些。”


    可一轉身,臉卻拉的老長:“把那個沒用的圉官給我叫過來。”


    侍卒趕緊去傳。


    圉官不敢怠慢,“噔噔噔”的一路小跑趕到中軍帳:“千戶大人,您找我?”


    “你你你……不是讓你把那大青馬藏好嗎?”


    黃明寬有些想罵人,但自己本就是竊賊,也不好發作。


    “下官……下官藏的很穩妥。”


    圉官有些委屈。


    “穩妥?”黃明寬更氣了:“人家都找到啦,都走啦,還穩妥?”


    “不能,絕對不可能。”


    圉官拍著胸脯:“他不可能找到。”


    黃明寬瞪著圉官,沒有說話。


    “下官……下官馬上去落實,不可能,不可能的。”


    圉官一路小跑,走了。


    “嗯……”


    黃明寬被氣的直哼哼。


    自己那點藏馬的小心思被人發現了,不過發現也就發現了,人嘛,好的誰都想要,但還被人又找迴去了,又貪又菜,這就很讓他無地自容。


    突然,黃明寬瞳孔一縮。


    不對……


    要是那小子找到馬,他應該是牽著馬過來跟我道別呀,但剛剛他明明是沒牽馬,那問題來了,馬呢?


    不對不對不對……


    黃明寬像是頓悟了一樣,一拍大腿:“唉,被那兔崽子耍了。”


    他趕緊起身跑出到帳外,根本顧不得常服的扣子還沒係全。


    遠遠的,就看見圉官已經跑出中軍大營營門,背影一晃一晃的。


    他身後,一段距離內,尾隨著一個人,正是錢佩。


    知道中計了,黃明寬伸了伸手,想要派人去喊圉官。


    但頓了頓,他又放下了伸出去的手,自顧笑了笑:“這個兔崽子,處亂不驚,將計就計。假以時日,必是個人物啊。”


    一邊自言自語,他一邊迴了帳。


    俄頃。


    黃明寬已換好甲胄,準備主持一天的工作。


    帳外突然傳來昂揚的馬鳴,“嘶……”


    “大人,錢佩再次告辭。”


    帳外,再次傳來那個小卒的聲音。


    “滾!”


    ……


    京城南門。


    大羊馬一路疾馳,到這已經過了晌午。


    由於找馬耽擱了點時間,錢佩到的時候,蘇啟兵和劉桐已經等在南門了。


    三人眼神對上,都不用說話,一拍即合:直奔船坊。


    出來玩,就要吃船坊住船坊,一刻都不能耽擱,久日新日日新。


    船坊是個統稱。


    最早,大寧還有花坊,不過隨著時代變遷逐漸沒落了。


    所謂船坊,肯定是要在有水的地方。


    京淮河穿京城而過,留下一道南北走向的蜿蜒疤痕。


    京城的船坊就分布在京淮河兩岸。


    南門一進來,沿著外城的路往西一直走,再北上,不遠就是船坊了。


    “誒錢兄弟,你家是不就住在外籠坊裏?”


    三人牽著馬,在大街上閑逛,蘇啟兵隨口問。


    “總旗大人明察。”


    錢佩指了指前麵的路,已經到了外籠坊的地界。


    “誒呀,你這麽說就見外了,不嫌棄叫我蘇頭兒。”


    蘇啟兵拍了拍錢佩肩膀。


    “誒大哥快看,前麵那個大娘子甚是好看。”


    三人正走著,劉桐指了指前麵一個豆腐攤。


    “是啊,要是能說個這樣的老婆就好了。”


    蘇啟兵看過去,滿是欣羨。


    錢佩也是好奇,目光順著劉桐指去的方向看去。


    豆腐攤前,一個大高個女子正在擦著汗,玉頸白的讓人想啃上去。


    旁邊,還有個四五歲的娃娃,甩著小象鼻子四處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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